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了藍眼王子 - 第四十章

他們約在市區某間老牌咖啡廳。

不是那種標榜手沖豆單、木質調性氾濫的文青新店，也不是會出現在餐飲指南上的名流地標。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yKipbl78

這裡的招牌已經有點斑駁，店門口的風鈴搖起來聲音微啞，像是卡了沙子的樂器。

牆上貼著褪色的爵士海報，座位之間隔得不遠，靠窗那排椅子皮革磨得發亮，像經年坐過無數談話的人。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WnklkUNL

背景音樂是輕輕的鋼琴曲，旋律簡單，像是有人隨意彈奏出的隨筆。

這裡不吵，但也遠遠談不上安靜。

白行之選了這裡，不是因為懷舊，也不是因為咖啡好喝。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guEollGg

只是他不想讓對話發生在那些不屬於他的世界裡——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HDuFUvcE

不在高檔酒店，不在私人會所，不在那些一坐下就提醒人誰高誰低的地方。

他想，至少這裡，彼此都沒有什麼可以倚靠的身份。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nnldEuIi

就只是兩個人，面對面。

夏清然沒跟著進去。

他坐在對街便利商店的窗邊，手裡拿著一罐剛開的可樂，氣泡在瓶壁上噼啪作響，像心跳被放進放大器裡，一聲聲清晰得不可忽視。

他的視線透過馬路，穿過咖啡廳那扇半反光的玻璃，落在那兩道人影上。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9n5jmfhvN

白行之的背影挺得筆直，另一人穿著剪裁精準的西裝，動作收斂，話語看不見，但神情勉強稱得上平靜。

夏清然捏著瓶身的手一緊。

他知道白行之的脾氣。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mm2CrC0R

他表面沉著，理性，總像什麼都計算得很清楚，但一旦真的動了情緒，就不會爆炸——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n0MsJA1y

他會安靜得可怕，然後用一種冷得近乎無情的方式，把最鋒利的話語送進你胸口。

不吵，不鬧，只是精準地讓你痛。

所以這場會面會怎麼結束，他無法預測。

他只能盯著那兩個人，像是在看一場拉鋸，卻沒人知道會不會真正開戰。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2ej9qxFf

咖啡廳裡，白遠舟先開口。

他的聲音低而穩，像是經過事前排練的開場白：「你長高了很多。」

白行之沒答，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像沒打算留在這句話上停留。

過了幾秒，他才放下杯子，語氣輕得不能再輕地回了一句：「你變老了。」

不是客氣的問候，不是諷刺，也不是冷嘲熱諷。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LDR0vMM4

只是淡淡地像陳述一個事實，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距離感。

白遠舟微微一頓。

他的笑有點無奈，像是早就料到這種開場，只是親耳聽見還是有些刺。

「顧伯說你這幾年很獨立。」他語調輕微轉緩，像是小心翼翼地拉近什麼。

白行之的回答幾乎沒有停頓：「那是他教得好。」

一句話，將功勞與關係全都歸給了那個「不是你」的人。

氣氛像瞬間被凍住。

白遠舟沉默地坐在那裡，手指交疊，指節微微繃緊。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5WD6qvYz

他想接話，卻找不到一個能順利切入的切點。

幾秒過後，他改變方式，問：「你約我出來，是想問什麼？」

白行之這才抬起頭，看著他，目光沉靜，「你知道我從幾歲開始想問你嗎？」

「從六歲那年——我站在我媽的遺照前，聽人說你在英國出差。」

「那時候我就在想，你在哪？」

「後來我發燒三天，連水都喝不下，顧伯守著我整夜。你呢？」

他的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像砸進對面人的心口。

「我比賽拿獎、升學轉校、第一次學會彈蕭邦、被老師表揚、被同學排擠……」

「你在哪？」

「我想知道——為什麼？」他的語氣沒高沒低，幾乎是平鋪直述。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6NCZD81R

但每一句都像帶著倒刺的線，繞進人心，再慢慢拉緊。

白遠舟靜了幾秒。

他低著頭，像在思考，又像是在逃避。終於，他開口，聲音極輕：「我怕我不夠好。」

「我怕我會把你毀了。」

白行之怔了一下，像沒料到會聽見這種答案。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Eo7sPsgD

他隨即嘴角冷冷一抽，笑意像風中碎冰，「這是什麼爛理由？」

白遠舟的眼神有些閃爍，像是被這一句戳中，但他還是低聲說：「你媽走之後，我覺得我什麼都沒有了。」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E1ol1yU5

「我一看你，就看到她……我沒辦法……」

白行之打斷他，聲音不高，卻更冷：「你不能面對我？那你就逃？」

「十幾年不見，靠一張生日卡、幾封郵件、一堆轉帳證明，告訴自己你有在盡責？」

他的語氣沒什麼情緒起伏，卻讓人無法喘氣。

白遠舟像是想開口解釋，卻又沒找著句子，手指在桌面輕輕敲了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以為……顧伯能照顧好你。」他終於說。

白行之的聲音低得像是懶得再掩飾怒氣：「他不是你。」

「他做的，不是你應該做的。」

「你不是不在意我。」他一字一句說，眼神冷而明亮。

「但你也沒有留下來。」

空氣一瞬間變得死寂，像是所有聲音都被抽走，只剩下呼吸和沉默本身。

白遠舟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白行之沒有再補充什麼，只是端起那杯已經涼掉的咖啡，又喝了一口。

眼神沉靜，像水底的暗潮——你以為風平浪靜，卻不知早已潛藏劇變。

那瞬間，他們像是彼此對峙了很久，卻誰都沒有真正出手。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jRErn4fV

只是將刀磨得更利，等待下一個機會。

外頭，雨開始落下來。

細碎，無聲，落在玻璃上，只留下一圈圈暈開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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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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