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道輕快的腳步聲從我們背後響起。
「你們……是從外面來的嗎？」
我們回頭，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小女孩站在我們身後，穿著顏色早已黯淡的布裙，頭髮隨意扎成兩束，眼睛亮得像夜空裡的星星。
她的笑容很乾淨。那種——這個世界已經沒剩幾個人會有的笑。
嬿淇小心地問：「妳……是這裡的孩子？」
「嗯！」她點點頭，「我叫戈璃，大家都叫我小璃。你們是洛祁哥哥帶回來的吧！」
她像隻麻雀一樣蹲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遞給我，我愣住，還沒反應過來，她就笑著說：「你臉好白，看起來像快昏倒了，糖能補氣喔～」
我接過那糖，竟不知道該不該笑。
嬿淇柔聲問：「小璃，這個地方……以前也像這樣嗎？」
她低下頭，過了幾秒才說：「以前啊……這裡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喔。姐姐說，村子以前是很熱鬧的，大家都會在空地辦晚會、烤番薯。還有，那時候的風很溫柔，不會吃人，也不會把房子吹垮。」
她的聲音有點輕，但說得很自然。
「後來呢？」
「後來……就一場風來了，把什麼都吹走了。大人都不見了，只剩下我們這些孩子，洛祁哥哥說，是因為我們還沒長大，風才不會理我們。」
她望著遠方的空地，神色依舊平靜，像是在講一則舊童話。
她轉頭看著我們，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奇怪：「你們身上……有風的味道。」
「不過是那種溫柔的風。」女孩說。
我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敢面對小女孩。
「你們沒有地方住對吧？不如先去我們那邊吧～」女孩沒有在意，拉著嬿淇的手就往前走，我趕緊跟上。
她帶著我們來到一間相比其他房子完整很多的屋子，大門口陸續探出了幾張小小的臉龐。他們不像剛剛那麼警惕，而是圍著小璃，像星星圍著月亮。
「洛祁哥哥說我是隊長！我會照顧好他們。」她驕傲地挺起胸口，然後抬頭看著我，「你是洛祁哥哥的朋友嗎？他從沒帶人回來過耶。」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dPbbPA3H
我頓了頓，這孩子太自然熟了，如果在現代肯定是社交恐怖分子。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A2CIiQb8
「我們是……來找人的。」我試著笑了笑。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9rXMZcuQZ
「找誰？你們的爸爸媽媽嗎？」她問得直率，卻不顯得無禮。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aqyGCNxN
嬿淇搖搖頭：「不是，是……一位姐姐。」
「姐姐啊……」小璃歪了歪頭，像是在思考什麼。然後忽然眼睛一亮，「是住在山上的那位嗎？」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SazQP94p
我和嬿淇對望了一眼，心中同時一震。
「你見過她？」我試探性問。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ulRHQn2q
「嗯！她人很好喔。」小璃點點頭，語氣裡帶著回憶時的溫柔，「有時候我們去山腳撿木頭，她會在遠處看著我們，還會拿水果跟地瓜給我們吃，雖然不說話，但感覺得出來她很溫柔。洛祁哥哥說，她是這個地方的神靈，住在風裡。」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dRMHIzJh
她說得很平靜，像是在談論一位熟悉卻神祕的鄰居。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LuENMUMG
「那她現在……還在嗎？」嬿淇輕聲問。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dEeeTiuQ
小璃的臉色忽然暗了下來。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5FvO5wq4R
「自從那陣大風來過以後，就沒有再見過她了。山上也過不去了，原本的路被吹垮了，洛祁哥哥說山那邊現在住滿了怪物，不能靠近。」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6ve7gT8b
她低頭擺弄著手裡的小石子，小聲補了一句：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WMPwkTWm
我忽然覺得喉嚨有些乾，嬿淇則輕輕握了握我的手，這個異界，果然有一層我們還無法理解的秘密，而那位「住在山上的姐姐」——
我們幾乎可以肯定，就是昑楓。
她還在，只是……被隔絕了。或者說，被某種力量「藏起來」了。
「小璃。」我低聲問她，「妳知道有什麼辦法能上山嗎？」
她想了想，然後搖搖頭：「現在不行。洛祁哥哥說，山那邊的怪物會咬人。」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3UggPa5h
她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不過洛祁哥哥有去過，你們可能要問他看看。」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NDc5PrFH
我和嬿淇對視一眼，眼裡都有一種找到線索的欣喜。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GnCnG3k9
小璃接著說：「你們今晚先留下來吧，怪物晚上到處都是，明早再請洛祁哥哥帶你們去。」她眼睛一亮：「我可以分你們湯喝，你們可以睡我旁邊，不會擠！」
我和嬿淇對視了一眼。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CJcQQfcr
在這片如末日後的土地裡，這孩子的笑容，竟像是一抹從天縫裡灑下的微光，這裡有風、有霧、有怪物、有裂縫，有世界末日般的沉重。但她仍活著，仍願意笑著面對這一切。
我蹲下來，伸出手。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fwhSiqFS
「謝謝妳，小璃。」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U328YzyQ
她咧嘴一笑，伸手用力拍了拍我掌心，像是完成了某種儀式。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qoCh3Jab
「走吧，我帶你們去吃晚飯！今天我撿到好多蘑菇，不知道有沒有毒，但聞起來香香的！」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2NoQkQJQ
我們跟著她走進暮色中的屋子。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6Ir2a3v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