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呢?563的審判怎麼樣?」我當時是這麼問213的。我是000250,是213的兒時玩伴。213的完整編號是000213,但因為同梯次的同伴都是000開頭,我也習慣了以末三碼做稱謂,除非遇到重複才會以完整編號相稱。
213聳了聳肩:「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審判內容吧。」
我的確比他更清楚,這是我的工作。我是一位在中央法庭工作的法官,專門審理關係到心理陰影的案子。雖然563的案子不在我的專業範圍內,但我用膝蓋想都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肯定是交換生命吧。」
「是啊。」
「沒辦法,這才是最公平的。」
從小,我和213既是競爭對手也是好夥伴,我們的志趣幾乎相同,我們同樣是社會學系畢業的,我甚至一度以為他會和我走上同樣的職業生涯。但我也應該知道,他不喜歡這些的,他喜歡的是那些綠意盎然的,充滿生命力的,他畢業後去考了技術人員證照,而我則讀了法律系碩士,我們卻也一直保持著聯絡。最後他在中央培育院找到了穩定的工作,每天和嶄新的生命接觸著,而我也成功考到了法官證照,成為了人人口中的法官大人。
「你呢?你今天又審理了什麼案子?」
「一件性侵案,一件家暴案,都和往常差不多。」
213挑起了一邊眉毛,這代表他今天有興趣聽我說,說那些死氣沈沈,沒有生命力的東西。
「一個15歲的孩子在上禮拜被一個48歲的個體性侵了。那老傢伙當時喝醉了酒,孩子開始哭的時候就酒醒了,嚇的半死,趕緊跑路,過了一個禮拜才查出來是誰,那小孩嚇壞了,這個禮拜半點聲音都沒出,心理醫生說之後可能會啞巴。這種案子當然毫無懸念就是抹除記憶,交換情緒。老頭體驗了一下被性侵的恐懼,估計這兩個禮拜不能說話了。孩子這個禮拜的記憶也被抹滅了,希望他的家人能瞞好,二次抹滅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家暴案呢?」
「一樣啊。一個32歲的個體家暴了他的伴侶,打斷了好幾根肋骨。伴侶被抹去了記憶,家暴仔也斷了幾根骨頭,半死不活的還在醫院裡。」
「記憶抹滅是什麼感覺啊?」
「據我研究所的教授所說,大概就是感覺被抹滅記憶的範圍時間裡正常的過著生活,但仔細想又覺得不對的感覺吧。但一般不太會想起來,不然二次抹滅會像喝酒喝到斷片一樣,更容易讓患者推測出發生了什麼。」
213的視線停在他眼前的食物上,他在思考,我知道,他最喜歡的就是思考。可是當他的湯麵已經化成糊,餐館空無一人,店員用仇視的目光看著我們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思考的有點太多了。
我舉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喂,怪咖,走了。」
「閉嘴啦二百五。」
是的,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我的編號。000250,這一點都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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