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十一話 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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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餘生的黎明，總是來得特別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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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縷晨光，透過李家書房巨大的落地窗，灑入這片見證了絕望與狂喜的空間時，那場席捲全球的悲傷與狂熱，似乎都被隔絕在了窗外。空氣中，只剩下濃濃的疲憊，以及三人之間那份失而復得的、無言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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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暉靠在沙發上，簡單地講述了自己脫離空間裂縫的驚險過程。那千分之一秒的生死時速，那在空間亂流中的掙扎，雖然被她用平淡的語氣一語帶過，卻聽得芷君和陳冰月心驚肉跳，剛剛才止住的淚水，又險些要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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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完，袁暉沒有給她們太多時間沉浸在後怕的情緒中。她那雙因生命力消耗而略顯滄桑的眼眸，此刻已然恢復了往日的銳利與深邃。她看向芷君，語氣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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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君，你現在用你的手機，致電張局長。就說，你有絕密事件，是之前我，袁暉，親口交代下來的。你必須在一個絕對保密的環境下，使用最高級別的絕密通話線路，你才能告訴他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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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君雖然心中充滿了疑問，但出於對袁暉無條件的信任，她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點了點頭：「好，我立即去辦。」說著，她便走到一旁，開始撥打那個她輕易不會動用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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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此刻正溫柔地照射在袁暉的臉上，卻反而讓她那蒼白的臉色，以及髮間那觸目驚心的銀白，顯得更加清晰。陳冰月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一陣刺痛，忍不住開口問道：「暉姐，你……你這次是不是受傷很重？上次毀滅邪神那件事，你就沉睡了整整三個月，才勉強回復了七成力量。這次的損耗這麼大，是不是……起碼要睡上半年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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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暉聞言，緩緩地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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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力，是一種很奇特的力量。」她輕聲說道，「它既是消耗品，也是一種催化劑。這次動用『升龍訣』的終極奧義——巨神戰體，雖然讓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同時，也一併解開了『升龍訣』功法本身的最終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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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自己的手，看著掌心，彷彿能看到那裡流動著的、無形的生命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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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使用巨神戰體，大約消耗了我二十年的生命力。但是，在這份生命力被消耗的時間內，我的身體潛能也被徹底激發，回復力，也因此得到了爆發式的提升。簡單來說，」她看向冰月，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我大約只需要沉睡一到兩個星期，就可以完全回復至巔峰時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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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讓陳冰月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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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暉看著她那鬆了一口氣的可愛模樣，心情也輕鬆了幾分，忍不住開了個玩笑：「說起來，冰月，你不是一直被家裡那些長輩逼婚逼得很煩嗎？其實，你只要肯付出5年的生命力，再加上我的幫助，我立刻就可以把妳變成『你』，而且是由內而外，從DNA層面徹底的改變。時間也不長，有我的納米蟲從旁協助，三十分鐘就可以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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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是一句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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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陳冰月聽完後，竟然真的陷入了沉思。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眉頭緊鎖，那副認真考慮的模樣，似乎真的在權衡著「五年生命」與「終身自由」之間的利弊。看來，陳家的那些長輩，是真的把她逼得太急，以至於這種聽起來荒誕不經的極端方法，都成為了她眼中一個值得考慮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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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暉見狀，不禁有些啞然失笑，也不再打擾她的「天人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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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芷君還在與安全總局的接線員進行著複雜的身份驗證與程序溝通，袁暉緩緩站起身，走向露台。她從角落的一個防水盒裡，拿起了那支在出發前往月球之前，就放在這裡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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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計算了一下時間，這個時候，楊秀燕應該起床不久，大概剛剛梳洗完畢。於是，她熟練地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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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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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媽，」袁暉的聲音，立刻變得溫柔而帶有一絲歉意，「不好意思啊，昨晚我和冰月她們聚舊，聊得太晚了，加上後來又發生了那突然的隕石事件，我們就留在她家裡一直看著直播，所以就沒回來睡。對不起啊，害你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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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傳來了楊秀燕溫和的聲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沒事的，小暉。昨晚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覺得特別累，所以很早就睡了，手機也關了機。沒料到，一覺醒來，竟然發生了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我剛睡醒開機，就看到琳琳給我發了十多個留言，和她剛通完電話，你就剛好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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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女兒的名字，袁暉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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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現在危機也過去了，總算是有驚無險。」袁暉笑著說，「我今晚會回來吃飯的。今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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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晚見，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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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暉剛掛了電話，轉身便看到芷君對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表示一切已經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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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到一分鐘，芷君的手機便以一種獨特的、低沉的頻率震動了起來。芷君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並按下了免提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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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經過了多重加密處理的、略帶電流聲的、卻依舊威嚴沉穩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是張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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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電話，信號經過了十五個地面中轉站以及兩顆軍用衛星的轉接，保密程度已經達到了最高絕密級數。芷，你可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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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暉沒有讓芷君開口，她直接從她手中拿過了電話，走到了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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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著電話，只說了五個字：「張局長，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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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陷入了長達數秒的、死一般的沉寂。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狂喜與難以置信的、複雜到極點的沉默。半晌之後，張局長那帶著劇烈顫抖的、幾乎變了調的聲音，才從聽筒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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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暉……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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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還活著。」袁暉的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在陳述一件再也普通不過的事實，「而且，你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之外，第三個知道『聖光女神』還活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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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給張局長任何抒發情緒的時間，話鋒一轉，直接切入了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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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張局長，長話短說。接下來，你要自己想一個天衣無縫的借口，總之，就是你以某種方式，『感應』到了聖光女神還在世上，對你發出召喚，說要和華厦最高領導人見面。然後，你用這個理由，去安排一場會面。一場只有你，以及華夏的最高領導人，也就是一號和二號首長，才能參加的、絕對保密的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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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張局長，呼吸猛地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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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暉看著窗外那片經歷了浩劫、卻依舊充滿生機的世界，嘴角，勾起了一抹深不可測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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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告訴他們，」她用一種平靜而充滿力量的聲音，說出了那句足以撼動整個世界格局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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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光女神，有華夏想要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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