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知識從未真正被忘記，只是選擇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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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斜照，穿過卡薩布蘭卡中城的鍊紋街道，映在一道色澤古舊卻輪廓複雜的圓拱建築上。建築正中央豎立著一座金屬銘柱，表面刻有交錯重疊的鍊金陣，圍繞著三重圓環與一顆虛浮核心——那是鍊金師公會的象徵：「求變之環、重組之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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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客望著它，像在讀一段語言未及解釋的詩句。他從不迷信意象，但這座公會的構造，與他記憶中任何一個鍊金相關的「遊戲建模」都不同。牆面嵌滿了似乎曾經運作過的魔能管路，表層斑駁，卻帶著某種可疑的有機呼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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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它像是某種封印裝置的殘骸？」時客出聲。
「我倒是覺得像鍊金術士的腦袋。」
日及站在他身旁，抬頭望著圓環中那顆緩緩轉動的核心光球，「外層複雜，內部混亂，但總能把東西變成想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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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輕鬆，像是隨口打趣，但指尖卻已在翻調公會的浮動名冊。他習慣在碎話之間收集資訊，像是在建立自己的世界索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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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近門前，門框上方浮現淡金色魔紋，接觸者靠近時會自動校對鍊金素質與認證記錄。門未開，但氣味已先一步溢出——一種植物氣與金屬粉末混合後的微燻香味，帶著長期加熱後殘留的揮發性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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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氣味……倒是讓我想起某個實驗室曾經爆炸前的那一秒。」日及輕聲說。
「你說的不是你的實驗室嗎？」時客問，語調平靜，像是在提醒他不要遺漏那段重要的責任歸屬。
「我可從沒承認那鍊金爐是我調的。」日及咳了一聲，「而且，我記得那時候還有人說——『等比例原則應該可以跳過』。」
「說這句的人通常是主謀。」時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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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視一眼，沉默三秒，下一刻同時微微點頭，仿佛確認了一件不重要但早該共識的事：這裡不只是個公會，更像是某段歷史，依然在低聲運轉。
而那歷史裡，很可能藏著他們正試圖拼湊的碎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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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推門而入。
鍊金師公會的內部空間並不寬敞，反而有些刻意的收斂：書牆錯落，魔導儀器排列緊密，天頂垂懸著數十個光瓶，裡頭封著各色光團與液體，每一個似乎都在持續發熱或振動，為整座建築提供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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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不像是裝飾。」日及低聲說。
「也不像是開放展示。」時客回答。他眼神輕掠過一架靠牆的裝置，那是他在舊版本曾看過的「多重元素解鏈模組」──理論上已經因太過不穩定而在 Ver.5 被移除。但它現在竟仍在運作，甚至旁邊還有新的鍊文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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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的登錄接待員走向前，年輕但神色內斂，語氣溫和：「歡迎。請問需要登記支援項目，還是查閱公開文獻？」
日及搶先一步回答：「我們對過去版本中棄用的鍊金技術有點興趣……不知這裡是否有相關紀錄？」
「如指的是早期版本遺留文獻，請往下層閱覽室申請閲覽權限。」接待員略微側身，指向後方一段半隱藏的螺旋樓梯，「須由見習鍊金師以上等級，或經授權者推薦後才可進入。」
時客目光微微一動。他沒有開口，只低頭看向櫃檯下方的一份公開會誌期刊，標題已模糊，但副標還能辨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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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多元素干涉下的藥性穩定策略試探：以銀荊花脈為例》
作者：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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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熟悉的縮寫。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JwaXCZb1
