隨機素材寫作 - 黃昏時的初雪，在咖啡廳，與你。

在不同地方，不同城市，總有幾間雅致的咖啡廳。

而我所經營的，就在轉角的某個巷子角落，他很不起眼，不過我喜歡這種靜謐。

在外觀上，僅用〈心情、Café〉與咖啡色的布幔做為招牌，且特別不採用落地窗的設計，牆砌著漆成白色的磚，不僅讓玻璃門能不那麼難找，還保有一定的隱私。

店內，只有一個吧檯，以及三張高腳椅。

而吸附在玻璃門上的牌子，不是Open或Close，而是“心靈諮詢中”與“空閒中”。

我喜歡聽來自不同地方的人所說的故事，有溫馨，有痛苦，有快樂，也有難過，這就是我經營這間咖啡廳的原因。

叮鈴。

推門時，清脆的鈴鐺聲被敲響。

「嗨，難得你在寧靜的下午到來。劉瑞，想喝點什麼嗎？」說真的，活到現在，我唯一自豪的好像只剩自己的記性了。

「老樣子。」劉瑞看起來不太開心，但沒有像上次那樣撕心裂肺，那次真的嚇到我了。

「這次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你上次是因為你的前任...踩到你的底線。」我打量著他的表情變化，可是沒有任何波瀾，難道只是經過這裡嗎？

我將做好的雞尾酒輕推向他。

「只是想來看看妳。」他輕笑，「妳做的雞尾酒還是那麼好喝。顏色很漂亮，和口感一樣。」他晃著酒杯，小酌一口。

「你通常不會在這個時段來。說吧，有什麼心事？」我把多出來的雞尾酒倒到另一個酒杯，拿著坐在劉瑞的對面開始諮商。

「真的沒什麼，妳應該知道我對妳從不說謊。」

「咦......？我剛才調酒的時候，看到你不太高興。不是大事，也該是發生在周遭的小事吧。」我疑惑的湊近劉瑞仔細端詳他的表情，他好像被嚇到了，慌忙地拿起酒杯胡亂喝光那雞尾酒。

「喝慢點，剛才的舉動嚇到你了吧。抱歉，我太急於求知了。」

「沒事，這點度數就能讓我微醺了，可以腦袋清楚的告訴妳事情。」劉瑞又笑了起來，只是這次感覺有點痛苦，這應該不是錯覺。

「我......喜歡一個女生很久了，她在我心中，比任何一個人都重要，可是她完全不知道。不是上次的那個女生，她只是做了一件讓我很痛恨的事，剛好踩到我的底線罷了。」

「於我來說，她很美，沒有人能再將我的視線轉離她。只是，她對每個人的態度，好像都一樣，似近似遠。我想和她告白，只是猶豫了好久，結果只是盲目的接受其他女人對我的好，和她們交往。」

「我知道這樣浪費那些女人的青春很不應該，只是我一直都在嘗試愛上她們。但到後面，我發現我做不到。我真的很喜歡那個人，導致我不管和哪個女人待在一起，都會以為是她在陪我。」

「很奸詐吧？我都覺得自己這樣很該死。可是她們和我分開時，卻都說知道我根本不愛她們，有這麼明顯嗎？唔，妳說，像我這種渣男大概沒那機會被喜歡的人愛吧。」

「你很溫柔。」基於被問問題的反射動作，我完全是下意識的回答他這句話。

「我......」他欲言又止，好像是被我輕鬆又迅速的回答感到訝異。

「在你第一次來諮商對我說了那些心事，我就知道你心思細膩，還很會逗人開心。在尷尬的氣氛下，比起其他客人，跟你聊天我反而覺得更自在。」我將最直接的心裡話告訴他，不知道為什麼，與他一起，我總會多說一些諮商者不該說的事。

「妳說的都是真的？」

「嗯，你知道我不會對顧客說謊。」我看見他的眼底閃過一道明亮的光芒，大概是因為聽到我這樣誇獎他感到高興吧？

「只是顧客...嗎？」劉瑞突然降低音量，讓我幾乎只聽得到他有說話，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妳知道嗎？我喜歡的......」

