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輛白色旅遊大巴停在村口牌坊下,車身貼著「香港考察團」的橫幅,引擎轟鳴,尾氣在晨霧中彌漫。
李美鳳站在大巴旁,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裁剪得體的衣服勾勒出她幹練的氣質。37歲的她,臉上化了淡妝,眼角的細紋被粉底掩蓋,嘴唇塗著低調的豆沙色口紅,顯得端莊而威嚴。她雙手叉腰,目光掃過上車的村民,嘴角掛著公式化的笑,聲音洪亮:「都快點上車!考察團的事,耽誤不得!村委花了大價錢,大家可別浪費這機會!」
車上坐滿了人,除了李美鳳的家族——二弟李得福、三弟李金國,還有村委其他幹部的親屬和幾個沾光的老頭老太。李得福一身花襯衫,栗色染發在陽光下晃眼,懶洋洋地靠在座位上,手裏把玩著一副墨鏡,像是去度假而非考察。李金國坐在靠窗的位置,瘦削的臉上滿是風霜,穿著洗得發白的灰色T恤,手裏攥著一只舊帆布包,眼神復雜地盯著窗外。他知道這趟旅遊是李美鳳的「軟刀子」,卻還是來了,像是被逼無奈。
李美鳳最後一個上車,站在車門前清點人數,目光在李金國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眼底閃過一絲算計。她沒提祖屋的事,只是笑著拍了拍司機的肩膀:「開穩點,香港的路可不比村裏!」村民們哄笑,氣氛熱絡,掩蓋了彼此心底的猜忌。
李廣站在牌坊下,矮胖的身軀裹在寬松的校服裏。他低著頭,雙手插在口袋裏,目送父親李金國上車。大巴緩緩啟動,揚起一陣塵土,他轉過身,獨自穿過村裏的窄巷,回到祖屋。高考即將來臨,他沒心思跟著去香港,腦子裏全是課本上的公式和那個讓他心動的名字——唐宣。
祖屋的院子雜草叢生,殘缺的石板路訴說著昔日的熱鬧。屋內潮濕而昏暗,鹵味作坊的香料味彌漫,木門吱呀作響。李廣推門而入,剛坐下翻開物理課本,門口傳來敲門聲。他皺了皺眉,起身開門,看到何春站在院子裏。
何春是李廣的同班同學,也是班長,16歲,留著兩條麻花辮,黑框眼鏡遮住她清秀但不起眼的臉龐。她穿著土氣的藍色校服,外套松垮,裏面是一件洗得發黃的白T恤,校服褲寬大得像麻袋,完全掩蓋了她的身形。她的皮膚偏黃,臉上有幾顆青春痘,手裏抱著一本物理習題集,眼神怯生生卻帶著股認真。「阿廣,復習得咋樣了?高考就這幾天了,我帶了點題目,想跟你對一對。」她的聲音輕柔,帶著軟糯的口音。
李廣沒吭聲,眼神冷冷地掃過她,燒傷的疤痕讓他看起來更陰沈。他側身讓她進屋,語氣生硬:「進來吧。」何春低頭走進屋,坐在破舊的木椅上,把習題集攤開,試圖挑起話題:「這章的力學,你弄明白了沒?我昨天又做了一套題,挺難的……」
李廣卻打斷她,聲音低啞,帶著幾分急切:「何春,唐宣的事,你問了沒?我讓你給她的紙條,她咋說的?」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期待,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指關節發白。唐宣是何春的同桌,他前幾天托何春遞了一張紙條,寫了他對唐宣的朦朧好感,想在高考前知道她的態度,畢竟以後可能再也見不著了。
何春的臉色一僵,手指在習題集上停住。唐宣的原話刺耳而殘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她不想傷害李廣,咬了咬唇,低聲道:「她……她說她忙著復習,沒啥特別的回應。你也知道,高考前大家壓力都大……」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躲閃,像是怕被揭穿。
李廣的臉色驟然沈下,燒傷的疤痕在燈光下更顯猙獰。他猛地站起,聲音裏透著怒氣:「何春,你是不是壓根沒幫我?敷衍我有意思嗎?唐宣到底說了啥,你老實說!」他的手攥成拳,胸口起伏,像是被羞恥和憤怒點燃。
何春低著頭,麻花辮垂在肩上,手指緊緊抓著習題集,紙張被捏得皺巴巴。她沒說話,只是默默承受著他的怒意,眼神裏閃過一絲愧疚。她欠李廣的,永遠還不清。
