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軍Apolar Armed Forces (A.A.F.) - 【古澤篇 - 噩夢 Part 1】

在大國邊境的交界，有一處寧靜農村，大概只住着十多戶人家。

九歲的古澤在井口打水，地上擺着一些玉米薯仔野菜，跟在他身旁的，是個四歲的小奶娃。

小奶娃嘰嘰喳喳的在說話，也不管有沒有人回應她，就只管自得其樂。

男孩沉默的打來一桶又一桶水，眼角卻瞄着那可愛的女娃娃。

「表哥！」娃娃手舞足蹈，奶聲奶氣地叫嚷，「要飛高高！」

男孩眼底閃過一抹溫柔，放下手上的活，稍為擦乾淨一下，便一把抱起娃娃，舉起轉了兩圈。

「好耶～～」娃娃高興地大笑，雙臂緊緊攬着男孩的頸，小胖腿還蹬了幾下。

男孩微笑地放下娃娃。

娃娃伸手入口袋，取了一塊糖出來，遞給男孩。

「表哥，給！」

男孩摸摸她的臉，搖搖頭。

「給！」娃娃倔強，一定要他收下。

男孩只好接了那塊糖，放入褲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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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有數個少年在空地踢球，看見男孩，不由得擠眉弄眼起來。

其中一個長了滿臉痘的開口：「喂古澤！跟我們去踢球，來不來？」

男孩沒有望向他們，就像聽不到任何聲音般，只是把水桶掛好，順手收起地上的玉米薯仔野菜，準備回家做飯。

娃娃伸手要抱抱，男孩索性把她揹着，用背帶綁好，再手提食物及兩大桶水走回家。

滿臉痘的少年吐槽：「死自閉仔，裝什麼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世。」

娃娃朝他們做了個鬼臉，氣得幾個少年朝他們掟石子。

古澤拉緊背帶，低頭快步與娃娃回家。

他們是表兄妹，古澤的母親是娃娃的姨母。

兩家人就在相連的園子靠着住，二人的父親在後山的煤礦當礦工。

古澤還有兩個弟弟，一個七歲一個五歲，連同娃娃這個表妹，兩戶共八人住在一起，互相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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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澤回到家門前，見到父親和姨父正在用斧頭斬柴薪，兩名幼弟則幫忙拾起斬好的柴薪。

母親和姨母則在簡陋的廚房中準備晚餐。兩人不知在談甚麼，不時發出愉快的笑聲。

「大哥回來了！」古澤的兩個弟弟看見哥哥和表妹回來，興奮地叫起來。

「阿澤回來了呀！快吃飯了，去幫媽媽吧！」古父微笑說道。

古澤朝父親點點頭，將水桶內的水倒進大水缸。三個小孩圍著他團團轉，嚷著要玩。

古澤望向身邊的家人，咀角泛起一絲笑容。

父親們要到礦場打工，母親們則每天到地主的田裡耕作，賺取微薄的工資。一家人日子過得並不寬裕，古澤從未上過學，只能留在家照料弟妹及打理所有家務。

但古澤卻十分喜歡這種簡單的生活，最重要是能和家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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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天上風雲變色，厚厚的烏雲像黑色的浪濤一般，迅速地從遠方捲過來。

古澤望向天空，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恐懼，向天大喊：「不要啊！」

就像回應男孩的大叫，天上突然爆出一聲令人震耳欲聾的雷聲，古澤痛苦地用雙手掩耳。

隨著滾滾雷聲，村子內的建築物一下子全都起火了。

熊熊的烈火，卻沒有照亮四週，古澤家的地面，忽然被一股濃稠的黑暗佔據了。那股黑暗不規律地蠕動著，彷佛有甚麼可怕的東西正在滋長著。

古澤全身戰慄不止，他想拔腿逃離這裡，但全身卻動彈不得。

「啊！」一聲慘叫在園子內響起。

古澤循聲看去，只見姨父被兩個黑色的、扭曲的人影撲倒在地上。其中一個黑影右手化成利刃，插進姨父的肚子裡。

接著，有更多黑色人影在地上的黑暗中現身。

古父試著揮舞手上的斧頭，斬向壓在妹夫身上的黑影。可惜斧刃穿過黑影後，黑影卻分毫無損，繼續在古澤的姨父身上蹂躪著。

這時，四個黑影逐漸逼近古父，古父絕望地揮動手中的斧頭，試圖驅趕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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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澤家的房子已經被大火燒得透頂了，烈焰和濃煙在大門和窗子冒出來。