他伸出手，輕觸期刊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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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什麼了？」日及湊過來。
「一篇我以前讀過的學術論文。」時客語氣平淡，卻有什麼東西藏在平靜之下，「那時候我記得作者只署了 L.A.，在早期學術論壇上引起過一點討論……但當時沒人知道這署名背後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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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頁時指尖頓了一下。頁邊有另一道簽名，小巧而隱晦：
──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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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署人名……這篇論文，是共同發表的。」他喃語。
「這個 E，是誰？」日及挑眉，「這篇論文，發表地點也沒寫明。」
時客沉思不語。
這篇文章曾在他還活躍於遊戲論壇時短暫被人討論過，只是多數人把它當成系統隱藏的彩蛋，沒人知道它與世界中的現實結構有什麼關聯。但現在它真實地出現在這裡，像是從虛構中被拔出、還原為現實的一部分。
這不只是某段資料被遺忘，而是某種知識正等待被再次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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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員略微頷首，眼神掃過他們身上的臨時通行徽記，語氣如習慣性背誦般平穩而禮貌：
「鍊金師公會的歷史可上溯至『第一融合紀』末期。當時魔法與物質之學尚未分流，鍊金術多被視為旁門左道，甚至與早期的咒術、禁術並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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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勢一動，背後的浮光牆上顯現出一幅淡銀色系統圖像，像是鍊金技術的世代譜系圖，從某一點開始分岔出數十條細線──部分結尾閃著綠光，標示為「現行研究脈絡」，而有幾條則以紅色標注，字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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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封存／未認證／風險等級：中至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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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會所保留的技術資料可分為三類：現行認證模組、封存級技術，以及未經授權引用的『非官方脈流』。」
他語速不快，彷彿刻意給他們消化空間。
「早期版本中出現的某些鍊金模型，因為不穩定、倫理問題或造成災變風險，被官方排除在主流程之外。不過……仍有部分被保留於特定節點，由研究評估組監管，僅開放給具備對應通行碼與等級的學者審閱。」
他眼神落在時客手中那本期刊邊緣，頓了一下，然後輕聲補了一句：
「那篇期刊……屬於曾經遞交至上層審閱但未被全面收回的稿件。它的存在，不被鼓勵提起，亦未正式被撤銷。」
語氣柔和，卻藏著一種難以觸碰的邊界感。
「若兩位希望申請閱覽其所涉及的文獻脈流，請先於一樓進行登記備案。我們將根據訪客所持通行權限，開放對應區段的資料閱覽空間。需注意，凡屬『多重元素干涉』相關內容，皆需額外審核，並簽署免責確認與靜默協議。」
日及挑了挑眉，低聲對時客說：「我就知道這些地方都會藏點『進入即默認被捲入事件』的協議……」
時客沒回話，只輕輕點頭，眼神仍停在那條標註「風險等級：極高」的紅色脈流上。
他知道，那就是這段知識的斷層所在。而現在，它正對他們敞開一條微弱卻危險的通路。
他們在接待員的指引下穿過一段隱蔽的側廊，踏入通往資料廳的螺旋階梯。牆面浮嵌著鍊金術語與解鏈符號，幾乎沒有重複，像是某種語意仍在被持續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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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行過程中，空氣溫度逐漸下降，壁燈轉為冷白色調。直到走入那道弧形拱門後，一股令人微微起雞皮的寧靜包圍了他們。
這裡就是資料廳。走進資料廳深層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微弱的焦甜氣息，似花草腐爛後殘留的香氣。
比起上層的魔導展示空間，這裡更像是某種倉儲與封印場混合體——一格格懸浮卷軸於魔能玻璃中靜止旋轉，沿牆排列如塔。中心則設有數個鑲有鍊文的閱覽台，魔力紋路如同感應脈絡，一旦有人靠近便自動啟動。
日及低聲讚歎：「這裡……像是在讓知識沉睡。」
「或像是……不想讓某些知識醒來。」時客補了一句，時客指尖劃過資料牆，能感受到部分魔素流動與周遭環境細微脫節，像是時光裂縫中遺留下來的呼吸。
他翻開一本註記著「技術停用」標籤的冊子，頁緣魔力殘痕明顯斑駁——仿佛曾被什麼從世界記憶中粗暴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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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VGD7oWTS
日及率先伸手，指尖在浮空光標上輕輕一敲，那是一種舊時期論壇上流傳過的「開發測試慣例」──當時的資料系統偶爾會設下需要「雙人訊號同步」才能觸發的隱藏節點。
他沒說什麼，只是朝時客點了點頭。
時客隨之將掌心貼上側邊脈絡導紋，輕輕施力。
光標輕鳴一聲，像是久未響起的某段記憶忽然被敲醒。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Bydhlvyw
視野邊緣，一行暗紅小字漸次浮現：
【訪問權限超出原始框架｜手動共振解鎖中……】