那是個悶熱的夏夜,何春推開家門,熟悉的黴味撲鼻而來。屋子裏昏暗,只有客廳角落的舊電視機發出微弱的熒光,屏幕上播放著不知名的廣告,聲音斷斷續續。
她放下書包,習慣性地喊了一聲:「爸,我回來了。」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裏回蕩,沒有回應。何春皺了皺眉,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滑下一點,她用手指推了推。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辮梢有些毛躁,像是被風吹亂了。她穿著學校發的藍色校服,袖口磨得發白,裙擺蓋過膝蓋,土氣的打扮讓她在班裏總是顯得格格不入。
何春走進廚房,竈臺上空蕩蕩的,冰箱裏只有半瓶啤酒和一塊發硬的饅頭。她嘆了口氣,轉身走向父親的房間。門半掩著,裏面傳來低沈的咕噥聲,夾雜著酒瓶碰撞的叮當響。她輕輕推開門,酒氣撲面而來,濃烈得讓她皺起眉頭。
何為誌,她的父親,斜靠在床頭,頭發淩亂,胡茬滿臉,眼睛渾濁而泛紅,醉得像一攤爛泥。何為誌是中學物理教師,家境清寒,征地時沒撈到好處。妻子傍上石髀村包工頭盧歲更,拋下他和何春,改嫁生子。石髀村和順德村同為城中村,素來不對付,何為誌的老婆「走佬」成了村民的笑柄。何為誌受不了打擊,從那以後就酗酒成性。
何為誌手裏攥著一瓶廉價白酒,瓶身已經空了一半,液體在瓶底晃蕩,映出昏黃的燈光。他的襯衫皺巴巴的,領口敞開,露出瘦削的胸膛,胸口皮膚泛著不健康的蠟黃。地上散落著幾個空酒瓶,空氣中彌漫著酒精和汗臭的混合氣味。
「爸,你又喝酒了?」何春的聲音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無奈。她走上前,想扶起父親,卻被他猛地抓住手腕。力道之大讓她吃痛,低呼了一聲。
「你……你這賤人!」何為誌的聲音沙啞,帶著醉意,眼神卻突然變得兇狠。他猛地起身,踉蹌了一下,酒瓶從手裏滑落,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濺。何春嚇了一跳,想抽回手,卻被他拽得更緊。他的指甲掐進她的皮膚,留下紅痕。
「爸,你幹什麽?我是小春!」何春的聲音顫抖,試圖喚醒父親的神智。她掙紮著想後退,但何為誌的力氣大得驚人,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他的眼神穿過她,仿佛在看另一個女人——那個拋棄他,投入別人懷抱的女人。
「你還敢回來?你還敢回來!」何為誌咆哮著,猛地撲向何春,將她推倒在床上。床板吱吱作響,舊床單散發出一股潮濕的黴味。何春的眼鏡被撞歪,掛在一邊,視線模糊。她驚恐地瞪大眼睛,心跳如鼓,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爸!是我!小春!」她尖叫著,雙手推搡著父親的胸膛,但她的力氣在何為誌的暴怒面前顯得微不足道。何為誌的呼吸急促,帶著濃烈的酒氣,噴在她的臉上。他的手粗暴地撕扯她的校服,布料被扯裂的聲音刺耳,露出她白皙的肩膀和鎖骨。
何春的腦子一片空白,恐懼像潮水般湧來。她的身體僵硬,雙手胡亂抓撓,試圖推開父親,但何為誌的體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他的手掌粗糙,帶著酒瓶的冰涼,滑過她的肩膀,扯下她的內衣肩帶,露出她尚未完全發育的胸部。乳房小巧,乳暈呈淡粉色,在冷空氣中微微顫抖。
「你這賤人……你毀了我!」何為誌的嗓音低沈而扭曲,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他的手掌用力揉捏她的胸部,指甲刮過皮膚,留下紅痕。何春痛得尖叫,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視線。她的麻花辮散開,烏黑的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沾著汗水和淚水。