此時，一個人影踉踉蹌蹌的從大火中走出來。

與其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是一塊人形的焦炭比較貼切。

這人由頭到腳都被大火燒焦了，一邊走著，咀裡一邊發出淒厲的叫聲：「娃娃！娃娃！快逃！」

古澤看得毛骨悚然，平日溫婉的阿姨，這時竟化成焦炭，聲如厲鬼。

他突然想起和阿姨一起的母親，頓時急了起來，向房子大叫：「媽媽！」

一個扭曲的黑影從房子的大門緩緩地走出來，長長的右手拿著一件重物，在地上拖行。

黑影走出房子後，將右手拿著的物件提到身前。

古澤看後呆若木雞，眼中的淚水像缺堤一樣湧出來。

只見古母被黑影抓住頭髮，整個人懸空。面上滿是被毆打的傷痕，胸口的一個大洞正不停地流血，赤裸的下身血肉模糊的。

古母向著兒子悽然一笑：「快帶弟妹們逃……」

本來正在負隅頑抗的古父，被圍攻的黑影擱倒在地上。其中一個黑影的右手化成一枝突擊步槍，「砰」的一聲，古父後腦便多了個血洞，再也動不了。而他身邊，則是早已被黑影大卸八塊的姨父。

想起弟妹們，古澤僵直的身體開始動了起來。他轉身一把抱起身後的娃娃，正想轉頭叫兩個弟弟跟著走。

天上遽然雷聲轟鳴，電光閃爍，身旁發生一下強烈的爆炸。爆炸氣流把古澤整個人送到數米外，古澤只能死命護著懷內的娃娃。

爆炸過後，古澤起身衝到弟弟之前的所在地，口中沙啞念地著：「不要、不要、不要……」赫然見到弟弟們被炸得四散的四肢和身軀。

幼弟的上半身自胸口以下被炸去，雙手尤自伸向哥哥，可惜頃刻便沒有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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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逢巨變，古澤腦裡突然像按下開關掣似的，神情變得呆滯，雙目發直，口中念著不久前母親教他的九因歌，抱著娃娃向自己的「秘密基地」跑去。

古澤的「秘密基地」位於村子後面的叢林中。這裡本來有很多百年老樹，自從有人在附近聚居後，堅實的大樹都被斬下來當成木材，只有數棵老樹因被雷擊或生病，才避過刀斧臨身之禍。

「秘密基地」其實是一棵被雷擊中的大樹，兩人環抱的樹身成了中空，卻只有一個兩尺見方的小洞在樹根處，加上附近地面植被生長茂盛，不容易被發現。

古澤平日受到刺激要躲起來時，都會避走這裡，好讓情緒平復下來。

古澤正要抱著娃娃進樹洞內，忽然聽到懷裡的娃娃說：「娃娃要媽媽！」

古澤把娃娃放到地上，想要安慰一下她。看向娃娃時，他整個人楞住了。

眼前的娃娃全身濕透，嬌小的身體變得有點發脹，皮膚泛白，雙眼也突了出來。最可怕的是額角和胸口都有一個大洞，可是血像是流光了似的，隱約還看到胸腔內的臟腑。

古澤見到最後的親人也變成這樣，心理上最後一絲理智也被切斷了。

他抱頭衝進樹洞內，整個人瑟縮在樹洞的角落，口中念念有詞，卻都是一些毫無意義的呢喃。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眼淚卻忍不住不停地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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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澤從樹洞裡蘇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昨天村子被襲擊時，幸運的古澤正在山裡掘山藥、掏鳥蛋，順便看看之前設置的陷阱，有沒有捕到一些小獸，可以為家人添些食物。

就像他的惡夢一樣，古澤剛回到村口，襲擊便開始了。

熊熊的烈火，轟雷一樣的榴彈爆炸，連綿不斷的槍聲，撕肝裂膽的慘叫和求救聲，這些都是古澤出生以來不曾經歷過的，卻令他心裡那根弦立即斷掉，不顧一切地逃到「秘密基地」。

過了差不多一整天，古澤感到饑渴難當，想起家人的安危，用了半小時鼓起勇氣，離開樹洞，回到村子去。

村裡的房屋大部份已被燒毀，四處都是倒在地上的鄰居屍體，古澤嚇得不敢四看，快步跑回家中。

看見家裡的狀況，古澤的眼淚像缺堤般湧出來。

入目所見，院子裡是父親和姨父的屍體，父親被人行刑式的開槍射殺，姨父的屍首更是狼藉一片。

「爸……爸……」古澤低聲呼喚父親，可惜父親再也不會回答他了。

「媽，阿弟，阿姨，還有表妹……」古澤的偏執和對家人的惦記，暫時戰勝了心中的恐懼。

當他繼續找尋家人時，看見平日放置柴草雜物的房間被榴彈炸毀了，旁邊有一些難以辨認的人體殘肢。但仔細觀看殘存的衣物，不難發現是兩個弟弟當天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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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澤篇 - 噩夢 Part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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