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五十三章《槍聲遠迎》

萬槍崖前，靈光微動。

厲如霜領著眾人步入宗門內域，一路行至「槍心殿」前，崖側銘刻萬槍痕壁，氣息凝重，似藏古戰槍魂低鳴。

厲天漠立於殿前，身披銅袍，目光沉靜如山，見到三人，緩緩頷首：

「你們便是霜兒途中之恩人？來，入殿詳敘。」

—

殿中靈茶已備，壁上一幅古槍殘影拓圖靜懸，靈意若隱若現。

厲天漠開口，聲如沉鐘：

「此番若無你們出手，霜兒恐難返宗。」

「恩義我聖槍宗銘記於心。」

—

他目光轉向魏凌塵：

「你之陣道天資已見端倪，我宗藏經閣內有古卷《雷渦伏禁》，自千年前無人能解。」

「若你願留，可任意參閱。」

—

接著落在白蘇蘇身上：

「你所修槍意，與我宗‘戰心道場’極合。更難得你之體質為‘裂罡戰槍’，若願入內修行，萬劍化槍壁對你將有奇效。」

—

正欲止語，忽又掃視陸青禾，沉吟片刻，微微頷首：

「至於這位劍修……你身上戰意內斂如鋒，劍與槍雖別，然道場所磨之‘戰心’，卻不分兵種。」

「若你亦願一試，我亦准你同入。」

—

三人聞言皆起身一禮。

白蘇蘇執槍低聲道：「願參悟槍壁。」

魏凌塵抱拳一應：「願研伏陣古卷。」

陸青禾則語簡意堅，眼神如劍：

「我願入道場磨劍心。」

—

厲天漠神色不動，袖中拋出兩道金邊令符與一方玉簡，遞予厲如霜：

「三人既許，我便不多留。」

「霜兒，你帶他們走內崖路，藏經、槍壁、道場，各自引領，不必多禮。」

—

「是，宗主。」

厲如霜微一躬身，回首朝三人微笑：

「隨我來吧。」

—

萬槍崖風起，壁痕光閃。

三人並肩，隨聖女步入聖槍宗內域深處——

此行，非止觀槍，更為淬心、悟道、破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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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階綿延，轉過一道古木幽廊後，一座開闊的武鬥場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場上，兩名身著槍修服飾的年輕弟子正於槍陣中比試切磋，長槍激鳴，氣勢交錯。

