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有機會的話,再見。」我留下最後一句話後,沒有再回首看男子一面,而是直直地走進那棟新建設。
而梅梓琊遲遲沒有離去,在一樓人行道上,斜眼看著那電梯間的我走進去電梯後,才默然離去。
「何時……才算有機會?就算我有時間,妳也不一定會想要見我啊……」男子小聲嘀咕著,沒有人發現,被安全帽掩蓋之下的面容,確實留著隱形的淚水,還有無止境的鼻涕在鼻咽管中來回穿梭著的聲響。
不會有人在意,在那強烈且迎面而來的衝擊之下,兩行鹹水停滯在臉頰上,鼻子內部不斷抽搐著。
好像溺水……心痛的感覺、心寒的不甘示弱,猶如窒息一般,卻又被吸入的水給嗆到,百般的不願意,卻無法停止那腦補出來的千瘡百孔。
「我還是……被妳給忘了啊!」梅梓琊心中不斷地用自己拉扯著。
事實上,梅梓琊是真的與我認識,不過都多久的事情了,誰還會記得?自國小時期,每每回家時,第一件事不是去寫還沒完成的回家作業,而是先打開電視機,觀看那每天四點半都會準時播放的「雲朵遊樂園」。
那是一款在親子台所製作的真人實境節目,主要是會邀請還在就讀國小的小朋友們,在接收到製作單位的任務後,在密室空間之中,一一解題。我記得因為我是學校的合唱團意願,經過電視節目的要求之下,我也要就同意去參加節目。
「各位小朋友,大家好。我們待會兒就要去錄影了,你們現在這裡互相認識、熟識彼此。等一下錄影時,會比較快進入狀況喔!」一位掛著工作人員名牌的大姐姐走進休息室,提醒帶領我們的老師錄影時間僅剩十五分鐘。
而在歡笑聲中,忽然被這麼一提醒,來自各個學校的小朋友也就乖乖地聽大姐姐的話,有人比較主動去搭訕人家,而有些人則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似有些內向。而我,便是那呆愣在原地的其中一員。
「哈囉,妳好啊!我是來自V國小的梅梓琊,我媽媽都叫我『小梅子』,妳呢?」
「呃……我叫做鹿筱彤,來自U國小。」對方在不遠處和我說著,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不想其他人一樣,用盡全身的活力大喊大叫。
反而是用著相對成熟的溫柔聲音,向我打招呼。
「聽說等一下是兩個人一組,那我們等一下就一組?」目測和我差不多年紀小男孩提出要求,而我也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後,便被老師帶出休息室,走到了那完全沒有一絲光線的攝影棚中。
沒有亮光就算了,主持人、老師,甚至一個真人都沒見到,只能確定旁邊的夥伴的存在,其餘的在這黑暗的空間之中,一片烏漆抹黑的,什麼也看不清。
「我們……沿著牆壁走,總不會錯吧?」男子小聲地提出自己的意見,深怕一旁還有其他組的成員和我們在同一個空間之中。我緊握住他那把我小太多的手,讓他去找牆壁摸著,好讓我們可以比較安心一點走路。
「問題一,對方的名字是什麼?分別就讀幾年級?」
「梅梓琊,五年級……」
「鹿筱彤,四年級!」第一題順利通過,簡直是送分題。第二題緊追而來,沒有等到我們倆反應回來,便立即進行。
「恭喜答對,下一題。」
我看了口氣,回想起方才的問題,當時我還以為他比我小呢!可見那時間的壓迫感,嘴巴附近的肌肉卻控制著我的意識,讓我將違心的答案脫口而出,沒想到竟然還是對的,還真是有驚無險啊!
「冬天吃冰淇淋,還是夏天吃薑母鴨?」
「冬天吃冰淇淋。」
「汽水還是氣泡水?」
「汽水。」
經過好幾個問題,我們倆不知是從何的來的默契,至少到現在的每一題,都是幾乎同時異口同聲地說出相同的答案。
「爸爸還是媽媽?」
「媽媽?」經過幾次的兩人一同回答,增強了我對自己的自信,更讓我願意積極主動地去我回答這個問題。可對方卻沒有開口,這是他唯一不開口回答一次。
「五、四、三、二……」製作人在外頭喊出聲,卻沒有人聽得到,又或是說,讓大家都聽得懂。
「我沒有……母親和父親。」對方的回答令我感到有些介意,一直存放在心頭上。
製作單位並沒有因為問出了這種不該問的問題,而感到有些羞愧,或是想要道歉的心都沒有,只是和其他人一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事情卻順理成章的變成了梅梓琊心中那無人問津的隕石。
「好好表演吧!雖然我們不是第一名……」他是這麼鼓勵我的,又接續著和我說道。
「不過我們都有及格,這是一件挺開心的事情。」
見男孩抬起頭來,嘴角都快要連到耳朵了,我才放心地嘆了口氣,告訴著自己,是方才自己想太多了,也沒有繼續問剛剛男孩所經歷的打擊,也不知他心中對於這件事的份量如何,反正閉口為上,避免到時真的淪為「禍從口出」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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