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雪依舊不停的落下,虛弱的陽光從遙遠的地平線俯視著這片蒼白的大地,一棟又一棟破舊的木屋零零散散的座落著,地面上隨處可見被風雪吹落的獸皮屋頂,呼嘯的風聲中夾雜著幾道沉重的腳步聲,除此之外便只剩下名為寂靜的主旋律。
「爺爺,我可不可以不要去上學……」風雪中,一個小男孩虛弱的說著,聲音中夾雜著些許啜泣聲,輕微的聲音彷彿隨時都會被寒風所吹散。
「小末乖,下午上完課爺爺就帶你去湖邊滑雪。」德長老輕聲說道。
「那我可不可以待在家,等下午再跟爺爺一起去滑雪…」
「小末如果不去上課的話,爺爺就不帶你去滑雪囉。」
「可是人家真的不想去學校,嗚嗚嗚……」說完小末便小聲地哭了出來,四周的空氣似乎又變冷了不少。
「同學說甚麼不重要,做好自己就好了,等爸爸媽媽回來他們就不會再說什麼了,乖」伴隨著小末微弱的哭泣聲,德長老緊緊牽著小孫子的手默默地向前走,蒼茫的白雪中,那若隱若現的年邁身軀依舊透露出些許疲憊好似一整個晚上都沒睡著般。
一大一小的腳印就這樣靜靜地走過一棟棟廢墟般的低矮建築物,不時傳出的飢餓呻吟聲,為這漫天呼嘯的風雪獨奏曲融入些許淒涼與悲哀的節拍,伴隨著五線譜漸漸變得緊湊,兩對腳印最終停在了一棟難得完整的三層樓木製建築物前,鐵製的門口處只見幾個小朋友告別媽媽後依依不捨地走進樸素的院落,更多的小朋友則是在奶奶的陪伴下來到門口後,便帶著惺忪的睡眼緩步走入大門。
「學校到了,爺爺就送你到這裡了,進去吧。別讓老師久等了。」德長老溫柔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靜靜地說到。
「嗚嗚嗚……知道了……」小末抹過紅腫的雙眼後帶著哭腔虛弱的說著,接著便低著頭以極慢的速度朝著大門走去,不時還回望幾眼站在背後的的身影。
五分鐘後,短短10公尺距離的大門才終於來到眼前,又回望了一眼身後,尚未乾涸的淚漬在稚嫩的臉上畫出一道孤獨的痕跡,還未落下的淚珠帶著殷切的期許與盼望不斷在碧綠的雙眼中打滾,但是德長老依舊站在原地,滿布歲月痕跡的臉上因為及胸長度的潔白鬍子而看不出一絲情緒,只能看到眉間深邃的皺紋微微皺了一下便又舒展開來,但是從翠綠雙眸透露出的慈祥與堅毅卻無法被掩蓋,稍微點頭之後便轉身重新邁入蒼茫的風雪之中,很快便失去了身影,看到這幕之後,小末也只能不情不願地走進大門,滾燙的淚珠再次無聲無息的落下。
伴隨著一點一點滴落的淚水,小末默默走進大門,身後的鐵門便咿咿呀呀的闔上,三兩個家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聲也靜靜地傳入小末耳中,和諧的畫面中透露著一絲絲違和的感覺……
「伊達爾昨天死了。」一個有著棕色短髮的婦女平靜地說道。
「伊達爾?你姊姊的兒子阿。」身邊有著一頭白色長髮的婦女也靜靜地回覆到。
「是阿。好像是拿著刀在自己身上砍了好幾刀才終於死掉的。」平靜的聲音中感覺不出任何情緒起伏,頭上的狗耳朵也只是靜靜地矗立著沒有一絲抖動,就好像只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真好,真羨慕他有這種勇氣……」話音落下之後,小末臉上的表情便像凍結般瞬間僵住,淚水也跟著凝固,原本抽動的眼瞼也垂的更低,鼻子更劇烈的抽動著,幾秒之後淚水才又重新滴落。
不久後,兩個婦女便朝著不同方向各自離去,原來站著的地方只剩下白色的雪花靜靜落在兩人的腳印上,小末也早已走進建築物。
「嗚呼-看看是誰來了,這不是末孤兒嗎?」
三樓的走廊上其中一間教室門口處,小末默默的躲在紅磚牆壁後面似乎在嘗試著鼓起勇氣也像是在藉著厚重的牆壁抵擋著什麼,但是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今天又是跟老傢夥來學校嗎?你的爸爸媽媽呢?阿-抱歉,我忘記你沒有爸爸媽媽了,好可憐喔-哈哈哈-」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教室裡面傳來,接著便是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不多久一個男孩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他有著一張清秀的臉龐,黑豆般的眼睛透著輕蔑,厚薄勻稱的嘴挑著不可一世的角度,一對小小的獅子耳朵高高矗立在黃棕色的鬃毛兩側,身後一條短小的獅子尾巴直挺挺地矗立著。
