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霧裡之人，是否能看清自己的面貌？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00xq3s8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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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深，深得像一口沉睡的湖。她提著一盞舊油燈，沿著被雜草吞沒的小徑往林子裡走去。上弦月被厚重的雲層遮住，只剩那盞火光在他掌心閃爍，搖搖晃晃地照亮前方兩步遠的路。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U9nGjFln
她記不清自己第幾次走進這座森林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9vA8NilU
有時是黃昏，有時是黎明，大多數時候是像現在這樣無人的夜。她告訴自己，只是想找回一樣東西——一個名字，一段話，一張臉。可每次走到深處，大霧似火光燃起的濃煙，把她連同那樣東西一起吞沒。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HMaP6Cx8
腳下傳來細碎的聲響，是枯枝斷裂，被踩成尖銳的咔噠聲。風很小，卻能把霧從地面扯起來，慢慢纏住她的腳踝、膝蓋、肩頭。他抬頭，什麼也看不見。只剩油燈裡一縷火苗在玻璃罩裡跳動，像她胸口一小撮未熄的渴望。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lWnYqmOO
她想起某個夢裡也有一盞燈。夢裡她還小，燈比人還高，必須踮起腳尖才能碰到暖黃的光。但燈一碰就滅了，夢也醒了，什麼也沒帶出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l5InXlMq
樹林更深的地方傳來一聲什麼，像誰咳嗽，又像風拂過枯葉。她停下腳步，握著燈柄的手指發白，白得像浸了半日的漂白水。她想喊，卻沒有聲音。她一直學不會在霧裡喊人。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cx3wXJuQ
火光把她影子投到樹幹上，一下子拉得很長，彷彿有第二個她，正跟著一起走。影子無聲無息，卻比她還先走進了霧裡。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GaKpGXT5
「有人在嗎？」
她終於問出口，聲音很小，被霧吞掉大半，只剩自己聽得見。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moHzMv5V
和往常一樣，無人應答。但遠遠的霧後，好像有微弱的燈火晃了一下，像是星點，像是下意識的回應，又像是誘餌。
抬高燈，往前走了幾步，心裡突然浮出一個荒唐的念頭：也許那盞燈裡，有人正提著我的名字？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Fb4DHthD
霧深得像一張摺起來的信紙，他在裡面找不到開口，只能把自己也折進去。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SL5tYIUi
火光搖晃，腳步也搖晃。她不再回頭。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7uBu33sv
霧裡，一切尚未開始，也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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