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語留在比賽之後 - 六

新學期開始，維多克學院的講堂內坐滿了學生。校園裡的銀杏葉尚未轉黃，春意卻已悄然回歸，陽光穿過高窗灑在講台上，映出一片溫暖的光暈。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99mYIjYj

站在講台中央的，是剛上任的新任學生會長——李歐·瑞克斯。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NlRS7hu5

他站得筆直，眼神清明，聲音不疾不徐：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NMzvwpl0

「……我們一直以來，都活在一種潛在的階層意識中。Alpha被視為理所當然的領導者，Omega需要被保護，Beta則被期待成為『穩定的中間值』。但在這樣的制度裡，我們真的彼此理解過嗎？」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vsf3Ah63

講堂陷入一陣低語，有人交頭接耳，也有人神色複雜。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6roiqDIqJ

「我提議加強在發情期期間的輔助機制，讓Alpha與Omega在需要時能獲得更即時與尊重的幫助。這不是單方面的優待，而是整體制度的調整。」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9s3QpUv4

他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全場，聲音更為堅定：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Rhrrg8l0

「Beta學生，也應該理解其他性別在發情期可能面臨的困境，並成為一份支持力量。我們不再以成績與第二性別為門檻，學生會將對所有願意參與的人敞開大門，無論你是誰，都可以一起推動改變。」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K1qsHaHv

短短的沉默後，一陣掌聲從角落響起，隨後逐漸擴散。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7YPoigDPz

雖然有少數Alpha學生露出不悅的神色，但更多人神情振奮，甚至有幾位Omega紅了眼眶。曾經那些只能私下抱怨的事，如今第一次被擺上檯面公開討論，而帶頭的人，是一位Beta。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nrGnndoP

短短幾日間，學生會辦公室內也變得前所未有地熱鬧。桌上堆滿了入會申請書，紙張邊角尚未晾乾的筆跡透著熱騰騰的期待。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EXY6jgI6

副會長一邊整理，一邊碎念：「我沒想到你會有這麼熱血的發言欸，完全跟你原本那種冷冷淡淡的形象不符耶。」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8OIrkC25

李歐坐在對面的桌邊，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我只是做一些以前想做卻沒能做的事罷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7gETvrOX

「你明明以前說過，當學生會長也只是為了升學加分，會低調混過去的那種。」副會長翻了個白眼。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xAmz04W8

「嗯……我說過呢。」李歐坐在一旁，頭也不抬地整理著前任會長留下的交接資料，語氣平淡，心思卻似乎飄得有些遠。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EDOKTLeU

「瑞克斯會長，你到底是怎麼了？」副會長皺起眉，「寒假也不過三週的時間，怎麼像是整個人被重開機過一樣？」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jgHuHfyC

她盯著他看了片刻。雖然李歐升任會長後一切都沒出什麼紕漏，成績依舊優秀，態度也照樣冷靜自持——但她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說不出的不對，像是眼神閃避多了、回話的停頓變長了，甚至連今天這麼重要的演講，都像是壓抑著什麼情緒在說。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kdzOQi9F

李歐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低頭翻著文件。就在這時，他的手指停在某一頁上。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9ilPeYy9s

那是他親手擬定的新學期改革計畫。頁角的「消除性別壁壘」幾個字像是被陽光映得發亮。他原本想翻頁，視線卻在掠過「消除性別壁壘」那一行字時微微頓住。腦海裡，一道寒假午後的光影悄然浮現——熟悉的客廳，靜得像被時間凍結。他站在門邊，隔著幾步的距離，望見兩道靠得很近的背影，彼此交疊在日光裡，輪廓柔和得幾乎難以分清。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p4aDxJgg

他的指尖在紙面停了片刻，隨即迅速闔上文件夾，動作快得像在逃避什麼。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X0WXVd7V

「……我沒事。」他低聲補了一句，語氣淡淡的，卻帶著某種無法言說的壓抑。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tQLMQesc

副會長本想再問些什麼，見他明顯不想多談，只好暫時作罷。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話說，最近怎麼沒看到賽斯？」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95gcsffSO

「最近應該在忙社團吧，畢竟新的賽季快開始了。」李歐頭也不抬地回，語氣依然不動如山。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4pOvSrIG

副會長歪頭想了想，心裡打個問號：看起來問題的來源不是賽斯？但那他到底在煩什麼……？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Oc2RCc1k

「你們最近都沒聯絡嗎？」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qZcXqztH

「最近是沒有。」李歐放下筆，眼神閃了閃，補了一句：「偶爾會在SNS按個愛心之類的吧。他最近蠻忙的，我也……有些事在想。」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BD0UxOOK

