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她推開門,屋裏有股撲鼻的花香迎面而來,林仁祥點點頭可就要邁步進去的時候卻被奈津伸腿攔住了
“怎麼了?”林仁祥抓抓頭
“仁祥君,在日本進屋便要去鞋”她撐著門框說道,看著林仁祥脫完鞋子之後才放他進去。
奈津家雖然不是很大,但傢俱都非常新穎,林仁祥印象裏的家,只是一個破院子和一些木頭傢俱組成,更別說什麼電視了。小時候看一次電視還要村委會組織而且頻道永遠只有一個《紅星閃閃》
林仁祥仿佛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目光在四周打量著,奈津的家裏也裝有和那家水族館一樣的推門就會響的風鈴,叮鈴鈴很清脆。
他推開奈津的房間門,她房間很暗,窗簾是蓋著的,一張單人床上亂糟糟的,被子和枕頭交替疊在一起,她面積不大的房間裏還有一張書桌,書桌上放著一個雖小但精緻的梳粧檯以及一盞臺燈。
林仁祥拉開臺燈,昏暗的房間裏頓時亮起一道光,奈津的書桌上還有一個圖畫冊,林仁祥借著燈光翻起來看了看,閒暇的時候她就會畫一些可愛的卡通人物,有時候也會設計一些對話,林仁祥讀著那些漫畫覺得非常有趣。
“吃飯了……”
“來了”他放下圖畫冊,關掉臺燈,拉上門走了出去。
“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過,日本的壽喜燒,就是中國的火鍋吧,大概類似”奈津給兩人分別敲了一個無菌蛋說是拿來蘸料的。
“要不要喝點好東西?”奈津想到了什麼臉上喜氣洋洋的
“好啊”林仁祥說道
她說的好東西只是冰箱裏的冰鎮啤酒,她又拿了兩個塑膠杯給兩人斟上,林仁祥傻傻盯著上漲的啤酒花。
只聽到叮的一聲,奈津掀開鍋蓋,頓時冒出一股暖洋洋的熱氣,金燦燦的食材散發著迷人的氣味。
她夾起一塊牛肉,把它泡在蛋液裏,上下甩去多餘的蛋液隨後點綴了些醬油送入口中,奈津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表情,她連連讓林仁祥也嘗嘗肉,可林仁祥望著鍋裏不多的肉,他便想著全留給奈津吃。
奈津見他不為所動只顧吃著邊角的蔬菜,她便如法炮製了一份牛肉用自己的筷子夾著硬塞進林仁祥的嘴裏。
那牛肉的質感沒得說,配上微甜解膩的蛋液和微鹹口的日式醬油,像一朵花苞在口中綻放著,本還保持著矜持的林仁祥也忍不住誇張這牛肉非常的好吃,此時的口腔是溫熱的,趁著熱勁上頭的時刻,再喝上一口冰鎮的啤酒,沖去熱辣帶來清涼。
林仁祥望著擺滿各式各樣傢俱的房子,雖小但不亂,牆上還掛著本厚厚的日曆,目光向前,鍋裏的食物咕嚕咕嚕的滾動著,散發著熱騰騰的霧氣和誘人的香味,杯子裏漫上的啤酒在杯口結了一圈濃厚的泡沫,杯底有氣泡往上飄去,發出了嘶嘶的聲響,對面的奈津雖沉浸在美食的世界裏但也不忘給自己夾菜,她的臉蛋上早已因為酒精浮現了很可愛紅潤潤的酒暈。
在東北的老人說,男人在外闖為的是一個家。最開始的林仁祥對這個釋義並不太清楚,他覺得家只不過是一棟房子罷了,有的大了點,有的小了點罷了,但現在他開始漸漸明白了家是什麼,,家是鍋裏不停滾動的食物,家是杯中冰涼清爽的啤酒,家是在你的對面坐著一個願意和你吃飯的人……只要有他們,那麼這個家,無論是在中國亦或者日本也都不那麼重要了。
一股熱流直沖林仁祥的面門,他的臉上頓時也出現了紅暈。
“你臉紅什麼?”
