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池的霧氣在庭院中繚繞,池面亦如往常的清澈,一塵不染,池邊周圍環繞著數百盞浮在半空中的燈籠,光照著池子裡赫連天穗的臉忽明忽暗。這池子在數百年前的群魔之戰時期便存在,原本是為了壓制前線戰士體內的妖力而建,如今面對未知的詛咒,不知道能夠支持多久?
「宇嵐宇茁,目前感覺如何?」詹羽白一邊問,一邊示意宇嵐宇茁把手伸出來,她的指尖以凝聚起一縷銀光,不等宇嵐宇茁的回應,銀光隨著指尖放在她的脈搏上,進入皮膚裡。
「還可以。」宇嵐宇茁說道,詹羽白的眉心卻微微皺起。
「你體內有詛咒的痕跡,沒有完全消除。」詹羽白嚴肅地看著她,「在脾胃的上方。」
宇嵐宇茁收回手,稍微整理一下衣袖,「等長青結來吧!」
「我在這。」長青結走進室內,剛好聽到宇嵐宇茁與詹羽白的對話,她面對宇嵐宇茁,「我看我能不能處理掉。」
長青結將掌心貼上宇嵐宇茁的後背,氣流如蜘蛛網般滲入體內經絡,將那黑霧般的詛咒痕跡一絲絲的抽離,接著將其與氣收回自己的體內。
詹羽白注視著長青結每一個動作,腦中卻不由自主浮現出那一次初見赫連天穗身上詛咒的情景。
『噬穢禁章』是八百津玄止流最核心的秘術,由於需要施術者穩健的氣流為引,歷代唯有掌門血脈能夠承受反噬。
通常詛咒會在施術者體內慢慢被消化,最終消失在體內,然而赫連天穗體內的詛咒完全不同。
遙想起那是極為晦暗的日子,各個門派護送筑帝國剛呱呱墜地的皇女至八百津玄止,一路上由烏蒙山的逍遙百里流全程開結界秘密通行,而擅長暗殺的常娥岳書,派了梟停留在枝椏上監視。
好不容易到達了八百津玄止,當時的掌門人──長青結的父親,以及前任掌門人──長青結的爺爺,那時的長青結還未志學,卻也被一同召入儀式。宇嵐宇茁就在旁邊瞅著大眼睛觀望,
三人同時施以『噬穢禁章』,當白色的光從掌心湧出,灌向眼前新生的嬰孩,然而,就在那瞬間,長青結的心音卻整整漏了一拍,接著她看見無數道黑色的文字如同蜈蚣一般快速的攀爬她的手臂,不過數秒,他們三個一同被震懾出去,她的爺爺甚至咳出了一大口血。
接著他們嘗試數百次,卻每次都無功而返,被同樣的力量擊退。
那是他們第一次遇見,一個詛咒,主動且強烈抗拒被他們吞噬。
「我流專門吞噬詛咒,如今卻拿天穗沒轍。」宇嵐宇茁想起過往的回憶,輕輕一笑,「之後我流就被各大家質疑,那個狡猾的墨禾延就是其中之一,後來各大家長掌門人看過後都束手無策,才有宇昌宭五歲誕辰大典不是嗎?」
詹羽白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你知道我剛到這的時候,宇昌宭甚至忘了我是誰。」她說完,下一刻突然收起笑容,「說回正題,天穗是怎麼回事?」
長青結和宇嵐宇茁互相對視一眼,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結,「天穗體內的詛咒成長了。」長青結輕聲嘆息,眉間壓著沉甸甸的憂慮。
「起初,天穗和宇昌宭在藏書樓玩捉迷藏的時候,宇昌宭發現了她倒在書架旁,手上有一道莫名的刀痕,不對,或許不是刀痕,因為傷口是血肉『自己綻開』的。」
「而我在第一次淨化天穗體內時,到達了心口下方時,發現那處有個無止境的空洞,我將氣流全力灌注其中後,天穗吐出一大口鮮血和一張符紙。」
宇嵐宇茁接過話,語氣凝重地說:「符紙一離開她,立刻化為灰燼,連我都沒來得及攔截,就像……它從來不存在一樣。」
長青結點點頭,繼續說:「天穗稍微穩定後,我就把她安置在室內的房間,幾個時辰之後,我在藏書樓重新查找卷書,宇嵐宇茁突然跑過來告訴我天穗醒了。」
她的聲音逐漸緊繃,「當我趕到房間時,看見空中浮現了一隻黑紅色的眼睛。」
此時,空氣彷彿因為這句話再次凝結。
「我們立馬打開了結界,試圖將詛咒從天穗身上逼出,它卻反過來附在天穗身上,雖然只能控制天穗的意識,卻因此打開了『封閉的空間』。」
「打開空間?」詹羽白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兩位,「你們該不會在裡面戰鬥吧?」
長青結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困惑,「空間撕裂是非常高階的術式,修練時極易走火入魔。天穗才十歲,連我流的噬穢禁章都未學,卻能承受反噬──這絕非普通人體質。」長青結在此提出質疑,「我記得天穗的母后是外族吧?」
此時詹羽白明白長青結的話中話,驚訝地瞪大雙眼,「該不會凜皇后是……」
三人同時沉默。
「但有哪個外族會撕裂空間,除了魔……」宇嵐宇茁的話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向其他兩位,他們也都分別搖搖頭。
「怎麼可能?皇上何必迎娶禍害?」
「是啊!怎麼可能?筑帝國可以繁盛三代都是靠著歷代皇上帶領國家的精神,皇上怎麼會娶我們的敵人呢?」宇嵐宇茁手輕輕的撫著頭,把這個想法趕緊從腦中驅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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