不該在工作時間聽見的鈴聲突兀地響起，那是我的手機，我居然忘了轉成靜音。

「妳接吧，我剛好想坐在這裡待著。」劉瑞不再接續剛才沒說完的話，催促著我趕緊接電話，免得錯過了什麼。

我向劉瑞點點頭，接通電話後走出咖啡廳，就看到了在螢幕上顯示通話中的人站在不到兩公尺的自己面前。

「其實我沒期待過妳會接電話。」他掛斷電話，切換到通話記錄擺到我眼前晃。

「你明明知道我在上班。」我無奈的將眼前的手機輕推回去。

「妳又不戴戒指了。」推手機回去的同時，他剛好注意到我的手，還學了剛才我無奈的表情。

「會影響顧客情緒。」我從口袋拿出戒指套回手上，還刻意的在他眼前炫耀了一下。

「現在方便進去嗎？我看妳好像在接待客人，之前這個時間妳說幾乎不會有人來的。」

「應該沒關係，裡面的那位跟我很熟，我看他剛才大致上已經結束要說的話了。」話落，我牽起他的手將他帶進咖啡廳。

大概是覺得等的有些久了，劉瑞一直往玻璃門的方向看，但剛好在視覺死角，只好乾瞪著門，也不好意思走出去。

就在劉瑞再次望向玻璃門時，我們正好推開門走進咖啡廳。

「呃......」劉瑞發出了單音節，一時之間沒有反應。

「他是劉瑞，這是莫塵。」我從中簡單介紹了下，莫塵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劉瑞......沒有反應。

「劉瑞？」

「噢、噢，你好你好......他是妳的誰？方便問嗎？」劉瑞眼裡閃過一絲狼狽，感覺就像猜到了什麼，正好往我和莫塵牽著的手看，「男女朋友...？」

「我們是夫妻。」莫塵平淡地道出，看似不經意的露出了我戴著戒指的那隻手，又將莫塵自己戴戒指的手伸出口袋。

「哦......這樣啊，妳忙吧，我差不多說完了。以後都是老時間，今天只是碰巧路過來看妳。」明明來時已經說過的話，這次反而像是講給莫塵聽一樣。

「嗯，路上小心。」我微笑著和劉瑞道別。

「那個人喜歡妳。」我們在劉瑞離開前就坐到各自的位子，莫塵沉默了數秒後，緩緩的吐出一句話。

「......我知道。」我無力的趴在吧檯，玩著莫塵的手。

「唉，讓他知道妳不是單身，這樣的方式好嗎？」

「這大概是最明白又最傷人的方式了。」

「但妳不是為此困擾很久嗎？妳常在我身邊提起的『那個男顧客』，就是他吧。」

「對......希望他不要因為這樣而不來我這了，那個時段只有他會來，不來了我會很無聊。」我有點口是心非。明明知道自己是捨不得一個與自己相談甚歡的顧客就這樣離開，卻還是不想明講。

「妳這性格啊......真是讓人鬱悶。」莫塵靜靜地坐在高腳椅上，任由我對他毛手毛腳，最後索性溫柔的吻了我。

不捨的移開嘴唇，「好了好了，再繼續下去......」莫塵邪笑。

「誰怕誰！今天晚上沒有人會來了！」我的心情馬上變好，但好像答應了不得了的事，汗。

另一邊，劉瑞正失魂落魄漫無目的的走著。

「原來她結婚了啊......。」劉瑞痛苦卻忍著抬頭望向天空。

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黃昏，還是初雪。

那時候天氣就挺涼了，劉瑞沒穿厚衣服，就匆匆跑進一間不起眼的咖啡店......

和老闆娘聊得來，就成為長期的顧客了。

再後來，就是到剛才為止的種種回憶。

劉瑞仍然不爭氣地掉下了眼淚，這是他喜歡這麼久的人，從一個女孩，到一個這麼好的女人。

可惜結局卻是這般淒涼，黯淡。

「我想這就是給那些被我蹉跎青春的女人的懲罰了吧......」

這就是命啊。

冰涼的水落在劉瑞身上。

「啊......難道連分開都注定是在初雪嗎？」劉瑞苦笑，抹去臉上的淚水和雪水，卻擦不掉對她這麼多年的單戀。

「劉瑞。」剛才聽過的聲音，是莫塵，他來做什麼？

劉瑞快速的整理好情緒，轉身漠然地直視著莫塵。

「雨傘，天氣預報有說今天下的雪比較大。」只見莫塵遞了一把雨傘給劉瑞，「不拿？我可是被推出來送東西給你的。」

「這樣啊......替我和她說聲謝謝，我不會再來了。」取來雨傘，劉瑞將它收進他的公事包，任由雪無情的掉落在他身上。

「她說捨不得你。」莫塵聳肩。

「你難道要讓她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模樣？我並不覺得我之後光顧會向過去一樣那麼好聊了。」

「我無法改變你的選擇。」

「那就這樣吧！這樣的結局對我來講已經是最大的承受範圍了。」轉身，劉瑞故作堅強的往身後揮手，不再回頭。

「可惜了一個癡情的男人。」莫塵暗自替還待在咖啡廳的人可惜了一把，故意回去站在門口讓雪把自己弄溼才回去，「我被淋濕了，幫我擦擦。」

「......莫、塵！」早就知道你會幹這種事，立刻就飛了毛巾過去。

「我的小祖宗，別鬧。」

「你才鬧！臭莫塵！今晚你別想跟我睡同張床，感冒傳染給我你就完了！」

在一陣笑鬧聲中，店內甚是溫馨，店外的積雪正在緩慢的加厚，而那道孤獨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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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的初雪，在咖啡廳，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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