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官瓦倫丁離開戰團長辦公室後,寬大華麗的動力甲在冰冷、肅穆的走廊中發出沉重的腳步聲。他並未走向星港指揮中心,而是信步朝向一個被標記為「物資集散與訓練區域」的方向。在他腦海中迴盪的,並非加爾文·杜爾那番以聖物「機魂認可」為盾的狂妄之言,而是對那柄傳說中「百辟刀」的熾熱渴望。
『百辟刀……』瓦倫丁在心底低語。那不僅僅是一把古老的武器,更是力量、傳承與無可辯駁權威的象徵。如果他能羅織罪證,將百辟戰團,特別是那位固執的戰團長打為異端,那麼作為「撥亂反正」的審判官,按慣例他將有資格收繳與保管戰團的所有珍貴遺產——包括那柄原體級別的聖物。這對他個人在審判庭內部的晉升,以及擴充其日益龐大的聖物收藏庫,都將是無與倫比的助力。至於這顆星球的死活,或是那些掙扎求生的凡人,在他眼中不過是帝國這架龐大機器上隨時可以替換的齒輪,無關緊要。他真正的戰爭,是在更高層面的權力與影響力遊戲中。
然而,要達成目標,他需要確鑿的「證據」。加爾文·杜爾雖然狡猾地掩飾了戰地報告中的異端接觸痕跡,但瓦倫丁深知那些戰地報告只不過是冰山一角。真正的「證據」往往藏匿在最不經意的地方,尤其是在像這樣被戰火與混沌陰影籠罩的巢都世界。他決定親自前往前線——或者至少是通往前線的必經之路——去尋找那些足以讓加爾文·杜爾身敗名裂的把柄。那些與凡人叛亂者勾結、與異端派系「交涉」的蛛絲馬跡,必然會留下痕跡。
就在他即將穿過一扇通往更深層區域的厚重艙門時,瓦倫丁的腳步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掃過了旁邊一個小型訓練場區域。那裡,一群凡人輔助兵剛結束了一天的基礎訓練,正疲憊地在士官長的呵斥下進行最後的整理。
人群中,一個纖細的身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白色的短髮、蒼白的皮膚,以及在訓練場微弱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如同紅寶石般的雙瞳。是那個女孩,那個被戰團暫時收容的「特殊」凡人。
瓦倫丁的呼吸在那一刻變得粗重。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的興趣與佔有慾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湧上心頭。這種吸引力並非源於對傳統女性美貌的讚賞,而是來自一種更深層的直覺。這個女孩身上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屬於「不完美」、屬於「缺乏」的特質。她那異於常人的髮色和瞳孔,那份被命運或基因剝奪了某種「正常」的痕跡,直接觸動了他冷酷靈魂深處某個隱秘的角落。她就像一件被打碎卻又被奇異地重新組合的藝術品,帶著一種殘缺的美感,令他渴望去「擁有」、去「分析」、甚至去「修補」——儘管他潛意識裡已明白,這份殘缺正是她魅力的核心,而任何試圖填補的行為,都只會讓這份魅力變得更難以捉摸,更令人欲罷不能。
他抬起戴著厚重手甲的手,朝著士官長的方向輕輕一指。他的聲音透過擴音器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帶她過來。」
士官長渾身一僵,但面對審判官的命令,他連問一個字的膽量都沒有。他立刻驅趕著已經訓練得筋疲力盡的小A,將她帶到了瓦倫丁的面前。
小A被迫站定,她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龐大、散發著令人窒息壓迫感的審判官。那層層疊疊的帝國標誌和華麗裝飾讓她本能地感到不快。
瓦倫丁低下頭,巨大的動力甲頭盔對準了小A。他伸出手,無視了小A的僵硬和士官長的忐忑,將手輕柔但果斷地放在了小A纖細的肩膀上。冰冷的金屬指尖順著她的肩線緩慢滑落,沿著她的手臂,像是在審視一件奇特而珍稀的藝術品般,緩緩撫摸著。他的目光,或者說頭盔面甲後那看不見的雙眼,似乎能穿透一切,直視到她靈魂的深處。
小A的身體猛地緊繃。她那雙紅色的瞳孔中流露出清晰可見的不滿和抗拒。這種被人視為物品般觸摸、審視的感覺讓她感到憤怒。她下意識地、幾乎是本能地握緊了拳頭,體內某種不安的力量開始流動,她渴望反抗,渴望掙脫這個冰冷的觸碰。然而,當她看見士官長那臉上驚恐的表情,讓她猛地克制住了衝動。她咬緊嘴唇,身體微微顫抖,但最終沒有動。
就在這充滿壓抑和詭異氣氛的僵持中,一旁的艙門突然打開。
李明帶著滿臉的困惑與疲憊,正從指揮室的方向走出——他剛被加爾文·杜爾賦予了調查失蹤物資的任務。他抬頭,試圖辨認前方的龐大身影是誰,卻在那一刻,透過動力甲的縫隙和圍繞的人群,看到了瓦倫丁的手正放在小A的身上,以及小A那壓抑著憤怒和不安的臉。
腦海中關於調查任務的一切思緒瞬間被拋諸腦後。一個清晰、強烈的念頭支配了他。
李明沒有絲毫猶豫。他身體內的疲憊像被電流擊中般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爆發性的力量。他在士官長驚愕的目光中衝過隊伍,一把拉過小A,將她拉身後,將自己擋在了小A和瓦倫丁之間。他直視著眼前的審判官,沒有絲毫退縮的意味。
瓦倫丁冰冷的目光從小A身上移開,落到了眼前這個螳臂當車般的士兵身上。他的身軀微微一滯,隨後從頭盔裡發出一聲低沉、飽含怒意的哼聲。這個微不足道的士兵,竟然敢在他——帝國審判官——面前如此無禮,甚至企圖干涉他的行為?一股毀滅性的怒火在他體內燃燒。他握緊了拳頭,聖潔的雷霆幾乎要從指尖爆發。
正當瓦倫丁準備發難之際,他身後的一名衛軍衛隊成員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勸阻道:
「大人,請稍候。」那名衛士的語氣雖然恭敬,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嚴肅。「此人……他在近期的戰鬥中表現異常,被凡人士兵奉為某種『英雄』。此刻星港的軍團士氣低落,與他發生公開衝突,恐會影響會進一步打擊士氣,而且我們也只是剛剛抵達,這樣做,對帝國,對我們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衛士的提醒猶如一盆冰水,澆滅了瓦倫丁瞬間爆發的怒火。雖然那個凡人英雄的頭銜,在瓦倫丁看來不過是愚蠢的群眾一時的情感投射,微不足道。但如果因此引發騷亂,驚動加爾文·杜爾,或者耽擱了自己尋找證據、奪取聖物的進程,那就得不償失了。那個女孩,他可以之後再處理,她跑不掉。
瓦倫丁的目光再次從小A身上掃過,帶著一種狩獵者鎖定獵物的冰冷與耐心。他那份扭曲的慾望並未消失,只是被更為緊迫的利益暫時壓制。
他緩緩地收回了準備攻擊的姿態,戴著手甲的手微微抬起,做了一個驅趕的手勢。
「滾開。」瓦倫丁的聲音充滿了壓制後的陰沉。
但李明緊緊地護著小A,沒有讓開。
瓦倫丁沒有再看李明和小A一眼,徑直邁開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通往前線區域的通道。他的衛隊緊隨其後,只留下李明、小A和那個驚魂未定的士官長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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