—

白蘇蘇忽然止步。

—

「師姐，幹嘛突然停下啊？」魏凌塵疑惑地看向她。

—

白蘇蘇未語，只是望向場中，雙瞳微凝，槍意似有波動。

—

厲如霜瞥見她神情，輕笑道：

「那是我們內門的林樓恆師兄與封子韶師弟，兩人都是專修純槍術的弟子，今天正好在進行例行對練。怎麼，妳有興趣？」

她語氣一頓，目光微亮，補充道：

「林樓恆師兄是宗內公認的槍術第一天才，十四歲入門，十六歲即以《破虛三環》破內門試武榜紀錄，十八歲那年便被列為宗主親選的核心弟子之一。」

「據說他曾於一年內挑戰宗內所有槍修無敗績，直到現在也極少有人能接過他三招。」

她話語中無明顯誇讚，卻每一字都藏著一份敬服。

「怎麼，妳有興趣？」

—

白蘇蘇點了點頭。

「這樣的純槍交流……少見，想看看。」

—

「那就走吧，武鬥台觀席離得不遠。」

厲如霜領路，眾人緩步登上觀席，席間已有數名弟子圍觀，見聖女與貴客臨至，皆自覺讓出一側。

—

場上，林樓恆師兄槍勢凌厲，一招緊接一招，身形穩健如松，一步三轉、槍花未落即再刺。

而封子韶則腳步靈活，身如游鱗，雖處劣勢卻以閃躲與反撩硬生抗衡，槍鋒時而點顎、時而反削，守勢中暗藏破綻尋刺。

—

整場皆不見靈氣波動，純以體術與槍技對決。

白蘇蘇神色漸為凝重，低聲道：

「那小子……天資不錯，身法靈動，心法正純，不過再三招，便會落敗。」

—

魏凌塵側目：「妳看得出來？」

—

她輕點頭。

—

就在此時，林樓恆突然氣勢微轉，槍勢突變：

—

第一招——【破虛三環】：槍鋒一旋三斬，彷彿裂開三道氣浪環刃，逼退對方攻角，封其退步。

第二招——【穿星刺影】：一刺三影，主虛副實，虛實間隔不過半尺，瞬間擾亂對方判斷。

第三招——【落霜破脈】：槍鋒如霜，斜挑橫撩，鎖定下盤內脈，逼封子韶不得不抬槍硬接。

—

「鏘！」一聲金鐵震鳴，封子韶手中槍被震飛於空中，倒旋三丈落地，隨即林樓恆槍尖已指在其胸口處，僅差一指之距。

—

封子韶苦笑一聲，舉手作揖：「輸了。唉，還是打不過樓師兄。」

—

林樓恆亦一笑，將槍收回背後：「你這次進步很多，這三招我已久未用出，你逼得我使了它們，已值得。」

—

封子韶擦了擦汗，笑道：「下次，我肯定要贏你。」

「等你。」林樓恆語氣輕緩，語罷轉首，目光無意間掃上觀席，忽見厲如霜與旁邊一名銀槍在手的女子並立，眼神頓時一凝。

—

他步前幾步，朝觀席行禮：

「厲師妹，這位是……？」

—

厲如霜莞爾：「宗門貴客，來自北洲青玄宗的白蘇蘇。」

—

林樓恆眉梢一挑，目光轉向白蘇蘇手中之槍，眼中浮現戰意：

「這位姑娘也是修槍之人……不知可願賜教一二？」

—

厲如霜尚未開口，白蘇蘇已一步躍下觀席，銀槍一抖，寒芒乍閃。

她抱拳低聲道：

「北洲青玄宗・白蘇蘇，向聖槍宗高明請教。」

—

林樓恆眼中一亮，也抱拳還禮：「內門弟子・林樓恆，幸會。閣下槍意深沉，我也手癢了，不如點到為止？」

—

語畢，二人已對立場中央，氣息未放，戰意卻如雷悄然集聚。

白蘇蘇左手虛引，銀槍轉至臂後，一步踏前，風聲鼓動，霎時間萬籟皆寂，台下眾弟子無不屏息。

—

兩槍將交，烈意初燃。

—

白蘇蘇與林樓恆對峙武鬥場中央，風聲靜止，氣息壓縮，彷彿連空氣都在為即將爆發的對決屏息。

—

下一刻，白蘇蘇率先出手！

—

銀槍一挑，槍鋒直穿風隙，突刺疾至，如雷霆破雲！

林樓恆迅速側身，擼步橫閃，槍身格擋而出，剛架開槍鋒，白蘇蘇已轉拉崩二式，槍尾抽身如鞭，貼地掃向林樓恆膝骨！

—

「好快！」觀席上有人低呼。

—

林樓恆再退，足尖一旋，勉強避開。然白蘇蘇身形一踏，一連四式纏、崩、扎、挑層層壓上，氣勁如雪浪翻卷，封死林樓恆所有退路。

十招未過，林樓恆已被壓至台邊，槍槍逼命，氣息緊鎖。

—

但就在第十一招槍鋒欲貫胸前，林樓恆眼神驟冷，忽地收槍後撤一步，右臂一撩，施出拿旋攉挑三式逆反解勁！

白蘇蘇長槍被瞬間帶偏，身形微晃。

—

「被反制了？」魏凌塵眼神一凝。

—

林樓恆槍勢再起，橫掃而斜挑，連出打、壓、突三式，槍身如山勢崩落，轉守為攻，一氣貫下！

白蘇蘇冷眼迎擊，於第三式來臨瞬間，忽然身形一旋，銀槍斜撥，顛還壓反挑連破其勢，硬是從林樓恆最凶一擊中找出破解之道，槍尾疾點，反奪氣場主動！

—

雙方氣息再度持平。

—

此時兩人同時使出一式貫星躍刺，兩道槍影竟在空中準確相交，槍尖對槍尖！

「鏘！！——」

劇震聲乍響，氣浪四溢！

觀席炸起一片驚呼：

「竟是正面槍尖對刺？這要多精準的掌控？」

—

兩人皆後撤半步，氣勁隱收，目光如炬。

白蘇蘇語聲如冰：

「這樣打下去也無結果，不如……你使出壓箱底那一招吧。」

—

林樓恆眼神一凜，點頭應道：

「好——那你接好了。」

槍身一旋，氣息驟變！

