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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說：「我在市集設個攤位，假裝神算，揚名嚇唬發放流言之人，令他們自露行蹤。但需要郡主配合，公開召我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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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世娓點頭，說：「善，吾待爾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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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回到客棧找明叔，低聲說：「明叔，我要在市集設攤位，幫郡主平流言，你能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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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放下賬本，目光一閃：「阿水，可以。但市集耳目多，宋商對郡主多有不滿，可能會有人搗亂，你得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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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點頭：「謝明叔提醒。另外，邊營的消息有沒有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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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搖頭：「邊營管得嚴，我還在安排。先幫你在市集設攤位，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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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上京晨霧籠罩，街巷熱鬧起來。若水在四岔路口的槐樹下支起攤子，借來的木几被晨光照出生氣。他在几上擺出三枚銅錢，粗陶碗放在其後，又懸起布幡，上面寫著「當代神算，預知正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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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換上道士袍時，早市正開鑼。起初，市集人群只是三三兩兩駐足觀望。若水指尖輕彈銅錢，聲音雄亮：「銅錢正反…」在銅光劃出弧線的剎那清喝：「由我說！正面！」銅錢墜地瞬間暗中使用神通，結果如他所言顯出正面。圍觀者中頓時炸開議論，有個羊皮襖漢子甚至驚得咬碎了嘴裡的胡麻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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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束金腰帶的遼人排眾而出，琥珀手鏈隨他步伐輕晃：「宋人小兒，若猜錯，你會作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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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猜三局﹗」若水袖袍翻飛豎起三根手指續說：「錯一賠十，錯二賠百，錯三…」他突然拍案震起桌上銅錢，「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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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遼人露出貪婪的笑容，袖口甩出一錠圓潤的金元寶當賭注，親自拋幣三次。可是，銅錢每次落地都被若水言中，第三次甚至旋轉著立住邊緣，最終倒向預測那面。人群鬧得熱烘烘。接連三個的挑戰者皆敗陣下來，若水几前已堆滿金銀元寶和銀票，圍觀者則更多，連巡邏的遼兵都擠進來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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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喧囂中，一名宋商突然撥開人群，劈手奪過桌上銅錢厲喝：「小子，這錢有古怪！」銅錢叮噹落地，眾人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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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眼尾微抬，只道：「用你的錢，我說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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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銅錢果真反面朝上，宋商面如鐵青，身後兩名同夥猛地撲向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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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若水袍袖翻飛，雙掌虛按，二人如撞無形高牆踉蹌後退。圍觀者哄笑間，忽有人高喊：「此人這麼神，定能替郡主揪出流言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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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當午，耶律世娓的馬車來到市集。她睥睨而立：「劉若水，爾術法通玄，當助吾徹查流言，肅清內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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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微微躬身說：「草民今日神通經已然耗盡，須待明日方能再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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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世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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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城西暗巷燈籠昏黃如鬼火，三道黑影慌忙潛行。若水自陰影中現身，聲未出，地上石塊已挾風擊中三人膝窩，三人紛紛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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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喉間驟涼，若水的匕首已經抵上，問：「是誰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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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李思謙大人！」三人抖如篩糠，「他……要先毀郡主聲譽！」懷中密信與偽造罪證盡被若水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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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押著黑衣人回府，把密信交給耶律世娓，她看後冷笑：「好個李思謙，死前預留後手﹗」她指尖輕叩案幾，抬眼望向若水，換了讚許神色：「流言既破，當記爾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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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抱拳行禮，說：「郡主，邊營名冊可能有我父線索，懇請助我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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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世娓指尖在几上劃過半圈，傲慢地笑出聲：「宋奴名單？別人或許碰不得。」她甩袖轉身說：「吾視尋常白紙，名冊之查，侯吾諭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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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退出殿外，暗忖：「李思謙是什麼人……耶律世媚與他好像有不少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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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若水於馬廄旁尋得明叔，四顧無人，方低聲道：「明叔，郡主已應下查閱宋人名冊之事。你可有邊營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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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搖首輕嘆：「宋人在遼的消息封得緊……之前的門路走不通，我要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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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忽傾身逼近半步，袖中指尖微顫：「你乃宋遼後人，依你年紀來看，難道……你祖輩是遼廷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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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驟然色變，喝道：「痴兒！這等話也敢在公開之地說？」稍為冷靜，啞聲地說：「……總之，邊營之事我會幫你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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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沒趣地離開，方過酒肆，忽聞一陣遼語醉罵。卻見老兵郭華袒胸踞坐，腳邊酒甕已空了大半。若水執壺走近，屈身斟滿一碗：「大哥閱歷廣博，可見過營裡那些……宋人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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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華赤紅著眼嗤笑：「宋奴？哈！開路的、採礦的，哪堆土裡不摻幾把他們的骨頭？」濃烈的酒臭撲面而來，若水袖中暗掐掌心：「究竟父親是否困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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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的笑忽僵，渾濁眼珠斜睨左右，猛地拽過他衣襟：「宋人小子，你問這作甚麼？！」旋即又鬆手，將酒潑地冷笑：「遼律有載：妄議邊營者，割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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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倒退三步，長揖謝罪。轉身時卻聽郭華含糊嘟囔：「……十天八天運來一百幾十個宋奴，呵呵，如何數？你說如何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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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吹起捲著沙礫的風，若水獨自走在街上，盯著牆上的孤影，覺得自己的影子被鐵柵的陰影纏住腳踝，前路難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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