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武俠小說看結局 - 第二十二回　天涯淪落人相逢語助詞

第二十二回　天涯淪落人相逢語助詞

Sep 24,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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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k！」

　　涼亭那邊遠遠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咒罵。

　　啪！樂如安手一抖，劍差點沒有摔出去。

　　勉強收回蓄勢而發的招式，卻頂不住後勁而仰倒，剎那間，持劍擦地劃過一道深深土痕，挑起草屑泥根飛灑塵灰。

　　身體借力使力側翻幾圈，落地時屈膝壓腿，一手出掌按地，另一手執劍指空，不動如山。

　　「嗯？老僧入定？」賀雲青路過瞥了眼，涼涼地丟下一句。

　　語落，也不管狀似石化的樂如安，賀雲青匆匆地離去。他懷裡揣著一把斑駁古琴，細看下會發現中間斷了兩根弦，而扣住琴身的指尖正滑落點滴血珠。

　　樂如安表面平靜，內心卻掀起滔天巨浪。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那麼強烈的語助詞！

　　總不可能是某種方言吧？

　　難不成、難不成……

　　「現在想想，有很多端倪……」樂如安喃喃自語。

　　尋思初次見面時，賀雲青的神情有異，彷彿很意外見到「莫少言」。再次碰面時，居然相信他的一面之詞，之後更在不問底細的情況下收留他。

　　這太奇怪了！

　　回想起相處的日子，賀雲青的用詞遣字、行為舉止，皆與常人迥異。原本將之歸納於「世外高人」的「特立獨行」，如今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無論是一開始的比鄰而居，還是後來的同住屋簷下，樂如安一直覺得賀雲青對自己沒什麼戒心，就像是信任他……不，是信任「莫少言」。

　　而所謂的信任，來自於一定程度的了解。

　　按照原作，賀雲青應該不曾見過「莫少言」，更遑論有所交情。就算兩人真的認識，相見時，賀雲青的態度也不合常理。

　　那麼，就剩下一種可能……

　　樂如安長吁了一口氣，深深懷疑自己不是來這世界看結局，而是來鍛鍊心臟強度，一波接一波的驚嚇轟炸，心臟再強也吃不消啊！

　　不行，一定要搞清楚。

　　走入屋內，印入眼簾的是一抹優雅的身影──賀雲青盤坐在矮几前，輕輕地扶起琴身，將其斜立倚靠肩頭，手裡忙著修復斷弦。

　　午後餘暉透過半開的窗櫺灑落，映照在賀雲青完美的側臉上，陽光勾勒出宛如雕像般無可挑剔的輪廓，專注的神情襯托出高貴莊嚴，氣韻成詩，風姿如畫。

　　卻見他將琴弦一端搭上岳山、栓以絨剅、穿過弦眼、繫住琴軫，另一端繞過龍齦、纏上雁足。

　　過程十分流暢，技術堪稱精準，三兩下就搞定，但換好新弦只是前奏，費工夫的是後頭的調整。

　　只聽到賀雲青唸叨著：「麻煩。」嘴上雖然這般抱怨，但他將古琴放下的動作卻是極其溫柔。

　　受傷的手用布條隨意纏著，滲出的斑斑血跡卻格外鮮紅刺眼。

　　樂如安眼神閃了閃，邁步往壁架走去，熟門熟路地從架上取下外傷藥罐，再移步至賀雲青身邊，傾身道：「手。」

　　對方漫不經心地抬起有傷的那隻手，另一手則努力地旋轉琴軫，整音調律。

　　說起來，樂如安也常處理類似的傷勢。

　　主要是練劍受傷乃常態，大大小小傷口都算不清了。

　　所謂刀劍無眼，更別提飛沙走石、斷枝利葉，時不時劃過皮膚。

　　刮痕無需上心，見血倒也其次，真的皮綻肉開時，頂多抹點傷藥，過幾天癒合結痂也就沒事了。

　　正因如此，他包紮的功夫練得還算不錯。

　　解開賀雲青手上胡亂纏成一團的布條，在碰觸到對方的手時，樂如安微微皺眉──這手怎麼如此細皮嫩肉？這是一個男人會有的膚質嗎？居然連的習武的薄繭都沒有？

　　在傷處抹了點草藥，取出乾淨的繃帶沿著指腹及掌心環繞，於手腕側邊別了個輕巧的活結，完畢。

　　賀雲青收回手，繼續忙活。

　　樂如安沒離開，站在一旁，心中打鼓，七上八下地揣摩著該怎麼開口……

　　「賀兄，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

　　貌似對他的提問沒上心，賀雲青仍在專注地調弦。

　　樂如安不在意，反倒比較像在自言自語：「你相信有另一個世界嗎？」

　　手中的工作頓了頓，賀雲青抬眸掃向樂如安，打量了一秒，不鹹不淡地道：「莫非我剛剛隨口說中了？你練著練著突然參悟，要遁入空門還是普渡眾生？」

　　跑題了，樂如安啞然，一陣緘默。

　　賀雲青見他沒反應，也懶得搭理，回頭用包著繃帶的手與琴軫奮鬥，另一手撥弄琴弦，試音。

　　樂如安幾經掙扎，心一橫，豁出去算了！

　　「你來自另一個世界嗎？」

　　鏘！

　　剛修整好的琴弦再度斷裂，連帶波及到兩旁的舊弦，總共斷了四條，最兩側的絲弦則在這股震動衝擊中鬆脫了。

　　這回，賀雲青那隻本來完好的手也掛了彩，指腹到掌心烙印上四條血痕，森森的傷口慘慘淒淒。

　　「賀兄，你的手……」

　　「你說什麼？」賀雲青臉色大變，倏地站起身。

　　沒料到對方反應這麼大，樂如安一時愣住，但心底多少有譜了。

　　「或許聽起來荒謬，但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因不明緣故來到這個世界，莫名其妙地進入了這副身軀……剛才聽到熟悉的『語助詞』，所以才想確認賀兄是不是……同鄉？」

　　賀雲青僵著身子跌坐下來，喃喃道：「居然……」

　　樂如安頓了頓，試探性地說道：「你應該知道吧，這個世界其實……是一部《戰天下：雙雄對決》的小說……」

　　賀雲青驚愕地望向樂如安，一言不發，片刻後，頷首。

　　果然沒錯！

　　得到肯定的答案，樂如安大喜過望，猶如他鄉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更進一步追問：「所以，你也是讀者囉？」

　　聞言，賀雲青大翻白眼，咬牙切齒，幾乎是從齒縫中吼出──

　　「白癡！我是作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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