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退散 - 第十一章

　　「當歸是忠僕，她斷不會棄我。老爺更不是什麼害人生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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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新娘來到門口，指尖試探性伸向門外，眨眼間那節白玉指尖焦黑，陣陣焦味瀰漫於囍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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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新娘平靜收回手，盯著焦黑的指尖，若無其事用寬大的手袖遮蓋，又坐回三人身邊，似乎理智慢慢回籠，動作舉止再次變得大氣而優雅，壓抑方才那份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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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最後離開前，讓僕人把房間佈置成囍房。他說想在我走前，再為他穿一次嫁衣，再嫁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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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雙目流出血淚，淚水如紅寶石般掉落，指尖艷麗的大紅指甲輕劃過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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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會回來的，讓我在這裡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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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飄飄的力度，硬生把可憐的桌面扣出數道裂縫，三人大腦嗡嗡作響，求生本能已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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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瀛風大膽斷言，只要讓這三隻為中心的鬼互相見面，他們即可安全離開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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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來了，首先他們三位得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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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受困於房間，但我們能把鬼王和侍女引來！」顯然在同一思維的劉依婷拋磚引玉，掏出當代大學生正面杠論文的氣勢與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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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過來才是問題！鬼王與侍女在外打得嗨上腦，怎引過來！」鄧書賢接過鬼新娘友情提供的文房四寶，邊讓李瀛風磨墨、邊寫起現在的情況總理，以及三鬼的關係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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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老李穿新娘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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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瀛風再次感受到世界的痛擊與殘酷，但他打死做不到以吻回禮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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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意老李穿新娘服出去，引起另外兩鬼注意力！」劉依婷捂住良心，投下同意一票。鬼新娘見劉依婷投同意，惘然但感覺有趣的她亦投下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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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的，李瀛風跑得快，行的。」劉依婷舉起鬼新娘友情提供、鬼氣纏繞的嫁衣，有時候女孩子的友誼來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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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友誼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像李氏同學，又或鄧氏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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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北，大家認真點！冷靜點！」李瀛風猶如可憐白兔縮成一小團，沒人聽他的意見，只想採取最安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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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親身上陣足夠安全！你安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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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徒然高亢的尾音暴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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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邪惡的味道，是看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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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書賢，一款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或許拿過最重的東西，便是手抖眼花看錯題，而導致不合格的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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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作為前鋒，用鬼新娘友情提供的麻繩，把尚在垂社死掙扎的李瀛風捆綁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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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掏出符紙手抖拿錯符，唸咒又卡殼！」鄧書賢一面賣兄弟求安全的忍辱模樣，簡直讓人心生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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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可殺、不可辱！喂喂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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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書賢神色凝重地轉過身，捂住耳朵，對身後發生的一切無動於衷，憂傷地望向天花板，默念兄弟，一路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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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小段單方面慘無人道的折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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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鮮艷紅衣的身影在後花園跑過，衣裙劃過漂亮的弧度，吸引正在打鬥的兩鬼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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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繡有狐狸與桃花的紅蓋頭，用金線繡出鳳凰和百花的紅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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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鬼王實力壓制，而掉了一條胳膊的當歸瞪大了空洞的眼眶，若非怕嚇到心心念念的小姐，她恨不得發出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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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蓋頭和嫁衣，她豈能忘記，是她們兩人一起繡的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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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婚事倉猝，她家小姐不願購買現貨的婚服，亦不願以西式婚禮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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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套完整的婚服哪能與時間競賽，最後小姐退而求其次，購買喜歡款式的紅素裙，再自己親手繡上喜歡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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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小姐親自繡花紋，但礙於時間緊迫，小姐邀請她一起趕工。百花中更繡有當歸花，是小姐一針一線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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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歸絕不會錯認那條裙子，飛快地爬起身，雙腿和僅存的一隻手並用爬向小姐，那隻脆弱的手差點用力過猛，無法支撐力度而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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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在追隨小姐面前，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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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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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她玩命追趕希望時，總有隻討人厭、常跟她搶小姐的蟲子多方阻撓，像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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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歸深呼吸，企圖把早已全熟、失去呼吸功能的肺部內，不存在的多餘氣體呼出，內心飆出千字文，讓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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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效果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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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開 — 」當歸的動作本已迅速，此刻更加快速度，指甲再次變得尖銳，刺向擋在她與小姐中間的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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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嘴露出銳利的牙齒，狠狠往鬼王扣住她手腕的臭手咬下去，若兩鬼在水中，她定能展現最完美的死亡轉身，以及引以為傲的咬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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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當歸的頸項受到鬼王桎梏。究竟兩鬼的等級相差有致命性影響。鬼王一手掐住當歸的頸項，並以此為施力點，把相對嬌小的當歸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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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意扔垃圾一般扔出去，當歸如同斷線風箏摔出去，砸毀一面牆才停下來，唯一完好的手在她想要抓住什麼當阻力時，給扯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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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破碎娃娃卧在碎石中，再抗揍亦非不死身，最終動也不動，嘴裡仍呢喃心心念念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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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王瞥了一眼衣著大紅的鬼新娘，想要走近又踟躕，舉起的手接近紅蓋頭，又猛地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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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穿嫁衣的鬼新娘，真身乃堂堂正正，如假不換的男孩子，李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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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的一切皆由鬼新娘友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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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鬼新娘常穿衣物把她的鬼氣和死氣腌入味，把李瀛風屬於活人的氣味給暫時遮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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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瀛風雙腿繃緊，準備隨時開跑。雖然當歸此刻生死不明，但能帶一個去見鬼新娘，便帶一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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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王深深呼了口氣，外表類人，五官整全而端正，身上的黑馬褂亦系上象徵新郎的紅花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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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一人一鬼與這破舊的古宅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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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王望向李瀛風的眼神很不對勁，似乎克制著什麼。他轉過身，走向當歸所在之地，步步生風，提起玄色馬褂的衣擺以便走動，倒有幾分公子哥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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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王或許擅長畫風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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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鬼王後面，好奇鬼王行動的李瀛風，隔着紅蓋頭，小心翼翼跟在鬼王身後。與方才吸引兩鬼注意時的奔跑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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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李瀛風模仿於囍房中鬼新娘的姿勢，提起裙子，每一步足尖觸地，輕盈而無聲，彷彿跟在丈夫身後的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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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自己聯想噁心到的李瀛風大氣不敢喘，生怕露出半點破綻，大腦思索如何安靜而符合鬼新娘鬼設的去引導對方到囍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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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王已經來到當歸身側，俯下身看了一會，又直回身，抬腳往當歸踏去，胸骨發出清脆的骨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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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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