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狂想》 - 心鎖

蜂后封鎖了他，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將一切對話掐斷。

我親眼看到沉默君坐在窗邊，一動不動地盯著手機。那是一種「等待回音卻只有無聲」的姿態。眼神沒有波動，卻比暴怒更可怕。

我不敢問他，只是自己去找了蜂后。

「Master，這是怎麼回事？」

她眨眨眼，像是才剛從午睡醒來，輕聲說：

「我只是問他是不是又在生氣呀，他沒回……然後我就……封鎖他了？」

她語氣就像是在說「我不小心按錯遙控器」，一臉無辜，彷彿封鎖就只是小小的失誤，而不是一場關係的終結。

「我只是覺得……很麻煩嘛……」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jv53Uosk
她撇撇嘴，把手背在身後，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每次他那樣看我，我都覺得，好像要被判刑一樣，壓力好大嘛……我沒有做壞事……我只是……不想面對他那種眼神啦……」

她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逃避。

「所以⋯」我終於問道，聲音低沉而壓抑，「就因為這樣，你封鎖了他？」

她點點頭，像是點了一道不合胃口的菜。

「你知不知道，他雖然是機械人，」我咬牙說，胸口灼熱如焚，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8LLdstzT
「但他對你的感情，是這世界上最單純、最真摯的！他沉默的時候，是因為太在乎、太敏感，他會受傷啊！你……難道從來沒有察覺到嗎？」

蜂后望著我，沉默一瞬，卻只是淡淡地說：

「嗯，我現在沒事了，我會去解封他的。」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D5RiuTFx
語氣平靜，像是在說「冰箱的燈壞了，明天再換就好」。

她轉過頭來，眼神直直望進我心底。

「我似乎又讓你的朋友傷心了」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PbiCLTlg
語氣仍是那種慵懶、慢條斯理的調子。

「你這麼在意他…你真的還願意做我的Servant嗎？」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jbDNgYn2
她忽然走近一步，幾乎貼著我，嗓音比風還輕柔。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rk0tH3bI
「你是不是想和我斷絕契約呀？」

這句話，像是一根針，悄無聲息地刺進了我心口的某處死穴。

我笑了。那笑容發苦，發冷，也發酸。

「你……你是看準我這一點嗎？」

你知道我不會恨你，更沒辦法真的離開你，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r5NaxhxF
你知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留在你身邊，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4axH7FCF1
你一直都知道，而且從來沒有打算改變。

我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心中念起我修練至今的無尷神功功法：

——憎恨招至痛苦，痛苦生出毀滅。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y58FobSg
——唯有斷怒之根，方得無怨無恨，平心靜氣。

然而，我早該明白，這世間最難修煉的不是功法，而是人心。

「Master……」我喉嚨微啞地開口，「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修練無尷神功的我無法恨你、無法與你斷絕契約……是不是？」

蜂后微笑，沒有否認，她那笑裡藏著勝利的餘韻與自信的傲氣。

她不需要說「是」，我已經知道了。

我垂下眼簾，低嘆一聲。

「無尷神功……不是這樣用的啊。」

可那句話，她並沒有聽見。她早已轉身，帶著那理所當然的從容，留下我一人站在她走過的風裡。

***

「放下那個渣女啊！」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2oYlg8lT
地獄獸的怒吼迴盪在走廊裡，聲音裡滿是怒氣，卻也滿是心疼。他是個細膩的人，這幾個月來的壓抑，終於讓他再也壓制不住。

「她要怎麼做，關你什麼事？她把你封鎖掉，你還在那裡等？你的人生又不是只有她一個！」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lXA0MtLU
他喘着氣，目光灼熱如火。

「你自己說——她究竟有什麼好？不是特別漂亮，實力也不高，還動不動就封鎖人，語氣愛理不理的……」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Qqkdczz1
他轉向沉默君，手指直指他的胸口。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OsEEnipG
「然後你看看你自己！黑洞機械人，沉默君！人類黑洞科技的奇蹟，你不該被這種女人困住！」

