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 - 黄昏

"赵总，明天早会要用的方案..."助理小跑着追到电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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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我邮箱。"他抬手按下关门键，声音平静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赵槐生是陆青辞同公司的总裁。

赵槐生站在公司电梯里，盯着镜面墙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三十二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纹，黑发中藏着几根银丝。创意总监的头衔挂在办公室门口五年，生活像被设置成循环播放的广告片——精致、高效、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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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写字楼，六月的风裹挟着城市特有的燥热扑面而来。赵槐生解开西装最上面的纽扣，在地铁口的咖啡亭买了杯拿铁。纸杯烫手，他皱了皱眉，想起有个人总说"夏天喝热咖啡的人才最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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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朋友圈刷新。一张婚纱照跳出来——林望站在教堂台阶上，白色裙摆被风轻轻掀起一角，她低头浅笑的样子和大学时如出一辙。配文是："林编辑终于嫁了！新郎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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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槐生的拇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三秒，然后划了过去。他拦了辆出租车，原本想说回家，导航却鬼使神差地定在了"南塘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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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改去南塘街。"他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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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城市像一卷快速倒带的胶片，高楼渐矮，梧桐渐密。南塘街是条老路，石板缝隙里长着倔强的青草，奶茶店、旧书店、唱片行挤在一起，像被时代遗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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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总。”青辞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赵总身旁。

“小陆？咋会在这呢？你不该在上班吗？”赵总疑惑问道。

“这不，放公假嘛。出来玩玩，真巧。赵总不是一直以事业为重，不来这钟地方的吗？”

“有心事啊....”赵总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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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他和林望常来这里。她总说这条街有"黄昏的味道"——不是即将消失的悲伤，而是即将开始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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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总和青辞没什么聊天，一路走着逛着南塘街。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了奶茶店门前，看着玻璃上贴着的"新品上市"海报，样式换了，字体也换了，只有那个褪了色的红豆图案还在。

“赵总，看在我平时这么努力的份上，请喝一杯奶茶不？”青辞略带玩笑地说着。

赵总不言。转身前去柜台点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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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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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呼吸一滞。林望就站在三步之外，没穿婚纱，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松散地挽着，手里拿着一束婚礼用剩的白色小花。她看起来和朋友圈照片里不太一样——更真实，更鲜活，眼角有浅浅的笑纹。

青辞注意到两人的相遇。由于知道他们以前的事迹，所以自觉地走到另一旁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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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这边住啊？"她先开口，声音比记忆中低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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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槐生摇摇头："偶尔过来。"他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银色的，很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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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笑了："今天结婚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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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顿了顿，"朋友圈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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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看我？"她歪头的角度和大学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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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槐生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不是。只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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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像一层薄纱隔在两人之间。林望没拆穿，指了指奶茶店："要不要进去坐坐？我逃了婚宴后半场，正想喝点甜的。"

赵总看了眼青辞，发现他自觉在另一旁等候，并用眼神戏虐等表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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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的装潢全变了，曾经两人常坐的角落位置换成了一张四人桌。沈槐生点了红豆奶茶，只点了一杯。林望挑眉："不给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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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爱喝甜的。"他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我是说...婚礼上应该吃了不少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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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的眼睛亮了一下："你还记得。"她伸手拿过他的奶茶，熟练地戳开盖子，把吸管插进去，"但我现在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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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隔着一杯奶茶和五年时光。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给林望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沈槐生想起大学时她总爱在黄昏的图书馆靠窗位置看书，阳光也是这样描摹她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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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一个人？"林望搅动着奶茶里的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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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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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了，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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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槐生看着窗外逐渐西沉的太阳："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没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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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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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回视线，发现林望正认真地看着他，眼神清澈如初。这一刻他决定诚实："有时候，忘记一个人，比爱上一个人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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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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