話語間那種刻意的平靜反而顯得更明顯。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HQJ3d6PE

副會長沒有戳破，只轉了個話題：「那你可以順便幫我把這個拿去給他嗎？就剩足球社沒交本學期的計劃書和經費申請，再拖下去他們連場地都訂不到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UURNhGv9

她將一份薄薄的申請書遞過去，語氣不經意，眼底卻閃過一絲狡黠。其實她原本打算親自送過去，但看著李歐這樣悶悶不樂的模樣，總覺得……有些事，提恩比她更有辦法處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bxtQXmfA

李歐沉默了一秒，接過文件。「嗯，我等一下拿去。」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HOCxAJp22

「我建議你現在就去喔，他們明天有比賽，今天練習應該不會留太晚。」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UreeUgoH

「……我知道了。」他低聲應著，將桌上的資料裝入文件夾，站起身，披上外套。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dA4gHNen

門在他身後輕輕闔上，餘音猶存的空氣中，副會長喃喃低語：「這傢伙，真讓人擔心啊……」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74J9pvd2

***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Agv0ieWH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7nUXCUU6u

黃昏的風從校園東側吹來，夾帶著初春泥土的氣息與球場殘留的汗水餘熱，空氣中瀰漫著運動過後獨有的溫度。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n79SFI2YJ

李歐手中拿著副會長託付的申請書，走向幾乎空無一人的足球場。正如副會長所說，因為隔天有比賽，訓練早已結束，場上只剩三兩個還在整理裝備的社員。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sinF7SUA

「會長，你找隊長嗎？」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pMZ2Hu8Q

其中一個留下來較晚的社員一見到李歐便主動上前打招呼。自從去年底提恩與李歐變得親近後，原本對他懷有敵意的社員也逐漸放下了戒心。再加上開學時李歐在典禮上的那番演說，振奮了不少人心。除了少數秉持Alpha優越論、原本就與提恩不同掛的幾個人外，如今整個足球社對李歐的觀感幾乎一面倒地改觀，大多數人甚至對他抱持著敬意與好感。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4roUbuXEC

李歐頷首，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裡只見一只熟悉的深色背包，與幾件尚未收起的訓練服。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lXso5FLf

「他不知道去哪了，不過應該還沒走。要等他一下嗎？」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y4gySCWI

「不……」李歐原本打算直接把申請書交給對方代轉，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ONsfO8Yn

「……好啊，我等他一下。」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Qzxbo4p4

他在場邊坐下，背對夕陽，餘暉斜斜地落在他的肩膀與指尖。他垂下眼，看著腳邊微風拂過的草地，心思卻早已飄回到寒假的午後。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dUSbSTsv

——那一天，李央和諾亞回家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I0gdc8Fy

但回來的，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sbPpA8HE

李歐站在玄關，呆滯地看著哥哥與諾亞並肩而立，而李央的手，正溫柔地覆在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上。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zvnzRzQM

「哥……你說你是Omega？」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98UeF1nP

他到現在仍記得自己是怎麼用幾乎顫抖的聲音問出口的。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VhhMmFco

李央微笑著點頭，語氣平穩而堅定地說出那個讓他至今難以接受的事實。他原本就是Omega，只是因為天生費洛蒙濃度極低，長期以來檢測數值不明顯，一直被誤認為是Beta。直到與諾亞長時間相處，在對方Alpha氣息的影響下，終於引發本能，並在某次無法控制的發情中標記了彼此。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3ApxwnbJ

醫師證實了這一切，而他只能坐在沙發對面，看著哥哥與諾亞十指緊扣，在陽光灑落的客廳裡低聲交談，像一對世界上最理所當然的戀人。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YEoEDpBQ

李歐的心，卻無法為他們送上祝福。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fbSzlSPM

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總是黏在李央身邊。即使是兄弟，他也更願意直呼對方的名字——李央，李央。他總覺得這樣能讓他們的距離更近一點，像朋友，像戀人，像沒有血緣的兩個人。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nghPcOO7

他說不上那是不是戀慕，也許不是。但那份依賴，早已超出單純的手足之情。他習慣仰望李央，也習慣被對方的眼神包容。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fgwmSsTP

而諾亞，則是另一種執念。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riSQiBhl

比起憧憬，更多的是…難以言說的情感。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ZUK9Ix2a

那個會在比賽失利時悄悄帶他去吃冰的人；那個會為了他留下，耐心指導他戰術與技巧的人；那個曾經語氣堅定地說過「我不會和Omega交往」的人——如今卻選擇了變成Omega的李央。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gY18KIFcD

