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邁又智慧的雙眼正俯視著他得意培養的「食材」,心想著該如何做出這兩道苦瓜料理。近日南成醫學院裡失蹤的幾位醫生已然成為「芒種」的食材名單,李明棠深知以客為尊不可怠慢的道理,所以小滿節氣必須隆重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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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們兩家人而言,不論是重症求醫的病人還是醫術高明的醫生,都只是一介螻蟻,道德與良知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俗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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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麵館地下三樓,微弱的光線中螻蟻般的生命還有著垂死掙扎,在李明棠的眼裡只要還能掙扎就代表還沒死,但對那個人來說卻是生不如死。原本人模人樣又身穿白袍,出身於佛斯大學的主治醫生在老李手中早已不成人形,他端著眼鏡仔細地觀察綠色「食材」身上佈滿的每一顆綠色毒尤,那密集又突出的形狀,簡直跟苦瓜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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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十分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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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我!殺了我!」微弱又不肯屈服的聲音不停地從氧氣罩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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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棠不為所動,只是輕蔑一笑,說道:「別急,我還得讓你老闆嚐嚐你的味道,最近天氣炎熱,讓他多吃點苦瓜,清爽又降火,你說是吧?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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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我跟你無冤無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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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冤無仇?年輕人,南成與佛斯的這場遊戲如果不把命給搭進去,那多無趣啊!」李明棠拿起手術電鋸,在他耳邊一字字地說道:「在這世界上─沒有人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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鋸輪高速旋轉的聲音總是讓李明棠想起在手術室裡的日子,他沉浸在將人體視為玩具般的愉悅之中,不論是開腸剖肚還是肢解軀體,都讓他感到意猶未盡。隨著兩條手臂墜地……不,是兩條鮮綠的苦瓜墜地,老李心想:開始為那位天才料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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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水清洗、抽去骨頭、將苦瓜剖半、接著切成塊狀,然後川燙。每一個環節他都熟稔於心,畢竟做了二十幾年的醫生,人體之於他就像是豬羊之於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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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成塊的雞肉、鳳梨,還有身為主角的苦瓜依序加入高湯中,轉大火至湯滾,隨後轉中火熬煮至食材軟爛,關火後加入少許鹽與米酒調味,即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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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熬煮的過程中,李明棠沒有閒下來,立刻著手準備第二道菜。將鹹蛋的蛋黃搗成泥狀,蛋白壓成碎塊,再混合拌勻。將鹹蛋下鍋後用中火不停翻炒,炒至蛋黃細軟,炒香鹹蛋後再放入苦瓜翻炒,加入適量的鹽與糖炒勻,最後淋上一小匙醬油,加少許水煨煮,收汁即可起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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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又瞅了那條料理台上的「苦瓜」一眼。「剩下的就請宅急便送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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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派寬敞的辦公室裡,圓形辦公桌裡坐落著無比聰慧的大腦,還有那堪比嬌花的驚世紅顏。他不溫不火地看著桌上的兩道菜,嘴角緩緩地勾出一抹微笑,再看向地上的紙箱裡裝滿著大小不一的「冷凍苦瓜塊」,此時他不由得笑出聲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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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他眼裡世人口中的天才都不及自己的萬一,所以說哪裡來的心疼,若要說他們最心有靈犀的一件事,那就是……生命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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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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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東湘抬起頭來望向前方被吊起的四具人體,朝一旁的助手問道:「下一個節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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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種。」說完後,林人鳳繼續仔細地磨著手中透出寒光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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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我上菜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wgCLq94m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