—

第一招【破虛三環】，氣刃迴旋如斬空漩渦！

白蘇蘇穩身不動，一招撐擊斜格將其拆解於無形。

第二招【穿星刺影】，虛實三影，意圖擾亂視覺！

白蘇蘇一轉步法，身法錯位，再以閃挑迴突準確鎖定實影，一擊刺碎！

第三招【落霜破脈】，林樓恆槍身自下而橫劈，意欲斷腿封息！

白蘇蘇腳步微旋，槍尾撐地翻身而起，槍尖倒刺，如飛燕返翔，瞬間將其破勢化為反襲！

—

林樓恆面色一震，槍招被全數破解，氣機翻湧，手臂微顫。

—

兩人同時止步，長槍齊收，台上風聲才遲遲回落。

林樓恆深吸一口氣，面露驚異之色：

「……妳的槍，根本不是槍，是——殺意。」

—

白蘇蘇輕輕一挑銀槍，眼神平靜：

「我的槍，在戰場上，是穿過無數人心的。」

—

觀席一角，數名內門弟子低聲喃語。

—

「……那氣勢……根本不像在切磋，像在決生死……」

「她那幾招破得太狠了，連林樓恆師兄都被壓住氣機……」

「這是青玄宗來的？怎麼以前沒聽過這號人物？」

—

「槍不是為了花式，而是為了取命。」一名年長弟子輕聲開口，望著場中白蘇蘇的背影，語氣凝重，「這人是從死人堆裡殺出來的。」

那語氣，帶著一絲發自骨髓的敬畏。

—

封子韶走上台邊，神情仍帶一絲餘悸與興奮，看著白蘇蘇，苦笑道：

「白師姐，剛才我還以為樓師兄已經夠狠了，現在看來……原來還有更狠的啊。」

—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一臉佩服地說：

「若剛才換我對上妳，恐怕連三招都撐不過去。」

「剛才那第三挑，連看都看不清怎麼出的。」

—

白蘇蘇略一頷首，語氣平淡：「你槍法不錯，未來能走得更遠。」

—

封子韶聞言眼神一亮，抓了抓後腦，有些羞赧地笑了笑：

「多謝師姐指點……不對，應該說——多謝開眼界。」

—

此語一出，觀席上不少年輕弟子忍不住附和笑聲，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

厲如霜則是在場邊捧著臉頰，眼中幾乎冒光，小聲驚呼：

「雖然早知道蘇蘇很強，但親眼看到這場……我真的好激動啊！」

—

魏凌塵抱臂站在一旁，嘴角揚得極高，語氣驕傲得不加掩飾：

「可不是嗎，那可是我師姐。」

—

陸青禾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兩人，沒說話，只是微微一笑，那眼中藏著一種淡淡的驕傲與熟悉的溫暖。

—

場中央，氣息漸收，觀眾席上低語未止。

—

白蘇蘇槍身一旋，氣勁盡斂，朝林樓恆抱拳低聲道：

「承讓了。這場再打下去，也不過是互破互守，不如就此——平手，如何？」

—

語氣不重，卻帶著一種冷靜沉穩的風骨。

林樓恆一怔，隨即明白——對方這話，不過是給他一個體面的台階。

她若再戰，自己恐怕早已氣息潰散、再無餘力。

—

他也抱拳回禮，語帶敬意：

「好。這場，平手。」

—

目光落在白蘇蘇的側影上，林樓恆心中難得泛起一絲難言的悸動。

這女子——不僅槍術驚絕，膽識、氣度皆為上乘。

冷峻中藏從容，沉穩中有殺機。

再加上那銀甲銀槍，眉目如雪中孤星……

—

林樓恆垂眼一笑，心念浮起：

美貌與實力兼具，氣場與氣度並重，這樣的女人，實在是很容易讓人心動。

—

台上氣息漸穩，林樓恆將銀槍收入背後，回頭看向觀席的厲如霜，揚聲問道：

「霜師妹，你們這是要去哪？」

—

厲如霜輕笑走近，揮了揮手道：

「宗主讓我帶幾位貴客前往藏經閣、萬劍化槍壁與戰心道場，各自參觀修行。」

她語氣一頓，眼中閃過促狹光芒，朝林樓恆揚了揚眉：

「怎麼，你也有興趣陪走一趟？」

—

林樓恆眉頭一挑，掃過白蘇蘇、魏凌塵與陸青禾三人，目光在白蘇蘇身上略停了半息，隨即微笑點頭：

「這幾個地方我熟，我來帶路吧。」

「槍壁那邊最近修過禁陣，路繞得遠，你們第一次去，不一定好找。我順路。」

—

白蘇蘇聞言看了他一眼，未言語，只輕輕點頭。

—

魏凌塵則低聲嘀咕：「這師兄看來……也被師姐收服了。」

—

陸青禾聞言輕笑，聲未出口，只搖了搖頭，繼續隨行。

—

厲如霜聳聳肩，嘴角掛笑道：「那就勞煩樓師兄啦，咱們幾個，這就往藏經閣走起。」

—

數人並肩而行，走下觀席，一道暖陽透過槍壁投影灑在五人身上，像是某段全新交集的起點——

風聲再起，道心未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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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槍宗・宗門大殿。

