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的中學生走進電梯。「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卻只見一張稚嫩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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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可以倒流時光,每十四年,便能倒流回十年前,回到無憂的童年,彌補當時的遺憾,回到年身輕的肉體,再見想見的那人,如此一來他的一生就能圓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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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個平凡的晚上,十四歳的交響J在校隊訓練後姍姍回家。按下樓層後,交響J不由地把沉重的書包和鞋袋靠在扶手上,減輕身上的負擔。望向身旁的鏡,只見雙眸下的烏青在被繪得蠟黃的臉龐上尤其顯眼,與蒼白的唇色互相爭輝,盡顯疲態。打着哈欠的交響J不禁遐想,如果可以回到小時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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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倏然停在了14層,當交響J以為被困打算按動警鐘時,只見平日播放通告的顯示屏,播放着一句「想回到十年前的生活嗎?」,開關門按鈕的旁邊憑空多出了兩個分別寫着是和否的按鈕。他面上溢出困惑不解,心想這到底是誰開的玩笑。大概心底此終有一絲渴望,帶着玩味地按下按鈕。眼前一片漆黑,再睜眼時,鏡中只有一個背着一個小書包的幼稚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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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電梯後,少年重拾簡單純粹的生活。臉龐下的靈魂亦隨着粉雕玉琢的小臉展露出笑顏。但很快,紅潤的朱唇不禁噘了起來,可會厭惡伙伴的童言童語?還是想念自己的遊戲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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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般過去,他也不清楚奇遇會否再出現,或許這一切從來都是虛幻。男孩續漸成長成少年,忙於訓練和學業的他在二十八歲之年再次踏進那部電梯時,奇遇再一次發生,疲倦的運動員瞬變成朝氣蓬勃的中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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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他意外發現無論作任何與以前不同的事都無法改變事件的軌跡。他想到自己「20年」來的遺憾,大概只有因忙於學業和訓練,而從未體驗的夜生活。大概從那時開始,旭日東昇的運動場、薄暮時分的自修室、晨曦光下的辦公室不再見到他的身影。他在哪?或許是在那七彩射燈和嘻哈音樂下搖曳,或許是在斜路旁的枱凳和朋友喝酒聊天,又或許在暖黃燈光下的圓桌玩酒桌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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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他,大概是慶幸倒流時光不會改變事件的匭跡。但終日醉生夢死的他,又何曾想過未來的自己要又何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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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流的時間從回正軌,他亦清楚他不能再過這種朝歡暮樂的生活,但大概是人類的惰性一但凝成,就難以克服。十年來一邊做着獲獎無數的學生運動員,一邊醉生夢死,朝歡暮樂的他又甚能回到從前刻苦的訓練?自然一朝夢碎,風光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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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十四年之期,一直過着燈紅酒綠的生活的弱冠再見時只有一個滿面雀斑,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氣喘吁吁地走到電梯口。是多年酗酒以引起的胃病發作,他低頭緊皺眉頭,再抬頭時熟悉的字句又再次出現。看着前方的按鈕,他卻舉棋不定,手指卻只得留在半空不敢向前邁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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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該回到從前的,明明我早已答允自己不可以再依賴它⋯⋯」做了再多的心理準備,手指亦遲遲未按下拒絕的按鈕。腹中的疼痛是惡魔的低語,引誘著我按下那令我重獲健康的按鈕。明知我不該如此,卻告訴自己那會是最後一次,大力按下「是」。不過是一瞬間的決定,我卻在按下後卻在不斷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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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電梯後,不想重蹈覆轍的壯年人把生活的重心放在養生和保持健康,他終歸是成功亡羊補牢,它有何曾會預料過生命中另一重要的角色將在剎那間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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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出現之時,男人卻是「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衣帶漸寬、面容憔悴,紅血絲怖滿雙眸上腫泡的眼皮無一宣示着他對亡妻的思鬱。他一進入電梯就凝視着顯示屏,就像一直在等待神跡的出現。當熟悉的停頓,熟悉的字辭再次出現,他自嘲一笑,呢喃道:「沒想道最後還是要靠你。明明,下定決心」淚水奪眶而出,滑過鼻樑落在慘白的薄唇上,悲愁垂涕。他是恨自己的無力,又或是後悔自己沒有珍惜曾經的時光,但那怕那會帶來又一次的傷痛,亦不敵想再見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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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電梯,迎面而來的是他朝思暮想的身影。沒有一絲半秒的猶豫,小跑上前抱緊妻子。
回到家中,看着身旁如同往常的梳妝的她,她在鏡中與我相望,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只有無言的淚水落下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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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響J不斷勸說她不要乘搭那小巴,但妻子只是洋溢着如同正午陽光般温暖的笑顏,但在他看來卻如同薄暮最後的一絲餘暉,美好卻轉瞬而逝。看着妻子走遠的背影,交響J不由地跟隨她的腳步,一步上前緊緊捉住她的手臂,
「別走好嗎?」她卻彷彿聽不見我的哀求,一把甩掉交響J的手。他一個滑跪,滑到她的腳邊,抱着她的左腳再次求她留下,但回應交響J的只有沉默和手臂從來的痛楚。再抬頭,只剩下一個已經走遠的身影。
看着她踏上遇事的小巴,看着她再次離開。再次聽到小巴墮海的消息,交響J的心中大概是五味雜陳的。這是震驚嗎?但其實他一直清楚今日的離別;是恨嗎?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只能再次看着最愛的人離交響J而去;是不捨嗎?捨不得每個睜開眼和她見面的早晨,捨不得每一頓她煮的飯;是後悔吧,後悔在最初的最初沒有珍惜那些時光,後悔一直以來不懂得好好珍惜眼前人,最後只能靠那電梯才能「了無遺憾」。但,交響J的人生真的圓滿嗎?還是他從來都是後悔,然後陷入一個不斷追隨已經消逝的東西的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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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等待電梯時,收到了來自孫女的訊息
「爺爺,這週末記得要和我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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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一字樣再次出現時,交響J終於能堅定不移地按下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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