“我?”林仁祥用手摸了摸臉頰,是有些熱燥,“食物的熱氣剛剛沖我臉上了,所以我臉紅啊,你呢?你又為什麼臉紅”
奈津聞言也用耳背感受了一下自己臉頰的溫度,“你白癡呀,喝了酒就會這樣啊……”
他們都羞澀地把目光看向別去。
“仁祥你會不會跳舞呀?”她問
“你是說東北秧歌舞嗎?”林仁祥只當她喝多了在說胡話所以自己也隨意應付著
“我認真的”
“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我們學校要舉辦校慶了,可是卻沒有人願意當我的舞伴,今年我也想去舞池中央跳一次舞,你可以幫我麼?”
“當然沒問題”
她很開心,林仁祥看著她開心的模樣也感到非常開心,她跑來在自己的臉上親了一下,也許她醉了?
林仁祥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吻親的有些呆滯,她又拉著自己起身。
“去幹嘛?”
“排練一下嘛,我家天臺可是一個很不錯的天然舞臺,仁祥你也不想我在那麼重要的場合出醜吧?”她嘟著嘴撒著嬌,林仁祥也應了她的請求。
他挽起她的手,正準備跟著她的指示打起配合,但從西南吹來一陣風,她沒紮起來的鬢髮在風中狂舞,她很興奮地發出了如人猿泰山般的怪叫。
挽手,轉圈,下腰,他小心翼翼的根據著奈津的指示做,這場舞劇裏兩人互為對方的傀儡師,都在操縱著彼此跳起滑稽的舞步
奈津讓林仁祥配合自己開始旋轉,但漸漸轉速越發的慢了下來,她的腳步不穩,撲倒在自己懷裏,本該可以是很唯美的一個畫面但……
“嘔……”奈津的胃裏一陣翻湧,吐了林仁祥一身。
“你會去舞會嗎?”
“當然,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了麼?”
“我不信,除非你得和我拉鉤”
“好吧好吧,那就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他勾住對方小拇指上下搖動了幾下,在奈津的漫畫裏,他看到了一個非常童真孤獨又倔強的人,她不說成年人的山盟海誓,她更偏向於幼稚園兒童的那套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的諾言。
奈津抬起頭,頭頂舞臺的聚光燈在此刻亮起,她忐忑不安又緊張兮兮,她鍍步朝舞池的中央走去,還在過道裏奈津便能聽見沸騰的人聲,他們都在歡呼雀躍,站在門口望著黑壓壓的大禮堂坐滿的觀眾,她們都手舉著螢光棒有節拍地揮舞著,在人潮裏泛起一層層五顏六色的浪潮,舞池下的人們更為癲狂,在聚光燈下,漂亮女孩穿著漂亮禮服畫著漂亮的妝容手挽著她們的男伴跳著瘋狂的舞,因為今天是這所學校唯一允許和男生接觸的日子,她們爭相恐後地不甘示弱像大花園裏的鮮花爭做花魁般,二樓的走廊上還有攝影師不停按下快門記錄著青春的律動。
有人碰了奈津一下,遞給她一根螢光棒讓她一會去觀眾席呐喊助威。
“謝謝,今年我找到舞伴了……”她拒絕了當觀眾的請求,站在人潮擁擠的舞臺裏等著她的舞伴,可人流是一波波地潮起潮落,她卻始終等不來林仁祥的身影,她有些失落,她以為對方害怕出糗所以食言了,她又只能找那人接過象徵觀眾席的螢光棒準備回到觀眾席上,她低著頭有些委屈,走著走著便撞上一個人,她沒抬頭看對方的臉,他身上的校服是隔壁男校的,奈津抬起頭準備和對方說對不起卻發現這人是她誤以為食言的林仁祥。
“你從哪搞來的這套衣服?”她好奇
“媽了個巴子的,保安說我衣冠不整不能入內所以我就找了個好哥們借了套衣服”
“你居然和隔壁學校的人還有聯絡?”奈津有些難以置信,但林仁祥並沒有詳細說清楚只是督促奈津快一些去到舞池跳舞,林仁祥拉著她在前頭開著路,也許這一刻起他們註定是主角,人群自覺由兩旁分開,他們擠進了中央的C位,巨大的聚光燈照下,彼此都有些緊張。
他們的舞步稍遜於那些常年參加舞會的老手們,一曲舞裏經常不是你踩我,便是我踩你,可他們依然自信,因為自信所以他們在泱泱人群裏迎來了昇華,她不再是穿著粗布麻衣的灰姑娘,成為了身著綾羅綢緞的世家小姐,他也不再是在街頭漫無目的流浪的小破孩,成為了風流倜儻的王公世子。
由於奈津的兜裏還插著根螢光棒所以當她跳起舞的時候,就像一個移動的光點在烏泱泱的人潮中移動著,很快便吸引了攝影機的聚焦,他對著那移動的光點按下快門。
“奈津,你今天真好看……”林仁祥紅著臉說道
“哪好看?”她俏皮地問,曖昧地手撫摸在他有力的胸膛。
“我……你……”他有些語無倫次,最後卻把目光鎖在奈津額頭上的那個髮夾,“你髮夾挺好看的……”
“切……這個是我一個朋友送的”
“哦哦哦,那你朋友現在還好嗎?”
