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之路I - 鮮血冠冕 - 章之三（祈雨飄搖）7 (2025/4/5)

　　清清流水聲及不思議的鳥鳴，在鳥樓塔裡迴響。

　　高歌中的鳥鳴聲線動聽，這首歌緩慢悲傷，唱出風鳥女妖的懷念之情。

　　遠看會發現鳥樓閣的角落多出了一座卡利山德式水池，精雕的玫瑰工藝，連美麗的刺都完美再現，樹型雕象的枝葉噴出水來。

　　蜜兒身於淺池沐浴樹雨，隨歌輕盪身體。

　　不遠處的僕傭們正在清掃，只有這位女房長麗麗安靠得比較近。

　　只是，自從麗麗安來了以後，蜜兒不時轉頭警戒，從水流中窺視這位蛇女。　　

　　畢竟，對方的存在和黑山貓一樣恐怖，鳥類的本能不斷叫她趕緊逃命，飛得越遠越好。

　　蜜兒忍不住在心頭嘆氣，這座城在種族方面對她而言，實在很不友善。

　　可身為使者也不能因為這樣示弱，唯一讓她感到慶幸的，是對方的眼神不像蛇這麼冷酷。

　　麗麗安的美眸給人知性美感，頭上的女僕帽有些突兀，讓她看上去花俏可愛。可想王者的幽默感，是建立在讓人苦惱的樣子。

　　「謝謝妳們的幫忙。」

　　「應該的。不過我們反而要感謝妳，以前這麼大空間會停留許多鳥，現在只有您，我們倒輕鬆。」

　　「蜜兒聽說您是凡萊妮希雅三公主的養母？」

　　「這是聽誰說的呢？」

　　「不需要聽誰說呀，整座城只有妳是娜迦蛇族，這麼看來就是妳──」蜜兒忽然噤聲，恐怖的威壓感襲來，使她動彈不得。蜜兒覺得下一秒，就要被強力的蛇身給狠狠絞死。

　　直到這緊縛的視線終於鬆脫後，她的肺又能正常呼吸。

　　可麗麗安始終未動。

　　「您說的也是，不過現在我只是個女房長，沒什麼身份就是了，還請別對我客氣。」麗麗安瞇著眼對蜜兒笑。

　　蜜兒伸展一下僵硬的翅膀，維持住自己身為使者應有的自信表情，然後站出來與麗麗安面對面。

　　這位俊俏的美蛇女，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臉，輕瞇細的美眸彷彿清算些什麼而透露出危險性。

　　「話說，我很喜歡凡萊妮希雅三公主呢。」

　　「哦呀？」

　　「……」蜜兒瞪大了眼睛，麗麗安的反應比想像中好上許多，那股威嚇感一下子都不見了。

　　麗麗安則像是發現同好那般地眼睛一亮，連神情也柔美得叫人以為她是哪來的貴夫人。

　　「您喜歡她的什麼呢？」

　　「比如積極的想法。」

　　「呀嘛，這一點也很可愛呢。」

　　自己的孩子被稱讚怎會不高興？麗麗安愉快地扭動蛇身。

　　「不過，為什麼不繼續以養母的身份待在王城？這樣有更多的時間陪她不是嗎？」

　　「如果保持距離能為她帶來好一點的名聲，我願意這麼做。」

　　「……」蜜兒觀察著麗麗安全身的特徵，手臂和玲瓏腰身都烙有火印，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是顧忌您自己的身份嗎？」

　　麗麗安無言點頭。

　　「三公主是不會在意的。」蜜兒以肯定語氣說著。

　　「有些事，無關在不在意。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以當作一生的污點，擦也擦不掉。」麗麗安看著火紅刺青，烙印永遠跟隨自己，傷痛也會、自卑也會。

