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的手指在显微镜调节轮上微微发抖。实验室的荧光灯照得他脸色发青，眼下的黑眼圈显示出他已经超过24小时没合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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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调整焦距再次确认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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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站在一旁，灰白的眉毛紧锁在一起。他手里捧着一本破旧的古籍，书页边缘已经发黄卷曲。"我告诉过你，那面具不是普通物品。这些细胞结构...它们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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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直起身，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显微镜下的样本呈现出诡异的活性——那些从面具背面刮下的暗红色碎屑中，细胞仍在缓慢蠕动，如同冬眠后苏醒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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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们明显在与谭明的DNA结合。"林修指向屏幕上显示的比对结果，"看这里，这些变异序列...面具正在改写他的基因编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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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位年轻的研究助理慌张地冲了进来。"教授！您得看看这个！"她递过一台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一段模糊的视频。"监控拍到谭明一小时前离开了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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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一把抓过平板。画面中，一个身形佝偻的人影正从谭明的公寓楼走出。虽然影像模糊，但那不自然的动作和隐约可见的面部反光让林修胃部一阵绞痛——谭明戴着面具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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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哪儿了？"林修声音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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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城西方向去了。"助理回答，"但最奇怪的是这个..."她滑动屏幕，调出另一段视频。画面中，谭明——或者说那个曾经是谭明的生物——轻松跃过一条三米多宽的巷子，像猫一样无声地落在对面的围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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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倒吸一口冷气："肉体强化...宿主转化进入最后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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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抓起外套和车钥匙："我必须找到他。教授，继续分析那些样本，找出能逆转这个过程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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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李教授拦住他，从古籍中撕下一页泛黄的纸张，"带上这个。上面记载了'卡鲁'仪式的必需品。如果他正在准备献祭，很可能会去收集这些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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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扫了一眼清单：黑蜡烛、铜匕首、某种特定草药..."草药店和古董店...我知道该去哪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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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出实验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谭明古董店的保安系统发来的警报——后门被强行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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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开始拍打挡风玻璃，林修将油门踩到底，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他不断回想着显微镜下那些蠕动的细胞，以及视频中谭明非人的跳跃能力。最令他恐惧的是，他可能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而面对的那个东西...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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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店后巷昏暗潮湿。林修熄火下车，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后门的锁像被某种巨大力量扭曲，金属门框凹陷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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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从后备箱取出一根高尔夫球杆——这是他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的最接近武器的物品。推开门时，腐朽的气味混合着某种刺鼻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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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一片漆黑。林修打开手机照明，光束照出满地狼藉——展示柜被砸碎，珍贵古董像垃圾一样散落一地。但最令他不安的是，某些特定物品被整齐地摆放在中央空地上：几根黑蜡烛、一把铜制拆信刀、一包干草药...正是李教授清单上列出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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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林修试探着呼唤，声音在空旷的店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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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窸窣声从仓库方向传来。林修握紧球杆，缓步靠近。仓库门虚掩着，门缝中透出诡异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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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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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仓库中央，谭明跪在地上，背对着门口。他已经脱去上衣，裸露的后背上布满了与面具相同的符文，那些纹路像活物一样在皮肤下蠕动，发出微弱的红光。在他面前的地面上，用鲜血绘制着一个复杂的图腾，周围摆放着那些收集来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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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林修的声音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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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缓缓转身。面具在黑暗中泛着油亮的光泽，眼洞后是两团深不见底的黑暗。当它开口时，声音像是多人合唱，混杂着谭明的音调和某种古老的低语："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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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后退一步，球杆指向那个曾经是他好友的生物："你不是谭明。你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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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的头颅歪向一侧，像好奇的动物。"我们...融合了。"声音忽高忽低，"他抵抗了很久...很顽强...但现在，他看到了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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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林修怒吼，恐惧化为愤怒，"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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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迟了..."生物缓缓站起，动作如提线木偶般不自然，"肉体已经准备好...仪式必须在满月时完成。"它突然向前倾身，嗅探空气，"你身上...有我们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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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下意识捂住装有样本袋的口袋。