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的邊界 - 午後的水坑

午後的光透過半掩的窗簾灑進來，細雨剛停，紗窗上還掛著幾顆透明的水珠，空氣裡瀰漫著雨後泥土與青草混合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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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月的房間靜靜的，只聽得見牆上鐘針滴答作響，偶爾夾雜幾聲筆尖摩擦紙面的聲音，像是細小的雨滴落在屋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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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坐在她的床沿，頭微仰著，手中拿著一本漫畫，但眼神早就離開了那頁紙，飄向窗外那片濕潤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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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月——我好累呀……」我懶懶地說，語氣拉長，「你的床借我躺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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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書桌前，握筆的手還沒停下來，直到在紙上畫完最後一筆，才將那本筆記本闔上。那是一本粉藍色與白色交錯的封面，封邊微微翹起，像是被時間翻動過許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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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一直坐著嗎？怎麼會累？」她轉過頭來，語氣平淡，卻帶著笑意。圓框眼鏡落在她的鼻梁上，讓她看起來和平常有些不一樣——像是另一個版本的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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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只是悶悶地翻了個身，把漫畫丟到一旁，整個人慢慢倒進她柔軟的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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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是躺著嘛。」我語氣理直氣壯，像是在說宇宙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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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出來，輕輕地搖搖頭。「真是拿妳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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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起筆記本，摘下眼鏡，起身走向衣架。「雨停了，我們去外面走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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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舒服的天氣，才要賴在床上啊……」我在她床上滾了一圈，把臉埋進她的被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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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來啦，再不動會變成黏在床上的黏土人哦。」她笑著伸手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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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扎著，像個孩子緊抓著床單的邊角不放，那是我今天最後一點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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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被抓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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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小巷滿是泥濘，布鞋踩在地上發出「啵哧」的聲響，鞋邊早已沾上褐色的痕跡。地面佈滿坑坑窪窪的小水窪，水面映著藍天與殘留的雲，整個世界像是被洗過一般，透明又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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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水坑呀！」雛月指著前方，語氣裡藏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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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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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一秒，她就已經把鞋脫了，白襪也塞進手裡，像踩進自己的世界一樣輕鬆地走入水窪，濺起了一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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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髒耶……」我有些驚訝地看著她，話才剛說出口，卻被她臉上的笑容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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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月回過頭，像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眼睛發亮。「你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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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啦，我還穿著鞋——欸欸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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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拉住我，我的腳就這樣踏進水窪裡，整隻濕透，連鞋子裡都傳來涼涼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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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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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說過的啊，說很想跳進水坑裡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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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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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是很久以前說過的話了。我自己都快忘了，但她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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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曾經，也有這樣自由的念頭，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自己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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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聲嘟囔：「那你要幫我一起洗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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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站在水窪中間，我緩緩蹲下，裙擺有些濕了，但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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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裡能養魚就好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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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在院子挖個水坑，去夜市撈幾條魚回來。」她答得理所當然，像真的會那樣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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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那麼笨手笨腳，一定撈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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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妳在啊，我相信妳可以的。」她說得溫柔又篤定，像把全世界的信任都交到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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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著她，對上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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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同時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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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前方另一個水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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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我們同時踏進去，水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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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兩個少女提著鞋，踩進每一個水坑中，歡笑聲像細碎的光一樣灑滿整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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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路人投來疑惑的眼神，但我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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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午後，我們的世界裡，沒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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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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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水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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