何春拼命掙紮,雙腿亂蹬,試圖爬下床,但何為誌一把抓住她的裙擺,用力一扯,裙子被撕裂,露出她纖細的大腿和純棉內褲。內褲是簡單的白色,邊緣有些磨損,緊貼著她微微隆起的陰部,勾勒出柔軟的輪廓。何為誌的眼神更加狂熱,呼吸急促,像一頭饑餓的野獸。他的手伸向她的內褲,粗暴地扯下,布料被撕裂的聲音讓何春的心臟猛地一縮。
她的下體暴露在空氣中,陰毛稀疏,呈柔軟的黑色,覆蓋在白皙的皮膚上。陰唇小巧,呈淡粉色,微微濕潤,像是被恐懼和掙紮激起的本能反應。何為誌的手指粗魯地探入,觸碰到她柔軟的陰唇,引發一陣劇烈的疼痛。何春尖叫著,身體猛地弓起,試圖合攏雙腿,但何為誌強行分開她的腿,膝蓋頂在她的腿間,迫使她無法動彈。
「不要!爸!求你!」何春的聲音已經沙啞,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床單上。她的雙手抓著床單,指甲幾乎嵌進布料裏。恐懼和羞恥像刀子一樣刺進她的心臟,但何為誌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他的手解開自己的褲子,露出勃起的陰莖,表面青筋暴起,顏色暗紅,頂端分泌出透明的液體,散發著一股腥味。
何春的瞳孔猛地收縮,恐懼讓她幾乎停止了呼吸。她掙紮著想爬起來,但何為誌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死死壓在床上。他的身體覆蓋上來,陰莖頂在她的陰部,粗暴地摩擦著她的陰唇。何春痛得尖叫,身體劇烈顫抖,試圖扭動身體逃開,但他的體重讓她動彈不得。
「賤人……你欠我的!」何為誌低吼著,猛地挺身,陰莖強行插入她的體內。何春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劇烈的疼痛從下體傳來,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她的陰道緊窄,毫無準備,幹澀的內壁被強行撐開,鮮血緩緩滲出,染紅了床單。她的身體痙攣,雙手抓著床單,指甲幾乎掐斷。
何為誌的動作粗暴而毫無節奏,每一次抽插都伴隨著低沈的喘息。他的汗水滴在何春的臉上,混雜著酒氣,惡心得讓她想吐。何春的意識開始模糊,疼痛和恐懼讓她幾乎失去思考能力。她的視線落在天花板上,那裏有一塊發黃的水漬,像一張扭曲的臉。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像刀割。終於,何為誌的身體猛地一僵,低吼一聲,釋放出一股溫熱的液體,灌入她的體內。何春感到一陣惡心,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她想推開他,但雙手已經無力,只能癱軟在床上,淚水無聲地流淌。
何為誌喘著粗氣,眼神依舊渾濁。他突然擡起頭,像是清醒了一瞬,看到何春滿臉淚水的模樣。他的表情從狂熱轉為震驚,隨即又被暴怒取代。「你……你不是她!」他咆哮著,猛地起身,踉蹌著撞倒了床邊的桌子。桌子上的酒瓶和煙灰缸摔落在地,發出刺耳的響聲。
何春趁機翻身爬下床,雙腿發軟,幾乎摔倒。她的下體劇痛,每邁出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鮮血順著大腿內側流下,黏膩而溫熱。她抓起地上的校服碎片,胡亂裹住身體,跌跌撞撞地沖向門口。她的眼鏡早已不知去向,視線模糊,只能憑感覺摸索。
「你敢跑?!」何為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歇斯底裏的怒意。何春剛跑到客廳,就被他一把抓住頭發,猛地拽了回去。她尖叫著摔倒在地,頭皮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何為誌的眼神瘋狂,像一頭困獸。他拖著她往回走。