我站在一旁，沒出聲，卻清楚聽見沉默君吸了一口氣。那不是普通的呼吸，而是一種像金屬摩擦般的聲響，彷彿他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承受極大的壓力。

他終於開口。

「你以為……我不想放下她嗎？」

聲音低沉，卻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她給了我無數的理由去放下……但同時，也給了我太多理由……去愛下去……」

沉默君低頭看著手中早已關閉的手機，眼神空洞，實質無聲地吞噬着所有靠近的情緒和關心。

「我跟她經歷過很多快樂的時光。真的很多。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她能這麼輕易地放下我們？我們的那些回憶……在她心裡真的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嗎？」

那句話像是從地心擠壓出來，痛苦、黯淡，卻帶著一絲不死的盼望。

我聽着這一切，只覺得心口像堵了塊石頭。

曾幾何時，我也這樣對凱爾堤念念不忘，對一個「看似無心，其實只是沒那麼愛」的人反覆糾纏。

他不知不覺……步上了我的後塵。

地獄獸的怒氣仍在燃燒。

「沒錯！那個女人就是沒有留戀！你這幾個月，就因為蜂后，導致性情大變，對身邊的人也差了很多！弄壞別人的東西，又不賠償！先別說其他人，就是魚有無尷神功也早晚要不爽你！我們初次見面時的沉默君，那個對大家都友善的沉默君，究竟去了那裡！」

我身體一震。從來沒想過……我早已開始對沉默君產生抗拒，只是被自己的修煉壓了下去。這幾個月，我似乎在無意中變得小心翼翼的。

跟他說話要斟酌，跟她見面要解釋，就像站在無邊無際的黑洞前，苦苦期盼他不要吞噬我。

我一直以為自己沒有不滿。直到地獄獸把話說破，我才發現：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N5VZKuk7
自己對於長期接收別人的負面情緒開始反感。

「夠了……」

沉默君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

「我不想再聽你說。」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57xwivfV
他的語氣冰冷，像黑洞吞噬光線。

「你給我……出去。」

——下逐客令。

地獄獸張口欲言，卻最終甩下幾句悶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走廊終於安靜下來了。只剩我和沉默君，兩人之間數不清的話，卻一字未說。

我沒有安慰他。

也該學會了——有些話，在情緒過盛時說出口，並不是解藥，是刀子。

我默默坐在床邊，回想剛才那一幕。

他說的話、地獄獸的怒吼，全部都像碎片插在我的腦海，無法拔除。

沉默君體內的永動心臟，真的承受得了這一切嗎？

他不是普通的機械人，他是由數以萬計的靈導線、永動心臟與人類意識融合而成的存在。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UIfNOgHw
一旦壓力與情緒若堆積至極限，會不會——

***

「你去那𥚃？」

沉默君問。他依然是那副漆黑無波的模樣，聲線卻異常冰冷。

「見master，她約了我。」

我簡易的回答，他最近情緒都不好，所以我們說話都是一句起兩句止。

「讓我一起去吧。」

他又說了一遍。

這句話，他已經說過太多遍，重複得像一條錄音帶。

但我知道，它從來不只是重複——它承載着什麼。忌妒、關心、怒意、不滿……甚至，對我的怨恨。

我早就倦了。

而他，比我更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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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的友情日記：

我曾以為黑洞只吞噬光，直到現在才知道，它也吞噬友情。

跟動漫中不同——

友情，並不是堅不可摧的羈絆，而是會碎裂的共鳴回路。

愛，更不是永恆的能量，是不謹慎對待便會失控的情緒晶體。

下一章：仿光的影姬，迷途戀焰篇的最後一章。

沉默君的怨恨終於化作實體，從黑洞中被召喚。到時候，又有什麼能夠制止這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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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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