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西安藉著機器的掩護,閃避對方的攻擊。表面看似佔據上風,但他卻很清楚,在這種僵局下,誰都無法徹底壓制對方。
趁著躲避的短暫空檔,盧西安藉機將爆破裝置塞入機械的縫隙中。裝置已全數安裝完畢,按理說,他現在就可以撤離此地。接下來他只要遠程啟動裝置,就能如期摧毀幻夜曇華的生產線。
然而,這樣長久的躲避卻讓盧西安逐漸煩躁起來,心中隱隱出現一個聲音。
你還要膽小多久?
幾百年來,他一直潛伏於暗處,等待著給教團致命一擊。然而這場拉鋸戰實在太過漫長,長到一開始心中的恨意,早已在日復一日中被逐漸磨平。如今他之所以還能堅持下去,僅僅是靠著意志力。
這些龐大的研究資料,這數百年間的堅持,已經變成了肩上無法卸下的重擔。而他原先的無畏無懼,也因為漫長的等待逐漸膽怯,甚至猶疑。
直到最近看見艾菲絲,那種幾近瘋魔的執著,竟讓他想起了最初直面教團的時刻。
盧西安握緊刀柄,目光在觸手的表面上來回游移。他正在觀察,尋找突破口。
觸手的表面閃爍著銀白色金屬光輝,它的表皮雖然堅實,但動作卻絲毫不僵硬,反而相當靈活。仔細看去,那層金屬外殼宛如蜈蚣的節肢,一節接著一節,嚴絲合縫地連接在一起。
隨著觸手揮舞,金屬外殼如同呼吸般依次起伏,隨著每一次彎曲,外殼之間的縫隙被短暫拉開,隱約能看見藏在堅硬金屬之下的柔軟內裡。
盧西安抓準觸手彎曲的時機,刀刃直指外殼間的縫隙。風刃裹挾著灼熱火光,一擊刺中柔軟內裡。風刃割開一道裂口,同時點點火星閃現,風與火元素交織碰撞,瞬間爆發出耀眼的紅光。
觸手有一瞬差點被斬斷,然而那強大的再生能力,卻硬是將處於斷裂邊緣的觸手,重新連為一體。
盧西安高舉長刀,直面對方猛烈的攻勢。他的心臟怦怦直跳,耳邊嗡鳴不止,彷彿聽見了血液湧動的聲音,整個腦袋都隨之發麻。
有些埋藏於記憶深處的感受,並未隨著歲月流逝徹底消散。現在,他只是重新將靈魂拾起,放回自己的心中。
就在此刻,賽拉的動作一頓,像是收到了什麼消息,觸手尖端調轉方向,猛然刺向牆面,在牆上破開一道巨大裂口。緊接著,隨著一聲熟悉的淒厲慘叫,一個裝著心臟的巨大玻璃容器被觸手捲出。
「啊──!」桑托驚聲尖叫,「救命啊!殺魚啦!」
賽拉收回捲著容器的巨大觸手,其餘部分扭曲變形,重新化為人類的身軀。桑托仍在持續尖叫,尖銳的嗓音在空曠的環境裡反覆迴響,顯得尤為刺耳。
盧西安揮動長刀,凌厲的風刃疾射而出,然而賽拉的動作卻異常精準,每一次的攻勢都被巧秒化解,風刃撞上堅硬的金屬外壁,崩裂為細小的綠色光點。
他們似乎已經達成了目的,眼看著就要撤離。盧西安目光一凜,長刀的攻勢越發猛烈。他驟然加快動作,連續揮出數道斬擊,風刃破空而出,直指那巨大的玻璃容器。
未等攻擊的結果顯現,盧西安果斷轉身衝向出口。同一時間,他按下了引爆按鈕。
轟──
劇烈的轟鳴撕裂空氣,強烈的衝擊在剎那席捲整個空間。精密的生產儀器在爆炸中四分五裂,化為漫天飛散的殘骸,身後瞬間陷入一片熾熱火海。
盧西安咬緊牙關,全力奔跑。爆炸的熱浪如影隨形,灼熱的火舌貼近他的後背。他翻飛的衣角被灼燒,邊緣微微焦黑。
爆炸的餘波撕咬著整棟建築,後方的結構在衝擊中崩塌,天花板在劇烈的震動中搖搖欲墜,緊貼著盧西安的腳步一塊塊砸落。
門口近在眼前,然而前方傳來巨大的碰撞聲。
碰──!
前方的牆面轟然倒塌,建築殘骸將門口徹底堵死,然而他腳下速度不減,揮動長刀硬生生劈開眼前的障礙。烈焰在身後咆哮,熾熱的氣浪幾乎貼上他的後背,盧西安腳下加速,終於趕在被吞噬的前一刻,先一步脫離建築。
他沒有多做停留,身形迅速地離開現場。同時,桑托揮舞著觸手緊追而來,嘴巴一開一闔,似乎在說著什麼。
盧西安的耳朵在爆炸的衝擊下短暫失聰,周圍的聲音被尖銳的哮鳴取代。過了好一會,耳鳴逐漸平息,他這才聽見桑托絮絮叨叨的聲音。
「你這個瘋子!我還在現場你就直接引爆了!」桑托怒道。
「至少我離開前還記得幫你切斷觸手。」盧西安聳聳肩,「不然你真想跟他們一起回去?」
「我算是發現了,你和艾菲絲那傢伙是越來越像了。」桑托伸出腕足,不停地戳著盧西安的臉頰。
盧西安並沒有理會他的動作,迅速朝著金葉街前進,嘴裡低喚著:「艾菲絲?艾菲絲,妳那邊狀況如何?」
通訊器那頭靜默了幾秒,才傳來艾菲絲的聲音: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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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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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絲摔落至地,在落地的剎那順勢鑽入貨架,讓身形重新隱沒在貨物堆中。她知道,無論是手槍還是藥水,都無法對里斯特造成太大傷害,反而只會助長他的攻勢。
剛才只差一步就成功了,只要她能夠靠近里斯特,讓他位於自己的有效範圍──一米之內,她就有辦法制伏他。
甚至殺了他。
艾菲絲身形靈動地宛如一條游魚,在貨物的縫隙間穿梭自如。但里斯特顯然並不想打僵持戰,觸手肆無忌憚地橫掃金屬貨架,強勁的力道讓箱子紛紛跌落。而在里斯特的動作下,金屬支架也開始嘎吱作響,結構歪斜,眼見著就要倒塌。
艾菲絲被迫離開貨架,然而她剛一現身,巨大觸手瞬間襲來,猛地纏上她的腰際,將她高舉至半空。
千鈞一髮之際,艾菲絲果斷拋出一瓶腐蝕液。藥水接觸到觸手表皮,迅速將之融斷,失去支撐的她在重力的影響下急速下墜。
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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