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回那棟老舊的公寓。這地方早已破敗不堪,牆上的壁紙斑駁、剝落,走廊盡頭的燈只亮一盞,忽明忽暗、如鬼火般閃爍,其他的燈全都壞了。
公寓的鄰居寥寥無幾,尤其是四樓。空氣裡瀰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與寒意,寂靜得彷彿連時間都不敢前行,令人脊背發涼寒毛直豎、毛骨悚然……
電梯壞了,我踩著嘎吱作響的木梯往上走,每走一步,心跳就如擂鼓般在胸口裡撞擊,重得幾乎要掩蓋四周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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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四樓門前,我才剛掏出鑰匙,就聽見背後傳來一陣細微的呢喃,像是有人貼著牆輕聲低語,聲音細碎得像指甲在牆上輕輕刮過,又像是有人緊貼著耳邊說話,語意模糊不清、語調冰冷低沉。
我猛地一回頭……四下空無一人。
一陣風,從走廊的盡頭向我吹過來,捲起了一層地上的灰塵。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屏住呼吸告訴自己:那只是幻覺,那些都是自己嚇自己!
可是當我轉身對上門上的鏡面,卻愣住了,那……那鏡子裡浮現出一雙冷冽的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我,那:不是我的眼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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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妳是誰!誰?快出來!」
我嘶吼著,但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脖子像被什麼掐住了喉嚨。
一陣陣笑聲幽靈般的響起,從浴室深處傳來,低沉、濕漉、詭異,帶著一種濕黏黏的腐朽氣息,像是有什麼東西躲在牆壁後面,正在慢慢地靠近著我。緊接著是一道陰冷冷的女人聲音:
「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你不該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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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發顫、哆嗦,本能地轉身衝向大門,卻怎麼也打不開,門像是被封死了一樣,我拚命的搖、拉、撞。這時有一隻濕涼的手、輕輕搭上我的肩膀,我猛地轉頭……卻什麼也沒有!
「我不會傷害你的……」那女人聲音再次呢喃,宛如地獄裡溫柔的夢魘。
我癱倒在地上,雙手死死抱住頭顱不敢睜開眼,更不敢去看那面鏡子。
但是透過指縫之間,我仍然能感覺得到:那一雙眼睛,還在那裡看著我,不動、不眨,那目光陰冷到……沒有一絲人味。
直到那女人的聲音輕輕說:「來……我帶你去看: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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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穿白衣裙,長髮濕漉漉地、貼在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蒼白的嘴唇緩緩張開:「你還記得我嗎?我叫『小婉』。」
這個名字如雷貫耳,令我腦中一陣的劇痛,我的記憶瞬間像是破堤洪水般湧入,頓時讓我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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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雨下得很大,她說她要離開,要將我與她的事公諸於世。我和她發生了衝突,爭執中、我失手將她推倒,她的前額撞上洗手盆邊緣,當場血灑滿地。
她沒有再醒來了,我慌了……於是將她的身體沉入浴缸內,將現場偽裝成意外溺斃,用冷水掩過她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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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忘了我……」她一步步逼近我,聲音沉痛而哀傷:「可……我從來沒忘記你喔!」
我踉蹌往後退了幾步。無意間的一個抬頭,卻看見牆上貼著一張陳年泛黃的舊報紙,上面的新聞寫著:
「男子殺害情婦後失蹤十年,命案至今懸而未破……」
我定睛一看,報紙上嫌犯的照片竟……竟然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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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逃,逃避躲藏在我心裡深處的罪惡,逃避刻意被我遺忘的記憶。直到今天,我本以為是回來尋找當年的真相,原來卻是回來接受審判!
我轉頭望向鏡子,鏡面中映出的影像不再是我,而是一具:被水泡皺、發白的屍體,正在靜靜地、邪魅詭譎地對我微微一笑……
小婉在我耳邊輕輕說:「別怕,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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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老公寓前,出現了一位衣衫襤褸的流浪漢,他逢人就說:昨晚四樓傳來了水聲與笑聲。
但是人們只覺得他瘋了,因為那棟樓早在五年前,就已被判定為危樓而封鎖了,根本沒有人能進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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