沒有阻止。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U2qlxB8K
這代表──有人早就在等，等某種「剛好能解開的組合」出現。
他們的手指同時觸及魔力節點，沒有多餘語言，只有一種經年累月訓練而成的默契。
【授權同步啟動｜非標準共振模式｜訊號干涉中──】
光標彈出陣列符紋，如水中漣漪般向下層渲染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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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空的資料介面緩緩展開，不再是剛才那種對外公開的分類資料，而是一個仿若從系統底層拖出來的備份記錄——其資料格式早已與現行版本不符，標籤日期標示為 Ver.4.3。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Q0EsUj1sv
框架不斷閃爍、重組，彷彿系統正努力修復其結構。顯示名稱，僅一行：
《EX.REC-041｜銀荊計劃：非穩定樣本交互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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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及低聲唸出檔名，語氣壓低了幾分：「銀荊計劃……我不記得這是公開過的項目。」
「不是官方公開。」時客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沉。他的目光掃過左側欄位，那裡羅列的不是資料標題，而是一串串毫無說明的編碼與階段代號。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fXC4R3wh
最底下那一行，才有一行淡淡浮現的開場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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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記錄由實驗主持人 E.D. 維護｜協力研究員 L.A.】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N8ObWX8W
【備註：因樣本穩定性問題，項目已中止｜非正式副本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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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複述了一遍那行標註中的名字：「E.D.、L.A.……」
「這就是她們的全名縮寫。」日及道，「那個 L.A. 是你早前發現那篇論文的作者。」
時客沒說話，只靜靜地注視著那一行資料。不是懷疑，而是某種突如其來的確信壓住了思緒——她在這裡留下過東西，而且不只是一篇論文。
日及翻出另一頁時，部分片段自動模糊，被標註為「結構損毀／魔素缺失」。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eb8gUBWc
唯獨一段殘留完整，像被刻意保留：
「……非穩定樣本並非不可信任，而是我們無權信任。」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MHAeM8VI
「鍊金術不是解決問題的答案，而是讓問題可被書寫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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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筆跡，與先前論文中所見相符——銀藍色的光筆墨跡，細長、沉穩，帶有輕微的手震紋。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VX671DNn
不似某個程序的自動生成，更像是一個真實的人，曾在這裡，反覆寫下這段話。
時客輕聲說：「她留下的，並不是一個完整副本……」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MCixygaH
他語氣微頓，像是辨認與否定之間的某種取捨。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4rkDLcyb
「而是一段被偽裝成副本的筆跡，一種語言殘痕——等待被某個人再度讀懂。」
日及看著他，神色略凝，卻沒有插話。那是他少見會收起嘲諷、全神關注的時刻。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fwDI1RHl
而他們面前的資料，如一道破碎世界的裂縫，靜靜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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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準備離開資料廳前，遠處一張古舊閲覽桌旁，幾位見習鍊金師正交頭接耳。
「……你還記得那次‘銀脈逆序’草案的爭議嗎？後來不是被一名外部研究者給解開了。」
「有印象。當時那份匿名補遺甚至還被當成學生挑戰題目來研究……」
「嗯，我還記得有個實習紀錄寫到，她好像只用冰系魔力運作整個模型，根本沒碰鍊金術……不過計算結果比我們那批資深鍊金師還完整。」
「而且……有個老學徒說她的手法像極了十年前鍊金師公會某位失聯成員的風格……」
聲音低沉，但那幾個關鍵字還是輕輕震動了某個連接。
時客沉默片刻，才說：「她曾來過，但沒留下名字。只有一段計算，與一種……太過冷靜的冰。」
日及望著他的側臉，低聲道：「這樣說來，那些早期學術期刊裡的『L.A.』，也許從來都不是虛構帳號。」
「也許她只是——從來沒打算留下任何可以被追蹤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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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of Chapter 5 銀脈遺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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