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節之王 - 第七節　被海覆蓋的盟約

　　夜晚，星娜躺在蓋倫家的客房裡，從窗戶看著外頭的星空。

　　「我只會拖後腿......」

　　她再度注視著左手上的傷痕，難過的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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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幫上忙，一定有什麼是她能做的，雖然她很害怕，很想叫哥哥放棄，兩個人過著普通的人生，這兩天真是太可怕了！

　　但是現在好像再不追上哥哥的話，他就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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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人的聲音出現在窗戶外面：「妳還沒睡？」

　　是八子，他問：「要不要開個......呃......無能為力者發洩大會？」

　　星娜笑了出來，從窗戶爬出來跳到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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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睡不著，月希就這樣跑出去好幾個小時都沒消息，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八子，欽天監會怎麼篩選有資格成為治者的人？」

　　「一直以來都是個謎！聽說歷史上有聖潔的宗教教士被選上，也有惡名昭彰的恐怖份子被選上的奇怪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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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哥哥可以成為治者，我也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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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八子看著在閃閃星空下瘦弱的女孩，她比自己矮上約四十公分，但是此刻伸出左手高舉，望向天空。

　　八子頓時覺得她是個巨大的存在，在浩瀚星空下，她是最明亮的一團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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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呀，請讓我也成為治者！拜託了！求求祢們！」星娜看著天空大喊。

　　「求求祢們！」八子也向天大喊：「實現這個矮女孩的願望吧！」

　　「拜託！」星娜閉著眼，誠摯的雙手合十。

　　「萬事拜託了！」八子也朝天空拜了又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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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吵死了，快去睡！」另一扇窗戶打開，蓋倫大聲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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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太陽初升，陸浩波帶著笑意看著大腿上的圖騰「千里煙波」（*註一），他是個癡肥的胖子，但完全不損他發動能力時的狠勁。

　　「千里煙波」能快速製造出適合環境的特定毒煙，大規模在幾分鐘之內攻擊人體五臟六腑後使人死亡。

　　今天的會戰地點是在岬灣上，圖騰會製造出哪種毒煙呢？他很期待，儘管他從未研究過毒煙的成分跟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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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經過探查，西南軍並沒有攜帶解毒劑之類的醫療用品。」偵查術士回報。

　　那是當然，不會有人記得要在面對陸浩波的時候攜帶解毒劑，因為那些人都死了。

　　「走吧，老實說你們通通待在這裡也沒問題，我一個人就能結束一切！」

　　他笑著說，不過將近三百人的術士集團還是站在他身後；他們一路來到岬灣與西南軍團對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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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告，對方陣營內偵查不到任何人的氣息！」偵察術士繼續回報。

　　「逃了？」陸浩波哈哈大笑：「明智的選擇！」

　　「報告，儘管偵查不到氣息，但前方有兩個緩慢正在接近中的人影。」

　　「兩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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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陽光灑落在岬灣上，讓還不到一百七十公分瘦弱的伊利斯，金色頭髮變得有點刺眼。

　　整個晚上伊利斯都沒跟月希再多說什麼，只是去跟西南軍其他成員開了幾場會議。

　　月希只能翻一翻箱子裡一堆「國安密件」，但是翻了幾頁後他嘆口氣，那全不是他喜歡的口味；他只不停地替隔天的戰鬥感到緊張，把雜誌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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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過了，你不能干涉我的行動！」伊利斯再度瞪了他一眼。

　　「我不會。」但是一股不祥的念頭，從昨晚就出現在月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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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陸浩波？」來到對方陣營，伊利斯朗聲問。

　　「你又是誰？」

　　「下輩子再教你念我的名字！」

　　一切發生的太快，伊利斯轉身，又用「綰青絲」把月希吊掛在高空，月希大聲掙扎卻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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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利斯利用「流水滿空山」的氣流使自己上升到空中，然後——

　　他的右手發出光芒，幾秒內「流水滿空山」就召喚了岬灣底下的海水，海嘯從兩側升起，在水氣的狂吼中迅速覆蓋敵方幾百人和營帳，擴及周圍零星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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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在高空中月希大喊：「不行！快住手！」

　　白色的浪淘無情捲離，帶走有生命或無生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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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他夢想中與知者合力戰勝敵人的時刻，他只是殺人兇手的共犯，甚至是他自己把更強大的能量主動供奉給殺人兇手的。

　　他想到自己的父王，被人稱為「暴君」的那個人，他一直都在做這種事嗎？所以大家才叫他「暴君」？

　　月希突然想起黑立悠生前的話：

　　「讓我再複誦一遍：觀念正直、心地善良？老兄！你不知道自古以來各個術士家庭為了打贏逐鹿之戰而把人培養的多扭曲！聽我說：十個術士七個躁，八個壞，九個瘋，還有一個絕對會莫名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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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利斯顯然是躁、壞與瘋三者愛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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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明要變成比父王更好的王吧？

　　他感覺到精神與體力都從右手被強大的吸力抽乾，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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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倫先生！他醒了！」是八子的聲音。

　　「我來檢查。」他聽到蓋倫的腳步快速走近。

　　　張開雙眼，蓋倫與八子正在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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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哪裡不舒服嗎？或是哪裡疼痛？」蓋倫抓著他肩膀焦慮地晃動他。