　　「敢問您對部族的看法為何呢？」蜜兒詢問。

　　「妳的出生決定一切，不容分說。」

　　「真是不公平的種族呢。」

　　「在部族眼裡，所有畸形小孩努力生存的模樣都很可笑。」

　　稀哩嘩啦的水聲蓋住一段時間的沉默後，鳥樓的門扉被打開，進來的是凡萊妮希雅與護衛格蘭蛇骨。

　　這些僕傭向公主行禮後便離開，麗麗安像幾天未見到女兒一樣高興地扭動而去，突然就抱住了公主。

　　凡萊妮希雅原以為只會是手頭輕觸，因此被嚇了一大跳。畢竟這同等於是暴露弱點給其他國家的使者。

　　「那個、不行啦，會被知道……」

　　「不行，現在誰都不能阻止我補充能量，誰都不行。」

　　格蘭蛇骨瞪了一下還站在門旁的衛兵，他識相地站去外頭。

　　此時此刻，蜜兒震翅而起，在半空甩開身上的水珠，到來公主前行禮。

　　「瞧蜜兒真是的，未能親自迎禮您，還忘我地清潔，實在羞愧。」蜜兒身姿一如昨日高雅、氣質非凡，也許是洗淨的關係，加上秀氣迷人的笑容，身上的金色與粉色羽毛光采動人。

　　「是我自己來找妳的。」凡萊妮希雅搖頭。明明才過了一天，卻覺得好像幾天未見。但她現在想見的是朋友，而不是位使者。

　　「三公主，蜜兒有什麼能為您做的？」

　　「啊，雖然我是來找麗麗安女房長，不過正好也想問妳一些事。」

　　蜜兒再次微蹲屈膝行禮表示請說。

　　「蜜兒妳知道豐收時節的敬神儀式嗎？」

　　「知道。依不同地區、不同產物而恭敬禮拜不同的神。」

　　「如果姐姐她，知道我們『凱薩爾多王城』未進行儀式，會怎麼想？」

　　「嗯……」這問題讓蜜兒小苦惱。

　　麗麗安就在此，許多話都會刺激到她，萬一麗麗安沉不住氣，蜜兒敢肯定麗麗安會在午夜之時造訪她。

　　「不過，三公主不想知道蜜兒來傳訊的內容嗎？」

　　「想，但我更在意的是我的職責。」

　　「這樣呀，如果是貴主的話……」蜜兒再三思量、選擇話語。「貴主也許會廣納身邊之人的意見。」

　　「是、是這樣嗎？」凡萊妮希雅顯得高興，姐姐這點與自己相仿而開心。

　　「是的，比方說眼前這位麗麗安女房長，應該懂得相關事宜。」蜜兒對蛇女張翅，露出豐滿羽翼。

　　「唔、嗯，那個，請不要告訴別人我們的事哦。」凡萊妮希雅怯生害羞地說，想把自己巧小的嫩臉藏起來。

　　「是呢，胡口說出去的話，半夜會被拔舌頭的。」麗麗安笑得燦爛說著。

　　「噫！媽、呃不是、麗麗安，這對信使太沒禮貌了！」

　　「蜜兒能擔當信使，正是因為守口如瓶、受貴主信賴。您是她的妹妹，我自當為妳守候。」

　　「謝謝妳，蜜兒。那接下來，請妳告訴我關於傳信的內容。」

　　蜜兒看一眼麗麗安的臉色說道：「此項為機密，只適合說給您一人聽。」

　　然後果不其然地，麗麗安很明顯地控制自己的臉皮不要扭曲，如果麗麗安身上有手帕的話，肯定會咬在嘴裡狠扯。

　　「咳，麗麗安女房長。」

　　蜜兒看著凡萊妮希雅笨拙地暗示，不免覺得好笑。麗麗安才勉強離去，留下公主及護衛。

　　「貴主知道王者奧厄的不幸，蜜兒此次前來，為與執行官安排貴主前來拜訪的行程與安居一段時間。」

　　「姐姐只是要來住一段時間嗎？」

　　但即便是凡萊妮希雅這種天真的少女情懷，也沒有完全相信。不然如何解說凡妮珍最近的異樣？

　　凡萊妮希雅將魔力輕覆在蜜兒身上，看著她頭上環繞的情緒波動，那是第一次所看到的繽紛色彩。

　　以往看見的情緒都以陰影般的形狀顯現，蜜兒卻是漂亮粉金色，還伸展出羽翼形狀。由此可知蜜兒沒有說謊。