何春掙紮著,試圖掙脫,但何為誌的力氣讓她無法撼動。他從角落裏抓起一罐汽油,猛地潑在地上,液體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他點燃打火機,火光映在他扭曲的臉上,像惡鬼一般。「你逃不掉!我們一起死吧!」他嘶吼著,將打火機扔在地上。
火焰瞬間竄起,吞噬了地上的汽油,火舌迅速蔓延。何春驚恐地尖叫,試圖爬向門口,但何為誌一把將她按倒在地。他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力道讓她幾乎窒息。她的視線開始模糊,火焰的熱浪撲面而來,皮膚感到灼痛。
就在這時,門被猛地撞開,一個身影沖了進來。是李廣。他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臉上滿是焦急。看到何春被何為誌壓在地上,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憤怒。「放開她!」他吼道,沖上前一把抓住何為誌的胳膊,用力將他甩開。
何為誌踉蹌著摔倒,撞在燃燒的家具上,火焰迅速吞噬了他的衣服。他發出淒厲的慘叫,掙紮著想撲向何春,但火勢太大,他的身影很快被烈焰吞沒。何春癱坐在地上,淚水和汗水混在一起,身體不住顫抖。
李廣跪在她身邊,脫下自己的T恤,裹住她的身體。火焰在身後咆哮,房子的木結構發出崩裂的聲音。李廣的步伐踉蹌,但他咬緊牙關,緊緊護著何春。終於,他沖出屋子,將她放在巷子裏的地上。
何春蜷縮在地上,身體沒有燒傷,但下體的疼痛和心理的創傷讓她幾乎崩潰。她的校服碎片勉強遮住身體,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上面沾滿灰塵和淚痕。李廣跪在她身邊,喘著粗氣,臉上的燒傷讓他看起來面目全非。
遠處,消防車的警笛聲漸漸靠近,村民們圍了過來,議論紛紛。何春的意識漸漸模糊,靠在李廣的懷裏。他的體溫是她唯一的安慰,但那場烈焰和父親的暴行,已在她心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傷痕。
從那之後,何春跟著母親搬到石髀村。
何春咬牙,起身,低聲道:「阿廣,我先走了。你好好復習。」她抱起習題集,走出祖屋,步伐沈重。
李廣站在原地,胸口堵著一股火。他狠狠踢了一腳木椅,椅子吱呀一聲歪倒,揚起一陣灰塵。他回到房間,癱在床上,腦海裏全是唐宣的笑臉和何春的敷衍,憤怒和自卑像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剛才與何春的爭執像一把刀,狠狠刺進他的自尊。
他知道何春為什麽對他那麽好。兩年前留下的燒傷疤痕成了他一生的印記。何春從那之後像個影子,時不時回順德村,幫他復習功課,眼神裏帶著愧疚,像在償還一條命的債。只是她的模樣普通,沒化妝打扮,穿著土氣,李廣對她從沒半點興趣,甚至覺得她煩人。她是班長,成績優異,老師眼裏的好學生,而他呢?一個矮胖的疤臉男孩,成績平平,物理題都做不明白,活脫脫一灘爛泥。她的關心,像是一種施舍,讓他更加厭惡自己。
他閉上眼睛,試圖趕走何春的麻花辮和黑框眼鏡,可另一個身影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唐宣,那個讓他心動卻永遠不敢靠近的女孩。他托何春遞了紙條,寫下對她的朦朧好感,想在高考前知道她的態度,可何春的敷衍讓他心如刀絞。他不知道唐宣的原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她的沈默已讓他感到屈辱。唐宣是天上的星星,成績優異,笑容甜美,註定要考上好大學,走向燦爛的燈火世界。而他,困在順德村的握手樓裏,困在祖屋的雜草院子裏,困在自己的疤痕和自卑裏。兩人之間,隔著深不見底的鴻溝。
窗外,CBD的燈火遙不可及,順德村的夜色沈重如墨。高考的壓力,祖屋的破舊,唐宣的冷漠,像一張網,把李廣困得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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