他其實隱約有感覺到李央對諾亞有著超越友誼的情感。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FM6XLtVy

但他一直以為三人會像以前那樣維持著微妙的平衡……可如今李央變成了 Omega，和 Alpha 的諾亞並肩站在一起，將 Beta 的自己排除在外。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UKuU4rY9

那天之後，父母讓他也去做了第二性別的再次檢查。理由是擔心他也可能是尚未分化的 Omega 或 Alpha。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IquAackL

但李歐知道，他們只是想排除風險——而他自己，卻懷抱著某種難以啟齒的希望。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3lXAxAkni

如果結果會變呢？如果他不是 Beta？如果他只是「還沒被激發」的存在……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m8vL09wTw

然而，當醫師拿著報告對他說：「沒有錯，就是 Beta。」時，父親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母親輕輕鬆了一口氣，彷彿得到了某種解脫。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rkf6gqym

而李歐，卻像被什麼狠狠按進了深水裡。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NAc1GiDM

他不是 Alpha，不是 Omega，沒有任何可能性或例外的空間。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R1TpsnyF

他，仍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 Beta。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0lTzIZTR

——如果我不是 Beta 呢？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AaevAtw5

——如果我是 Alpha，是不是一切就會不同？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qjIiXpMz

如果他能釋放出強烈的費洛蒙，是不是就能成為哥哥的Alpha？或者……成為諾亞選擇的對象？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ICY8vyEn

但他們是兄弟。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iP6Q8Pm1

而諾亞，已經選擇了李央。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X6k08mkp

李歐用力吸了一口氣，額前的髮絲隨風飄起，遮住那雙微微泛紅的眼。他將申請書放在腿上，指尖緊緊壓住紙角，像是需要某種觸感來鎮定那無處安放的思緒。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qIrNr8IA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在草地上沙沙作響。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lpJFot2a

他沒有抬頭。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8DmoNpjn

他知道是誰。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EgD1Ldwg

「怎麼坐這麼久？在等我嗎？」提恩的聲音如預料般出現，語氣輕鬆自然，尾音帶著笑意。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1EhkLTV0

李歐終於抬起頭，神情一如往常平靜，但眼底那股尚未褪去的渾濁，卻讓他看起來像在努力維持某種體面。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iAUBN77i

「副會長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他將申請書遞出，語氣簡短。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vXhylhyK

提恩接過翻了幾頁，嘴裡低聲嘀咕：「啊……經費申請……差點忘了，謝啦。」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CM0p95cI

他察覺到李歐不對勁，眉頭微微一皺：「你……還好嗎？」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akqz10Ga

這句話本應再普通不過，卻讓李歐幾乎下意識地想說「我沒事」，但那句話卡在喉頭，怎麼都說不出口。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OjCZo4oA

他垂下眼，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聞得到費洛蒙，是什麼感覺？」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Eqe9VEHf

提恩一愣。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CUVGJXdJ

「沒有辦法感知到費洛蒙的beta，是不是永遠都像個局外人？」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9yN9uOGb

他望著遠方的夕陽，聲音平靜得近乎麻木。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FePBqTVB

提恩沉默了片刻，然後試探性地問：「你……遇到那個人了嗎？」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JVdS9TkA

這句話將李歐拉回現實。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Q21N6Ol0j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幾秒後才會意——那是電影中他們曾討論過的話題。提恩曾問他，如果遇到讓自己願意改變第二性別的人，會怎麼做。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wv9peKzT

李歐靜靜地搖了搖頭，沒有出聲。不是不願回答，而是……他自己也說不清。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yzAS02Ze

提恩沒有再問。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主動開口：「其實我很怕發情期。」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gm4M0HVt

李歐轉頭看向他，眼神中帶著一點意外。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EQqZZlW6

「我知道聽起來很丟臉，但那種東西……真的讓我不安。」提恩語氣罕見地認真。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FvDLz0ru

他偏過頭，看著李歐的側臉，眼神專注得不像平時那個嘻皮笑臉的少年。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uWkqIH6a

「我不是怕自己失控，是怕那根本不是我。」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sy4AnlGh

「不是你？」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TH53vuiby

「如果我喜歡一個人，只因為她的費洛蒙剛好跟我合，那跟動物有什麼差別？我想要的是能聊得來、一起笑、一起打鬧的人……是先喜歡這個人，才覺得她的味道也好聞。」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eIJ9G4iM

李歐聽到這裡，輕笑了一聲，嗓音裡多了點久違的輕鬆：「沒想到你這種人會是浪漫派。」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1P00L0S6

