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完全驅散夜色，醫院走廊只有值班護士的腳步聲迴盪。新病房測試區域內，顧景川站在全息投影前，手中平板不停閃動著數據波形。工程師發來的緊急通知顯示照明參數出現異常波動，尤其是江承霖提出調整的區域，偏差達15%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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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顧景川皺眉，手指快速調整控制台，「按理說參數不會自動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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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室門被推開，江承霖穿著整潔的白袍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厚厚的資料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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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設計師，您來得真早。」他語調溫和，眉目間帶著從容，「昨晚參數異常，我特地帶了些視覺健康評估資料，或許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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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川簡短點頭，接過資料翻閱。每頁數據都精細詳實，專業性毋庸置疑。當他看到封底的署名時，心頭一緊——「研究主持人：沈嘉寧 & 江承霖」，日期顯示為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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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醫生也參與了這項研究？」顧景川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只是職業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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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霖微笑：「是的，那是她在國際醫學中心進修期間，我們合作的跨科研究。沈醫生雖專長心外科，但她對視覺與心理健康的關聯有獨到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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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醫學中心...」顧景川默念這個詞，回憶翻湧。原來她真的出國了，而且與江承霖有過學術合作。這段填補了六年空白的信息讓他心緒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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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進行間，模擬病房的燈光按預設參數變換著。江承霖指著虛擬數據，「這個波長下，患者視網膜壓力會增加17%，術後恢復可能延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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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調整到你建議的參數，急救時能見度會降低，這是安全隱患。」顧景川反駁，聲調雖平和，眼神卻日漸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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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討論白熱化時，測試室門再次打開。行政主管帶著幾分拘謹走進來：「顧設計師，剛收到院長辦公室通知——江氏醫療基金會提出新的贊助方案，但附帶技術要求，包括採用他們提供的智能照明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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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顧景川顯然震驚於這突如其來的變動，「這完全偏離了原有設計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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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氏基金會將贊助額提高三倍...」行政主管面露難色，「醫院財務狀況您也知道，這筆資金對新病房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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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川收緊下顎：「我需要時間評估。作為設計負責人，我不能接受未經充分測試的方案，尤其是涉及患者安全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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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主管點頭：「理解，但請儘快回覆。江家...不喜歡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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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主管離去，顧景川轉向江承霖，眼神陡然銳利：「所以這就是您的計劃？先提出『專業建議』，再用資金壓院方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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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霖神色不變：「顧設計師誤會了。醫療技術的進步需要資金支持，基金會只是希望患者能享受更好的醫療環境。」他輕輕整理袖口，露出精緻的袖扣，「當然，這也是個商業決策。優秀的設計師應該理解，設計不只關乎美學，也關乎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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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顧景川冷笑，「還是關係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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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我不認同。」江承霖聲音依然溫和，「顧設計師的專業無人質疑，只是每個項目都有多方考量。某些關係，確實能讓事情進展更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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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後江承霖便離開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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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霖離開後，顧景川獨自留在測試室，重新檢視每一組照明參數。那些異常數據彷彿在嘲笑他的專業判斷，而江氏醫療基金會的突然介入更讓他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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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他喃喃自語，手指快速滑過數據圖表。通常這類參數不會無故偏移，除非系統本身存在漏洞或者外部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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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師小張匆匆趕來，臉上帶著困惑：「顧設計師，我剛檢查了後台日誌，發現昨晚系統進行了自動更新，可能是更新過程中的整合問題導致參數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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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川挑眉：「自動更新？誰批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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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IT部門安排的例行維護，他們說提前發了通知，但可能我們沒收到。」小張解釋道，「類似情況在其他醫院也出現過，尤其是新系統整合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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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川長呼一口氣，某種程度上鬆了一口氣。起碼這不是刻意操作，而是技術層面的意外。他仔細檢視江承霖留下的資料，不得不承認其中的專業見解確實有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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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重新測試所有參數，特別注意急救區域的能見度指數。」顧景川邊說邊打開平板電腦，「另外，查一下江氏基金會提供的智能照明系統在其他醫院的應用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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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專注於數據分析時，手機震動起來。是設計團隊的群組訊息，附帶一張匿名論壇截圖：【勁爆！眼科王牌對決國內頂級設計總監，竟是因為心內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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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內容荒謬不堪，暗示他與江承霖的專業爭議背後，隱藏著對沈嘉寧的情感糾葛。論壇評論區更是眾說紛紜：
「天啊！難怪我每次看到江醫師和沈醫生一起走，氣氛都那麼曖昧！」
「但我前天看到沈醫生在資料室和顧設計師說話，兩人眼神也很有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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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川皺眉。醫院的流言蜚語總是傳播得特別快，本該專業的設計討論竟被添油加醋成情感八卦。他關掉手機，不再理會那些無謂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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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工程師發來初步報告：【江氏基金會的智能照明系統在兩家醫院有過故障記錄：系統程式更新時意外死機導致急救區照明延遲切換；光線頻率校準出錯引發患者頭痛。技術分析顯示這些都是系統初期整合問題，後續已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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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川思考著這些數據背後的含義。作為專業設計師，他需要客觀評估技術方案的可行性，而不是被個人情緒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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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設計會議上，顧景川將這些資料整理成簡報：「安全永遠是醫療空間的首要考量。」他語氣堅定，「基於現有數據，我建議在採用新系統前，需要進行更全面的測試與評估，確保患者安全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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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主管面露難色，但其他設計師和工程師都表示贊同。會議結束時，一位資深護士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別太在意那些流言。醫院裡每天都有新八卦，過兩天就沒人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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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夕陽西沉，醫院的燈光次第亮起。顧景川收拾著資料，突然想起江承霖說過的那句話「某些關係，確實能讓事情進展更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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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六年前的執著讓他對「關係」二字過度敏感，但如今他更需要冷靜思考，專注於當下的設計項目。無論沈嘉寧與江承霖有怎樣的過往，那都不應影響他的專業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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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室的燈光映照在他臉上，半明半暗。這場關於光與影的較量，關於專業與堅持的博弈，似乎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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