生物发出咯咯的笑声，那声音让林修想起干燥骨头碰撞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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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的小医生...想找到消灭我们的方法？"它向前迈了一步，林修立刻举起球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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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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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停下，歪头打量着球杆，然后突然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闪到林修面前。林修甚至没来得及反应，球杆就被轻易夺走，在对方手中像塑料一样被折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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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生物评价道，将变形的球杆丢到一旁，"就像你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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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的心脏狂跳，冷汗浸透后背。如此近的距离，他能看到面具边缘已经与谭明的皮肤融合，木质纹理蔓延到颧骨和下巴。更可怕的是，谭明的眼睛——透过面具眼洞能看到的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一片，没有眼白，没有虹膜，只有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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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明，如果你还在里面，听我说！"林修试图与残存的好友意识对话，"抵抗它！还记得我们大学时的约定吗？谁先结婚另一个就当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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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面具下的黑暗眼睛闪过一丝波动。"林...修..."这次声音更接近谭明本来的音调，但很快又被那种多重合唱淹没。"安静！"它对自己吼道，双手抱住头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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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抓住这个机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液体——实验室里的圣水样本，李教授坚持要他带上。他拔开瓶塞，将水泼向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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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体接触面具的瞬间，生物发出刺耳的尖叫，像无数人同时哀嚎。它踉跄后退，面具上冒出丝丝白烟。"你！"它嘶吼着，声音充满痛苦和愤怒，"要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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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转身就跑，冲出仓库，穿过凌乱的店铺。身后传来重物倒塌的巨响和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咆哮。他刚冲出后门，就感到一阵风压袭来，本能地低头翻滚——那个生物从他头顶掠过，落在三米外的垃圾箱上，动作像只巨型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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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面具流淌，在红光映照下像一道道血痕。"跑吧，小医生..."它低语道，"但满月之夜，我们会找到你...完美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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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没有犹豫，跳上车猛踩油门。后视镜中，那个非人的身影站在雨幕中，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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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李教授的实验室已是深夜。林修浑身湿透，双手仍因肾上腺素而微微发抖。李教授听完他的描述后，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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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老教授翻开古籍的某一页，"面具已经完全控制了宿主，正在为转移仪式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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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移？"林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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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点点头："'卡鲁'不是永生的。它需要定期转移到新宿主身上，而转移的方式..."他指向书页上的一幅插图——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将匕首刺入另一个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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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胃部一阵翻腾："所以谭明...不，那个东西想杀了我来完成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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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是。"李教授调整眼镜，"根据记载，祭品必须是自愿的。面具会释放某种诱惑，让受害者自愿献出生命。这就是为什么它选择先接近你——它需要你自愿成为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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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回想起谭明——或者说那个曾经是谭明的生物——说的话："满月之夜...就是后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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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有时间。"李教授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古老的铜匕首，"根据记载，唯一能摧毁面具的方法是在月圆之夜用纯铜匕首刺穿面具中心，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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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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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叹息："同时宿主必须自愿放弃面具的力量。只有两者同时发生，'卡鲁'才会被真正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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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苦笑："也就是说，我不仅要接近那个怪物，还得让谭明——如果他还有意识的话——自愿放弃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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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的。"李教授严肃地说，"而且必须在满月之夜完成，否则仪式一旦开始，'卡鲁'将获得足够力量存在至少另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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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望向窗外，雨已经停了，云层缝隙中露出惨白的月亮，再过一天它将圆满。他想起谭明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清明，微弱但确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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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活着，在里面某个地方。"林修握紧铜匕首，"我必须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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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教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我会继续研究样本，看能否找到削弱面具控制的方法。但你得小心——现在那个生物知道你在对抗它，一定会不择手段阻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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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将匕首收好，目光坚定："那就看看谁更顽固。大学时谭明总说我能把死人烦活，现在是时候验证这个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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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亮再次被乌云遮蔽，黑暗中似乎传来遥远的、非人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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