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看到那隻黑貓嗎？ - 2-1小安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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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小安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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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雨的直覺沒有錯。她身邊的人，最近一個個都像是被她「傳染」了似的，開始走起以前她熟悉的那種厄運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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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事情都不大，零零碎碎的，像是誰突然打破馬克杯、誰忘了帶錢包、誰電梯被卡了一整層，但最誇張的是姜主任，一週內連續發生了兩起小車禍。雖然人沒事，但光是聽到這消息，就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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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安大師，到底是什麼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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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星期四。天氣晴朗，陽光一早就灑進臥室。陸時雨醒得早，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請假。九點整，她隻身前往那座她記憶中奇特的房子，小安大師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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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棟日式的灰瓦房子，在白天看起來沒那麼陰森。晨光斜斜地打在屋頂深灰色的瓦片上，映出一層溫潤的光澤。門口的小庭院清清爽爽，整齊地種著矮簷葉子的山茶花與幾株姿態低垂的風鈴草，泥土濕潤，空氣中帶著青草與焚香殘留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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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門一旁掛著白底墨字的門牌，上頭寫著「星子」二字。筆跡渾圓卻帶著古意，看起來像是毛筆手寫再轉印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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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這是名字嗎？還是什麼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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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雨站在門口，伸手試著打開門，卻發現鎖著。她只好悻悻地坐在門前木製階梯上等候。陽光暖得有些刺眼，她伸手擋了擋，低頭看著庭院的石子鋪路，規律排列的黑白石子間，長出幾株小草，不礙眼，反而添了幾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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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一陣輕快的腳踏車鈴聲從巷口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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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位老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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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騎著一輛舊式菜籃車回來，車子前端的鐵籃裡放著一包早餐與幾株小盆栽。頭頂依舊光亮，穿著簡單的藍格襯衫與布褲，一雙木屐拍打著石道的聲音清清脆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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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見到她，便認出來了：「哦？陸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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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雨一愣，怎麼連老爺爺都知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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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開口，她才注意到，老爺爺的中文其實帶著一點口音，聽不出是日本人還是韓國人，語尾卻又夾雜著一點台語的音調，說話慢條斯理，像是老電視劇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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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來找小安大師。」陸時雨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鞠了一個淺淺的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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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過我們下午才營業，他現在應該還在睡呢。」老爺爺邊說邊打了個呵欠，熟練地掏出鑰匙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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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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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雨沒走進去，心裡其實也在猶豫，要不要回家。但老爺爺突然轉過頭來，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一樣，用日文輕聲道：「不如，幫我澆個花吧。說不定澆一澆，他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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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雨聽了個半懂，但語氣溫和，也就點點頭：「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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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會說日文？」老爺爺微微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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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會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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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彎著身子在屋旁一角找到水管，試了水壓後遞給她：「來，這條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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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陸時雨接過水管，走進那座幽靜的小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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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後頭是一個小小的水池，池裡養著幾尾紅白錦鯉，水面浮著幾片落葉，池邊擺著一座石燈籠與青苔斑駁的洗手水缽，典型的日式枯山水佈局。陽光穿過樹枝灑在石燈籠上，斑駁而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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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爺則蹲在池邊，慢悠悠地撕開一包魚飼料，手掌平舉，魚便一尾尾靠近，他輕聲低語像是與它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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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一隻三花貓，喵喵叫著衝到老爺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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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玉啊。」老爺爺伸手揉了揉貓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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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雨忍不住笑了，日本的貓，有一半是不是都叫「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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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爺回屋，沒一會兒就拿著一個小小的食盆走出來，裡頭裝滿了貓飼料：「拿去餵她，她這幾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今天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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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雨接過小盆，小心翼翼地蹲下，想慢慢放好，但小玉顯然已經餓壞了，竟然用爪子扒著她的手，差點把飼料整個搶走，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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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急！」老爺爺笑罵一聲，從旁抽出一根細竹條，敲打著門柱，發出清脆的啪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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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玉根本不怕，埋頭大吃特吃，尾巴還一甩一甩的，像是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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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真是急性子……」老爺爺嘆了口氣，「妳手碰髒了吧？進來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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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的。」陸時雨點點頭，這才隨他走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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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依舊彌漫著淡淡的木香與焚香氣，與早上的光線交織出一種安靜的懷舊感。榻榻米吸收了腳步聲，空間像是沉浸在一口柔軟的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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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忍不住想，這裡真不像是城市裡會出現的地方，倒像是一不小心，走進了什麼奇異的、帶著時光氣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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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了手，她被老爺爺帶著去了另外一間客廳，一樣是榻榻米，旁邊就是緣側外廊，有著長長的走道，後面就是中庭，像是那種日本電影漫畫裡頭會出現，喝下午茶、曬日光浴的那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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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在廚房忙了一陣，終於見到了小安大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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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大師穿著青色的長和服的內襯，這通常叫做什麼來著？什麼襦絆的，總之內衣就是了。但是他帶子也沒綁，胸口敞開了大片，下身也露出了腿和裡頭的黑色四角內褲，頭髮凌亂飛舞的就這麼坐下，「哦，妳來啦。比我想像的要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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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把我身邊的人弄回去，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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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不要講話。」小安大師噓了一聲，去廚房端了早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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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端來了非常傳統的日式早餐，有煎魚、蛋捲、味噌湯、醃菜，小安大師給她一雙筷子，三個人坐著，陸時雨莫名其妙的跟著祖孫兩人一同雙手合十，虔誠而有禮貌的一起說上了一句：「いただきます。」(我要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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