「我本來就是。」提恩挑眉回嘴，語氣理直氣壯。「我才不在乎什麼標記啊性別啊，我喜歡的人可以是Alpha、可以是Omega，也可以是Beta。」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1p2SseZU

最後，他低聲說道：「可以聞到費洛蒙……這件事讓我覺得很恐懼。」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9W2i2OAW

「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對Beta這個身分這麼在意，」提恩輕聲說道，「但提出改變整個制度，讓大家能一起共存的人……不就是你這個Beta嗎？」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VNB8oN5y

那句話像利箭，擊中了李歐那片混沌的心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vi9MQAJf

他還無法理清自己對李央的情感，無法定義對諾亞的在意，也不敢正視自己的慾望與混亂。但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裡，提恩的語氣，像是從他身後輕輕伸來的一隻手。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a2InTxWu

「我才沒有在意。」他嘴硬地小聲反駁，低頭撿起腳邊一顆遺落的球，手指在上頭來回摩擦。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aOhOR8Bm

見李歐的神色總算鬆開，提恩露出一抹笑：「你啊，嘴上說不在意，其實全寫在臉上了好嗎。」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R9DSOGmG

李歐側過臉，語氣平淡卻沒真正否認：「你話太多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HZLdLZbX

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默契地起身，並肩走在球場邊的石磚小道上。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8OIOawQh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a9eHK14Z

***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ohIC59XO

夜色尚未完全降臨，學校後門的天空還浮著一抹橘紅的餘暉。黃昏的風輕輕拂過操場，將白日的熱氣和人聲一併帶走。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QLrgwtze

李歐原本打算直接回家，卻被提恩一把攔下。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TqgG3NE5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5nx4YFqM

語氣自然得像是宣告行程的一部分，而他早已是那行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項。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jKbdwyT2

提恩一邊牽車，一邊朝天邊看了看，臉上浮現某種只有自己知道的神秘笑容。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f9YvdfhGO

「……所以我說，到底是要去哪？」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ItB7I5nX

「快到了快到了！」提恩咧嘴一笑，語氣神秘又欠揍，騎上腳踏車一馬當先地往前衝。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JD2k5rC5

李歐只得無奈地跟上，一邊踩著踏板，一邊在心裡暗自盤算：如果提恩真的拉他去什麼奇怪的地方——比如新開的甜點店之類的，他一定會找藉口閃人。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T8ezNTwX

但他們的路線越來越偏，越騎越遠。他們沿著河堤前進了一段，提恩忽然轉進一處隱蔽的草坡，從斜坡滑下去，消失在河堤下方的陰影裡。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6wvzdMfx

李歐皺了皺眉，也跟著滑下去。車輪壓過濕潤的草地，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zlkuFuYP0

眼前豁然開朗。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84hxhxmu

一座簡易的五人制足球場靜靜躺在河堤邊，四周是無人的草地與沉默的水面。頭頂是一片沒有光害的夜空，星子悄然鋪展，如銀粉灑落天幕。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RSFJvim6

「……這裡是？」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1Ygp7lmEF

「我的秘密基地！」提恩自豪地宣布，卻又忍不住笑了出來，「雖然是開放式的，隨時可能有人經過啦。」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SQliUbbC

「那就不叫秘密基地了吧。」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nSZZ3KQU

李歐的語氣淡淡的，但嘴角浮起一點近乎看不見的笑意。藏在心底的沉悶情緒，在這片開闊的夜色中似乎也被風吹散了一點。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zE9X5ndh

他們將腳踏車靠在場邊，提恩順手踢起一顆遺落的小球，腳背輕輕一勾，球便靜靜停在他的腳邊。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0zyfF34b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來這裡。」他語氣罕見地柔和，目光看向遠方閃爍的河面。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lozOYavx

李歐抬頭看了看夜空，沉默片刻後才說：「……挺不錯的地方。」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1YZo3P0H

「對吧？……欸，那說點輕鬆的好了。」提恩忽然轉頭看他，嘴角帶笑，「話說你支持哪個球隊？」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0N16TC3U

「你呢？」李歐微瞇著眼，「我猜你是老鷹隊。」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7VU24DOe

「蛤？你怎麼知道？！」提恩誇張地睜大眼睛。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T0sclEwr

「你長得就一副老鷹粉的臉。」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UmUwgtDf

其實是提恩書包上的吉祥物吊飾早已洩了底，李歐只是懶得說。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72ze3oXb2

提恩啞口了一秒，隨即反擊：「那你呢？我猜你是公獅隊的。」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t2LJKP49

「怎麼可能。」李歐皺眉，「那麼弱的隊伍。」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VXFEgwH9