　　「沒有，你們聽我說，得去救人，岬灣周圍的村子......」

　　一陣暈眩感襲來，他吐了。

　　「月希，我得告訴你......」八子無奈表示：「那是三天前的事了。」

　　「我躺了三天？」

　　「你以為知者的能量哪裡來？一部分是從治者身上轉換過去的！這種程度你只躺三天就醒完全超乎我的預期，我本來以為你得躺上一周，因為他根本沒在注意你的死活！」蓋倫嘆氣。

　　之後蓋倫又要他注意，一旦身上元素能耗盡，無論是治者、知者、術士或一般人，就會立刻死亡；不過此刻月希無心去思考這些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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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兩人攙扶下來到客廳，低著頭不敢回望星娜投射過來的眼神；但是他還是看見沙發上被攤開不知多久的報紙頭版：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N0VkvOyn

　　「南區日正灣大悲劇！原因不明！無預警大規模海嘯！」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o7shLjU7

　　報紙的副標題寫著：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Nf0WiKq9

　　「嚴重不下於一個月前的戟陽城事件！已知死亡超過兩百人，傷者三百多人，失蹤者尚在統計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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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吃飯吧。」蓋倫的聲音從餐桌傳來：

　　「看到那份報紙我血壓就會飆高，可以幫我把它丟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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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餐桌時，月希發現伊利斯也在座位上，正在自然的吃著東西；星娜跟八子居然就坐在伊利斯的旁邊跟對面，似乎已經習慣這種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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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他入座時低聲說：「我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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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利斯說：

　　「我認為很有效率，我們除了你躺床三天之外沒有任何損失；但是躺床三天這種幸福算是一種損失嗎？我其實不能確定！」

　　蓋倫重拍了一下桌子：「閉嘴！」

　　月希睜大雙眼看著蓋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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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倫看起來相當不自然，避開月希的眼光：

　　「已經跟你妹妹還有八子說過了，但我想我得重新自我介紹一遍：

　　我是蓋倫．特列亞爾德，這是我不成材的兒子伊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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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利斯也開口：

　　「我是伊利斯．特列亞爾德，這是我不成材的父親蓋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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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家庭教育方針......」月希低聲問：「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安靜的吃自己碗內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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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蓋倫將月希叫至房間。

　　「日正灣那天聚集了好幾百個術士，你怎麼會選他？」

　　蓋倫的手抓著散亂的金髮，看來這三天並不好過；他無奈的垂下雙手：

　　「我不管你對他有什麼感覺，我希望你放棄跟他的歃血之盟，

　　這對你們兩個人都好，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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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後他又開口：

　　「我不知道你怎麼看他，但他就是我的兒子！跟你妹妹一樣，我也不希望他參加逐鹿之戰！

　　所以答應我，在二月開戰前找到更適合的知者，讓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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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對這一切，我很遺憾......」

　　「還有，不要太相信欽天監提供的資訊。」蓋倫突然吐出一句話。

　　「什麼？，他們不是逐鹿之戰的監管單位嗎？」月希驚訝的問。

　　「保持獨立思考的能力會對你很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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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隔日坐快艇回到日落島，伊利斯似乎簡單對西南軍告了假；快艇由於他的術法，可以快速行駛且感受不到風浪，平順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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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希還是覺得一切不太真實，特別是當他與星娜、八子帶著伊利斯再度回到苑老爺爺的家拿換洗衣物時，上次他們可是逃走離開的。

　　八子厚臉皮的完全融入他們家，在客廳整個人放鬆喘著氣：

　　「暫時能休息了，對吧？」

　　會這樣說是因為在離開蓋倫家不久，伊利斯就跟他們每個人擊掌，施展了一個圖騰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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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深不知處」。（*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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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覺得自己的存在好像變稀薄了！」八子看著自己的手腳說。

　　「你的比喻沒錯，雖然直接見面或是聽、觸碰等感覺還是能感知到受到術的影響者；但就像在捉迷藏時，全體人突然忘記搜尋某個人的存在，甚至遊戲結束時也忘記他的存在直接回家......抱歉，這是我童年的某個創傷；

　　另外也可以二十四小時完全隱蔽治者跟一切元素能氣息。」伊利斯補充。

　　「二十四小時？你不用休息？元素能不會耗盡？」八子感到詫異。

　　「一天不是四十八小時嗎？」伊利斯揮揮手，懶得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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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他們來到日落島的鎮長沃克家「拜訪」時，伊利斯只是盯著鎮長，震碎了一扇玻璃窗；後方跟著拿著棒球球棒，努力板起臉孔的八子。

　　「我是電視兒童，但我發現這座破島只有你家有電視！」

　　伊利斯亮出右手上的「知」字往鎮長靠近：

　　「你委託過西南軍幫忙的，我也真的替你解決麻煩了。」

　　他清清喉嚨刻意壓低聲音，勉強沙啞的製造點威嚴感：

　　「我不收你任何錢，因為我想，我們應該算是朋友？」

　　「當然！請進！當自己家！我們當然是朋友！」

　　鎮長全身僵直，努力想讓自己表現鎮定，甚至不知用哪來的習俗吻了伊利斯的手；鎮長後方是全身包滿紗布，一臉驚恐的麥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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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出自柳永《雨霖鈴》：「......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註二：出自賈島《尋隱者不遇》：「松下問童子，言師採藥去。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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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被海覆蓋的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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