“但願吧。今晚謝謝你了”她媚眼如絲半推半就撲進林仁祥的懷裏,他大概很緊張,自己的頭頂能感受到他緊張噴張的鼻息,她貼近他的胸膛,那顆躁動的心,撲通撲通跳動著
她已經快要忘記那位故人的樣子,名字。也許他們曾經也這樣親昵過?但她是個念舊的人,也許今晚他們會發生些什麼!不過她還是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個位子給了那位故人好讓自己緬懷他。
很快校園就貼出了昨天舞會的照片,牆上赫然有許多奈津的身影,因為林仁祥,她再度一躍成為了校園的風雲人物,她們流傳著奈津有一位既高大又帥氣又會跳舞的黑道男友,那個時候姑娘的價值觀並不是找一個日進鬥金的醫生男或者律師男而是希望能找到一個混黑道的霸氣男朋友,這樣的她們亦能狐假虎威一番。
曾經被人遺忘的人物,也一度成為了讓萬千少女羡慕的對象。
她也下定了某種決心,她打開她的家門歡迎著他的肉體走進來,她打開她的心房歡迎著他的精神走進來,進入她的家門便要去鞋,走進她的心房便要……
他說,他是希望自己可以離開混亂的歌舞伎町去到更好的銀座生活,也許今後她會愛上一個金融家,愛上一個醫生,愛上一個律師,那不重要,他承諾,至少在她離開歌舞伎町前的這一路他們都要不離不棄互相溫暖。
他們約在了上次一塊吃炸雞的那個公園,更是今後他們社團聚會的那個公園。
他們坐在長椅上,奈津讓林仁祥閉上眼睛說有一個禮物給他。
“這個玉菩薩是?”林仁祥有些驚恐
“沒什麼,以前我是我爺爺一起生活的,他人老了不能非常周到的顧到我生活於是就去附近的一家廟裏找一位高僧替我求了這麼個吉祥物說以後爺爺不在身旁的時候就由這個菩薩替他保佑我,我帶了很多年,希望你別嫌棄”奈津說道。
“萬萬不可呀,既然是你爺爺替你求來的保佑物怎麼可以隨便給我?我不要!”
“收下吧,我想我以後已經不再需要了”
“為什麼?”
“佛會保佑你,你來保護我,所以我已經不再需要它了”
“奈津……那你替我謝謝你爺爺吧”
“不必了,他已經死了,化成了一抹灰去到天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還請你節哀啊”他摟緊了奈津,她擦了擦鼻子。
“如果以前你早點出現多好……至少在我失去至親的時候會有個人陪在我身邊,我爺爺死了以後就沒有人在我委屈難過的時候來安慰了,我那個時候很蠢,把留下的眼淚都裝在一個罐子裏,書上說如果一個女孩吃了很多的苦,流了太多的淚那麼慈悲的上天就會賜給她一個心上人,看來這段話至少實現在了我身上”她說著說著就哭了但最後又露出了個很難看的象徵幸福的笑。
林仁祥睜開眼看著自己戴著的那個玉菩薩,或許是奈津真的戴了很久的緣故,在菩薩的身上永遠帶著一股少女的清香味,香味聞著像花?一種山茶花的氣味。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l28GF3j6p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zpE5343g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