提恩一愣，笑了出來：「你也太誠實了吧！那不支持公獅的話，你喜歡哪隊？」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JsjlFuHX

「狙擊手。」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8iX47AYXN

「喔——那支防守超硬的隊伍？」提恩露出一臉驚訝，「你喜歡那種不花俏的打法啊？」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kJs8AOH5

「穩定、不出錯，比華麗更難。」李歐語氣一如既往平淡，卻不失堅定。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fJdOjR78

「嘖……」提恩點點頭，又彎起嘴角，「我好像開始懂你的審美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zsMfpusx

他一邊說，一邊湊近了些：「不過公獅真的不考慮一下？名字多適合你——小獅子。」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TkoGVjD3

「你是不是很愛這個梗？」李歐斜睨他一眼，語氣冷淡中帶著一絲無奈。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JFwIWgBs

「因為你每次聽到都會翻白眼啊，我覺得很可愛。」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iQtXfFK1

李歐沒回話，只是轉過頭去，裝作沒聽見。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Zcxv4eIE

提恩見狀，笑著直接躺倒在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後，望著滿天星光。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YKfp7c6m

「你看這星星，今天真的超清楚。」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RAWBaas4

李歐沉默了幾秒，也在他身旁坐下，然後慢慢躺下，與提恩肩膀相隔半臂寬。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teUPOHQb

「這裡沒什麼光害，看得見銀河。」他低聲說，語氣輕得像風。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U3WotEYS

星光沉靜，河風拂過微濕的草地。兩人的聲音在夜裡浮沉交錯，像一場無聲的練習賽，來回奔跑，沒有終點。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hNKXImvR

沉默了一會兒，提恩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這片星空。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3JZY5xsg

「我會喜歡老鷹隊，其實是因為小時候的一場比賽。」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3Lx4qfkG

李歐偏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等著他繼續。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8E5Cl7FqM

「那天我爸帶我去看現場，是老鷹對公獅。」提恩望著天空，眼神像穿過了時間的帷幕，回到了那個記憶深處的午後。「我記得很清楚，那場比賽開場不到五分鐘，老鷹隊的前鋒就從邊線突破，速度快得像一道風。沒人擋得住他，整個球場都在為他歡呼。」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SpMQhArg

他笑了笑，聲音裡藏著懷念的亮光：「我那時候眼睛就離不開他。那種自由、強大、充滿能量的樣子……我就在那一刻想，啊，我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rLzGGy88

李歐靜靜聽著，那是他沒見過的提恩——不帶嘻皮笑臉，也不諷刺調侃，只是坦白地訴說著自己的嚮往。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lsw3aga1

「所以你就去踢球了？」他問，聲音也難得輕柔。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1WllgAIm

提恩點頭：「差不多吧。從那時候開始，足球就變成我最想做的事。雖然後來老鷹隊也沒年年得冠，但我一直記得那個瞬間……那種被熱血點燃的感覺。」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vPfL9VTF

「雖然那時候的公獅隊……」他語氣一轉，笑了出來，「還算是草原上的王者啦。現在就像被關在動物園裡的大貓咪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tEbLTSIV

李歐輕哼了一聲，側過臉：「你比我還毒。」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Cv40mvwy

「我說的是實話啊。」提恩聳聳肩，「現在的公獅都八年沒進大會了，更別說對上我們老鷹隊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DOHaHLXU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低下來一點：「我其實還蠻希望能再看到他們對戰的——那種旗鼓相當的比賽，最讓人熱血。」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UIPkLtTV

李歐沒有立刻回應，只是抬頭看著夜空。過了一會兒，他淡淡道：「說不定哪天他們會重新崛起。」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zjrP74oU

「欸？你是在替他們加油？該不會其實你是粉絲吧？」提恩立刻追問，語氣像隻嗅到餌的狐狸。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8h9ovI0c

「才不是。」李歐翻了個白眼。「你話太多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OUs0P2fq

「你話太少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JbLKuDSl

拌嘴聲在夜風中來回交錯，像兩人踢來踢去的球，誰也不肯先停下。那種輕快的節奏讓人忘了時間，也忘了各自藏在心裡的東西。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vRJqt6ju

星光閃爍，銀河像薄紗般靜靜鋪展在夜空。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RPK4b1jd

兩人就這樣並肩躺在草地上，肩膀相隔半臂寬，語氣一如往常，但氛圍卻有些不一樣了。

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S8pHdu5s

李歐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天上的星。那些說不出口的情緒，就這麼靜靜地，被藏進這片夜色裡。

ns3.17.70.182da2

六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