「別這樣嘛!安萊爾,人家沒有爸爸媽媽就夠可憐了,何必把人家的痛處說出來呢!這樣也太不道德了吧!我說的對吧!末米斯。」
一個有著灰色剛硬短髮的矮小男孩跟在安萊爾後面走了出來,靠近太陽穴的兩個小三角形耳朵貼著頭皮俏皮地跳了跳,褐色的小眼睛也頑皮地眨著,稜角分明的肥臉上,一張嘴巴整個咧開來露出一對潔白的大門牙,粗短的灰色尾巴不斷左右甩動著,看起來就像一隻調皮的土撥鼠。
「哎呀-我說到你的痛處了!如果有那還真是不好意思,等你爸爸媽媽回來我們會親自上門道歉的。」頓了一下之後,安萊爾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多羅比羅,你沒看到我們的小可憐身上都是積雪嗎?還不快點幫他洗乾淨。」
「阿咧-光顧著聊天都沒注意到這一點,如果等到回到家才讓爸爸媽媽洗乾淨可是會著涼的,我來幫你沖沖澡吧!」
說完,只見多羅比羅誇張地把肥肥的雙手舉起來,兩個手掌翻面朝上像是捧著甚麼東西,只感覺周遭濕冷的空氣開始朝著他的手掌上方匯攏,一個模糊的藍色球體漸漸變得清晰,球體內部充斥著水藍色的光線,其中還有幾道水流匯聚之後又破散開來,最終形成一顆小小的水球,隨著手掌往前推送,水球最終停在了小末頭頂,下一刻冰冷的水流便將他劇烈顫抖的身體淋濕,原本沾著些許雪花的黑色燕尾服也在一瞬間徹底濕透。
「阿呀-剛覺醒魔法,力道沒控制好,把你淋得太濕了,你自己用魔法烘乾吧!」多羅比羅歉意地說到,臉上的笑容卻更濃了一些。
小末依舊站在原地,濕漉漉的頭垂的低低的,耳朵紅的像是煮熟了一般,身體的顫抖幅度也比剛才來的更大,彷彿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臉上身上不斷滴落著大量的水珠讓人分不清楚是從哪裡流下來的。
「怎麼還不動呢?這樣會感冒的,還是說……你沒有覺醒魔法!」多羅比羅誇張地張大嘴巴,故作震驚地說到,短短的右手嘗試遮住濃重的笑意卻怎麼也遮不住。
「多羅比羅,你忘記他是個沉睡者了嗎?」
「真是糟糕啊!我真的忘記了呢-哈哈哈-」
「不只被爸爸媽媽拋棄還被世界拋棄了,好可憐喔!末孤兒。哈哈哈-」
兩個男孩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不時還望向小末濕淋淋的身體搖了搖頭裝模作樣地嘆著氣,嘲諷的笑聲在教室裡面不斷迴盪著。
不久一個帶著怒氣的尖銳聲音從小末背後傳來,「咕咕-安萊爾、多羅比羅,你們在做甚麼。」
一隻纖細的手掌輕輕覆蓋在小末的頭上,貼合的地方閃過一道橘黃色光芒之後,水珠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蒸發,不久之後便只剩下一縷縷還未散開的稀薄水蒸氣。
貼著小末頭頂的手掌收回去之後,一個年輕女子便從小末背後走出,渾身散發著猶如林中仙子的氣質,銀灰色的長髮如同瀑布般披在肩膀上,圓圓的大眼睛散發著智慧的光澤,頭頂兩側則有一對像是貓頭鷹羽角的三角形突出物,身上一件銀白色的連衣裙襬在身後優雅的飄舞著。
「我已經說過多少次不許欺負同學,你們還想被處罰嗎?」
「我們好心幫他洗掉積雪,哪裡是欺負他了。哼-」
「嘿嘿-我只是幫他洗掉積雪而已,可沒有欺負他喔!庫洛絲老師你是不是哪裡誤會了呀!」
「誤會?你們欺負他的話語,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這個禮拜都已經第幾次了,下課之後你們兩個都給我來辦公室,看我怎麼教訓你們。都回座位上去。」
「哼-管那麼多……」說完,安萊爾高昂著頭轉身走進教室,眼裡滿是不屑與不滿。
隨著小末回到教室角落的位置之後,庫洛絲老師也走到講台上,清了清嗓子之後說到「錯位戰爭剛結束,很多人的爸爸媽媽都還沒回來,老師也宣導過很多次,不要拿這件事來欺負同學,但是還是有同學沒聽進去,所以我再說一次,請大家要有同理心,現在翻開課本第三頁,魔法的覺醒與種類……」
高亢的聲音不斷從教室內傳出,但是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聲響,只有孩子們認真專注的眼神,但是其中卻參雜著些許落寞與悲哀,時間也一點一滴的慢慢流逝……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5fQhzOcL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