　　「我知道了，那凡妮珍回應安排好了嗎？」

　　「執行官大人還在忙這件事吧。」蜜兒說著，那對漂亮整齊的眉毛隨笑臉一彎。心想的卻是認定凡妮珍肯定在想盡辦法拖延時間。

　　「這樣阿，阿哈哈，我也這麼想。」

　　好巧不巧的，凡萊妮希雅也覺得凡妮珍肯定在忙其它事。

　　「那，蜜兒，姐姐她──」

　　突然，在他們不遠處的空間，開啟了一條靈道，裡頭吹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風。靈道擴大，走出來的是修以恩祭司本人。彷彿走過嚴寒雪山，他面色慘白，臉皮卻掛著溫和微笑。

　　他環視在場所有人，走向公主，恭敬行禮。

　　「公主殿下，容我無禮，以這種方式打擾您，但我有兩件重要的事，無論如何都要找您。」祭司對公主行禮，狂野不羈的長髮因行禮往前蓋，使他的面容看起來陰森怪氣。

　　身為活物的凡萊妮希雅，每次遇到修以恩祭司都覺得冷。

　　修以恩對公主來說，就像是一本書。講解事物或話題時，不會帶入情感，像中立的觀察者，沒有偏見、沒有愛好。

　　他們因工作相遇的機會不多，在凡萊妮希雅的印象裡，他還算對她親切了。

　　修以恩祭司看了一眼蜜兒，先說了：

　　「很抱歉，王之驕女的信使蜜兒，突然打擾。」然後伸手暗示公主先離蜜兒遠一些，才能繼續交談。

　　他們繞了樹半圈來到背面。

　　「如果是去娜迦蛇族的事，用拖的我也不會去。」凡萊妮希雅理直氣壯地毫不退讓。

　　只見修以恩瞇細眸子聳肩，毫不在意地、小聲的回答：

　　「這種事讓執行官去煩惱吧，畢竟這不是我要找妳的原因。」修以恩的手指比出兩根，「一是兩位從臣勞煩我費神趕緊找您。他們的請托有點違反常理，但我想他們真心只想私下跟妳相談，所以我請他們待在我的『英勇墳場』等候。」

　　還在凡萊妮希雅想回話時，一直安靜的格蘭卻發出不悅嘶聲：

　　「那他們應該親自來鳥樓塔，這裡也有會面的房間。」

　　「凡妮珍的白色騎士也在找公主殿下，我想只有你能幫忙阻止，我聽說她急著要把公主送去娜迦，我想這消息我不會聽錯。」

　　「……」

　　再一次地，凡萊妮希雅心中的不甘願更是強烈，沒想到凡妮珍已經不顧一切到動用她私人的武裝騎士，要歹的對象還是身為一國的公主！

　　「至於另一件事，是我找您有重要的事和您談。我敢保證在我英勇墳場的戰士絕對能擋下白色騎士──蛇骨大人願意幫忙嗎？畢竟公主殿下可不能走靈道，會冷死的。」

　　「唔嘎……」

　　「我們現在就走，我先去跟麗麗安說些事。」

　　眼看公主殿下跑去外頭跟蛇女說了些話，修以恩祭司則與格蘭說著：「雖然那些白色騎士有八位，不過他們現在分散開來尋找公主。」

　　「……就算八個我也要去擋下來。」

　　凡萊妮希雅和麗麗安談完後回到他們身邊。

　　「我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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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三（祈雨飄搖）7 (202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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