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车易位 - 第二章《商品》

【本章注意】包含未成年人目睹道德冲击性场景，对人身商品化的虚构社会现象与架空世界观下的组织描写，无现实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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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最终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

孔林跟在管家身后，穿过漫长而空旷的回廊，来到一个为他准备的房间。

这房间大得惊人，它甚至比孔林父母在内城的三室一厅还要宽敞许多。然而室内家具寥寥无几，更增添了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一旁的书柜墙引起孔林的注意。趁着管家整理行李的空隙，他走上前，指尖划过那些排列整齐，大多是硬壳精装的书籍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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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时，咔哒一声清脆的落锁声自身后响起。

孔林猛地回头：“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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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已经不见踪影，厚重的房门紧闭。

孔林冲过去，攥紧门把手用力拧动，纹丝不动。

不甘心地使出全身力气再次尝试，推拉，厚实的门板却只是发出沉闷的抗议，如同与墙壁焊死般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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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临窒息的恐惧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心脏在孔林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就在即将淹没理智的瞬间，葬礼上口袋里的触感猛地窜回脑海！

他慌忙伸手探进口袋，紧紧攥住了那个冰凉坚硬的金属小方块，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孔林颤抖着将它抽出。

那是一张没有任何文字修饰的特制金属名片，冰冷的表面只蚀刻着一串长长的、毫无规律的序列号，以及一个微小的、类似接口的图案。

他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卡面，像是因为触碰到什么开关，名片突然开始振动。

几乎是同时，一个熟悉、却因刻意压低而显得嘶哑的声音，清晰地穿透电流声响了起来。

“小林，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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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叔叔！

“听着，就几句。你爸妈的车祸……不是意外！”

孔林瞳孔骤缩，本就因恐惧而失控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有人动过手脚……别问是谁！谁都别信！谁都别信！记住我的话！”

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决和巨大悲痛。

“拼上这条命，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保护好自己！我会想办法……别再找我。孩子，好好活着。”

通讯戛然而止，余音却在他脑子里疯狂游蹿。

“不是意外”“动过手脚”“谁都别信”……

孔林像被冻僵在房间中央，连呼吸都停滞了。巨大、黑暗的恐惧瞬间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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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德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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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孔林的档案。”

侍从恭敬地呈上文件袋，随后垂手侍立。

档案袋不厚，却记录着孔林在内城的十三年人生。

埃尔德接过，姿态松弛地靠着办公椅，随意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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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非觉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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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加快了浏览速度，顺带翻开了一份来自内城高中的学业评价资料。

“表现优异……评价颇高……名列前茅……按部就班的话，顶多混个内城学院的文凭，进个小公司安稳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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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德的手指开始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半晌，他开口。

“今天开始，剩下七年，不必去学校了。”

“按继承人教育的标准执行。我要他在二十岁成年后具备接任集团代理总裁的资格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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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落在“非觉醒者”那栏上，呵了一声。

“……若不是确实独一无二，单凭这点，他就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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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孔林时，他正蜷在沙发里，捧着一本书。听到门锁开启的声音，几乎是弹坐起来。

埃尔德无视他的局促，径直坐入他对面的沙发，姿态更显闲适。

“明天需要出门，”

“带你去选一个专属的贴身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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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困惑地抬起眼，还没完全从之前的巨大秘密和恐惧中回过神。

“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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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埃尔德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卡特尔的地位太高，暗杀，对我们而言不算新鲜事。安全第一，尤其……你不是觉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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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

这个陌生的词狠狠扎进孔林的认知。他脊背瞬间绷紧，脸色白了白。

这种赤裸裸的危险，离他曾经的内城生活实在是太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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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绝非玩笑。”

埃尔德正色道，目光锁住孔林，带着一种长辈般不容置疑的威严审视。

“中心城的生活法则截然不同。保护自己，是你首先要学会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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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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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埃尔德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住，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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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找管家，床头有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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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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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大床柔软得像一片陷阱，孔林辗转反侧。

床垫太软，空间太大，陌生的空气里嗅不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轮廓，外城昏黄的路灯、学校里热闹的喧嚣、父母温暖的臂弯……那些鲜活的一切，此刻都被冰冷的现实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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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的死……不是意外……”

王叔叔的话，如同幽灵缠绕着他，每呼出一口气都变得倍感沉重。

这华丽的房间，比锁住他的密室更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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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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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送来了崭新的衣物——一套剪裁完美的深色正装，以及一张崭新的身份磁卡和相关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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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换好后摇铃即可。”

管家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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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接过身份卡，翻看起来。

——孔林·卡特尔。

这是中心城人特有的复姓，后缀的新姓氏覆盖了本来随母姓的孔，也切断了他与过往的所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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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簇新的正装，镜子里的少年身形依旧单薄。

昂贵的面料紧贴着肌肤，却像一层冰冷沉重的壳。硬挺的领口紧紧勒着他的脖颈，僵硬而陌生，眼底残留着未散的惶恐和更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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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响起，管家准时出现。孔林跟着他下楼，与等候的埃尔德一同上车。

车门关闭的瞬间，本该是车窗的位置升起密不透风的金属板，又随着一声轻响，后座与前排之间的隔板展开，将车的后排彻底封闭成一个无声，压抑的小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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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手心渗出冷汗，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膛。

这封闭的环境，让他立刻联想到昨天被锁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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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

他声音发紧，控制不住地问出口。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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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滞了。

埃尔德侧过头，目光在孔林紧绷的脸上停留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一个问题。

“你……养过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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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茫然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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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里呢？狗是什么？”

埃尔德继续追问，像在引导一场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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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脑海里闪过街角看到的小狗和屏幕上的忠犬形象。

“……忠诚。认定主人，就……不离不弃。甚至会为主人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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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德的嘴角缓缓勾起，这笑容不再温和，反而充满了洞悉一切的玩味和欣赏。

“嗯……描述得很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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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身，抬手，轻轻拍了拍孔林的肩。力道不大，却让孔林浑身一僵。

“我们，就是要去买这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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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买忠诚的东西？孔林本能地试图说服自己，

或许是去挑一条特别训练的护卫犬？

那为何要把车厢变成一个铁盒子？

为何……叔叔的笑容让他如此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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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流逝在黑暗中失去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轿车终于停稳。隔板无声降下，前排空无一人——管家早已消失。

跟着埃尔德踏上地面，眼前的画面让孔林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因巨大的震惊和难以名状的恐惧而急剧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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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条笔直的通道。

两侧的金属墙壁上镶嵌着一扇扇巨大的、厚重玻璃幕墙。在穹顶无数白炽灯刺目而无情的照射下，这些幕墙反射着令人眩晕的冷光

透过这些一尘不染的“橱窗”，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里，都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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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如同被拔掉了爪牙的野兽，颈间套着金属项圈，安静地蜷缩在角落，等待命运的拣选。

巨大的荒谬感和生理性的反胃感冲上孔林的喉咙，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埃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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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脸上毫无波澜，甚至没有多余的审视。

他只是目光淡然地、快速地扫视着两侧的“商品”，如同在评估一批即将入库的货物原料。

那种纯粹的漠然，比任何惊骇的眼神都更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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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彻底明白了。

眼前这个和父亲血脉相连的人，与自己，来自不同的世界。

这里明明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但在他眼中，却像是无边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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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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