金紋石柱聳立，殿頂垂懸八環龍槍燈，光芒暖金而不燙，映出殿中數人神情各異。

—

主座上，聖槍宗宗主厲天漠端坐如山，眉宇間自有槍道歲月的沉沉鋒芒。

大長老厲蕭嵐立於左側，銀鬢如雪，神色淡漠如常。

三長老厲宗一則在右席，手持書簡，輕抿靈茶，側首而聽。

而殿下，周玄立於廊中一隅，衣袍素淡，氣息內斂；其側則是衣著華貴的臥龍商會會長——溫太源。

—

「溫會長難得親臨，還帶著這位貴客大駕光臨，」厲天漠緩聲開口，語氣沉穩中帶著禮重，「且斷輪古槍殘片得以回歸，我宗將依古制，在後天舉辦祭典。」

「祭典將由槍魂擇主，以重啟槍意之傳承，不知兩位是否願賞臉，共襄盛舉？」

—

話音剛落，周玄尚未作聲，溫太源唇角已先微揚，眸光微垂，頷首笑道：

「宗主既有雅意，我自當從命。」

她語氣溫柔如水，語調得體得無可挑剔，唯獨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沉光——如一滴墨落入清水，無聲地擴散。

那一瞬的凝滯過快，若非周玄目光未移，旁人斷難察覺。

—

周玄心念微轉，卻未作異色，只輕輕點了點頭：

「我等，恭敬不如從命。」

—

厲天漠見兩人皆應，亦不多言，輕抬手一揮，語落如槍鋒斷鐵：

「宗門侍者何在。」

「安排上賓客房，切記——照宗內上賓規格，不得有絲毫怠慢。」

—

殿外步聲響起，數名著金銜內使躬身而入，恭敬應令。

溫太源回眸之際，唇角笑意仍在，卻不知為何，殿中燈影映在她眸底，竟似比方才更暗了幾分。

—

周玄與溫太源在侍者引領下離去，大殿寂靜片刻。

忽聽殿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未及通報，一道身影已風風火火掠入殿內。

—

紫金袍角未息，男子抱拳躬身，語氣恭敬：

「弟子陸判生，參見宗主、大長老、三長老。」

—

厲天漠微一抬眸，眼神如冰川不語，僅淡淡道：

「起來吧。」

—

聖子陸判生直起身來，眉眼間神情仍難掩一絲躁動。他望向殿中三人，面露惺惺作態的關切笑意：

「弟子方才得訊，聽聞師妹厲如霜已尋回斷輪古槍殘片，並將其帶回宗門。」

「弟子自知事關重大，未敢耽擱，已即刻返宗。」

—

厲天漠聞言，神色不動，只道：

「此次命你與霜兒出宗，原意也非單純為尋槍，更是讓你們經歷歷練之路。」

「如今斷輪殘槍歸位，霜兒功勞居首，後天祭典，由她主持主位。」

「你，便不必再奔忙了——著手協助祭典即可。」

—

陸判生聞言，嘴角抽動一下，眼中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陰翳，旋即低頭應聲：

「……是，弟子遵命。」

語罷，拱手行禮，悄然退下。

—

他一退至殿門外，大袖一攏，眼中冷光乍現，唇角卻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

殿內，大長老厲蕭嵐始終未語，這時緩緩抬眸，目光落在陸判生離去的方向，似看透其心思，卻只輕輕撫鬚，語氣平淡：

「年輕人心氣重，也不全是壞事。」

「若能在這次祭典中悟出點什麼，也不枉這番競爭。」

—

三長老厲宗一卻低低一笑，將手中書簡闔上：

「只是別讓那心氣，壞了祭典的格局。」

—

厲天漠眸光微敛，未置可否，僅揮袖道：

「一切隨槍魂選擇。」

—

殿內再度寂然，唯那殿頂環槍燈微晃，光影照在三人沉默的神情之上，如風前燭影，暗潮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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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槍聲遠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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