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途 - 第廿五張．賣屁股的不行啊……。

■海軍上將級空中戰鬥巡洋艦■

■ＨＣ－５１胡德號跳幫水兵隔離室■

火藥，鋼鐵的氣味沁染胡德的每一寸鋼板。

艦體運行時的震動嗡鳴，時刻替官兵把守耳膜的寧靜。

跳幫水兵又稱海軍陸戰隊，俗稱四等人，海軍牛馬，泛用人型兩足兵器，拓圖稱之為浪漫，誰能拒絕一個搭乘人操跳幫艇撞進巨艦的職位呢？

想當然耳，比起有奧術護盾產生器保護的海軍水兵，用跳幫艇直面密集砲火的跳幫水兵值得坪數更高的休息室。

隔離室有專用的裝備架，還能容下亨德爾森側身而過，這兒也不怕擠。

一行人安置在隔離房內，留在氣墊艇內的裝備均被龍騎兵帶回調查，這種待遇並無不妥，面對渾沌污染的嫌疑人，他們沒有從通風管灌毒氣便仁至義盡了。

令人扼腕的是，四條蛆擠一間的盛況不付存在。

當今是兩名女士跟兩條蛆擠一間。

半刻不寧的隔離室內，拓圖被眾人圍在中間，頗有祭壇的氛圍。

「幹嘛把我整得像祭天的羊牯似的。」

「你可以當成女子會來看待。」莉薇爾一本正經地答道「半個女子會。」

原本被Ａ４小隊當成睡前童話的催眠曲在一次次行動中得到證實，西征、驅逐異端、屠殺邪祟，以及那邪門的灰燼、盔甲跟武器……他何德何能用這單薄的一切擋下龍騎兵能融化戰艦裝甲板的奧術炮擊跟斬擊？

好奇，我們很好奇。

Ａ４小隊幾乎都懷揣著這一情緒。

亨德爾森窩在她的百夫長甲冑裡，從胸甲頂端像地鼠般露出腦袋，紫灰色頭髮東翹西翹，圓框眼鏡鏡片反射日光燈的光芒，畏畏縮縮的女孩在史派克的半推半就下擔任司儀，會議的主心骨如下：

「第……第一屆拓圖先生拷問大會正式開始。」

「等等，Ａ４可以保密的隊規去哪了？」

莉薇爾擺出明顯加工過的真心話大冒險遊戲套組，轉盤上一小搓大冒險的色塊比指針還細，她一臉正經，面無表情，實則悶騷地按耐內心的期待。

「妳從哪拿出這玩意來的？」

「我的背包裡，怎麼？隊長不能喜歡玩桌遊？」

「妳開心就好。」

少女噘嘴。

她肯定早想揪朋友玩這個了，今天逮到機會以公事做莊按著拓圖，大義在她，啟不美哉。

「不如說，沒有人有權利跳船，你講完之後就輪其他人了。」

她確實有理，祟魔將所有人綑在名為國家存亡的船上，誰跳船誰死，彼此不為人知的底都將成為弱點，而這艘船的船長名為女皇殿下，她會親自用一把名為軍隊的槍肅清所有叛徒。

「那這可有可無的大冒險是什麼？」

「為了避免有人抗議不公平加進去，可以忽略不計的玩意。」

「妳連藏都不想藏了嗎……。」

「請稱之為規則上的智慧。」

莉薇爾驕傲地挺起豐滿胸脯應道，她倦於戴上頭盔躲躲藏藏，上身剩件保暖用的無袖防護服，鬆垮的下褲透過束繩勉強掛在腰上。

精靈少女的表情輕鬆了不少，隊員到齊，沒人陣亡，沒人變成冰雕，沒人縮在地上發瘋，不再需要抹去誰的記憶。

她第一次在遭遇祟魔後還能安然返艦休整，儘管無法拯救所有人，但Ａ４小隊都還活著，這是個好的開始。

拓圖注視莉薇爾放鬆的面容，品茗珍貴的瞬間，卻又目睹閃瞬間的愁容。

身為從狼衛一路爬上去的鳶主，他明白隊長一職就像三明治一樣。

上面不曉得在想啥，下面是群不懂得體諒人的弱智。

不過但凡為人，總是有先於他人的考量。

眉頭也總是被現實的夾縫給逼出來的。

「那就由我先開始吧。」

她撥動指針，轉了幾圈後毫無懸念地停在真心話上。

「有誰想問什麼嗎？」

「隊長妳的三圍　　名隊員正需要妳說明Ａ４小隊接下來的對策。」

險些因開黃腔橫死船上的史派克一個驚人的滿舵硬是將話題轉回正經航向。

「英格倫爾皇室看到了我們的利用價值，各位辛苦了，沒有人因為祟魔死掉，很謝謝各位做的一切努力，再多的言語都無法訴說我的感激，Ａ４小隊全員存活，回去之後……有機會的話慶祝一回吧，我請客。」

莉薇爾語畢，眼神晃向史派克示意：換你了。

「謝謝，但沒有其他的了？比如我們該去哪裡找線索之類的？在一頓莫名其妙的心靈雞湯後開始互相揭底，抱在一起痛哭，電影正常不都這麼演嗎？」

「又不是電影，哪來這麼順利，我一路向西便是為了從先祖的旅途中尋找線索，結論是：目前根本沒有線索。」

「那好吧，臨時動議！我倡議先行審問亨德爾森！」

「咿　　駁駁駁駁回！」

「覆議！」

沒有孛額祭司在耳邊叨叨絮絮，拓圖用顧不著威儀，當然看熱鬧不嫌事大，就像曾經的征戰修院，修士們也是人，閒來無事整蠱隊友是基本操作，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沒祟魔打時的最大樂趣。

「連連連拓圖先生也　　？」

亨德爾森嘆了口氣，自暴自棄地冷笑，隨便撥了下指針。

「呵呵，算了，真心話就真心話，你們肯定會很失望吧……亨德爾森是一個露出面來連話都講不順的……小小小矮冬瓜。」

「哈，該失望的是那些饞妳胸大肌的基佬，他們本應可以上天堂，現在得下地喔不對，按照亞平寧教義，那些基佬本來就會下地獄，不過為什麼是『亨德爾森』？」

「『亨德爾森』是騎士小說裡的一個角色，剛好跟我同姓，他才是我……理想的樣子，高大，威猛，我扮演他的時候很開心，也，也不會口吃。」

「矮人小小隻的很可愛啊，再說，Ａ４對妳的看法不會因為妳不是『亨德爾森』而有所偏差。」

「隊隊隊長不會討厭矮矮矮人嗎？畢畢畢竟是精精精精精靈……。」

「仇恨就留在上一代吧，我可是新時代的精靈喔。」

講完話的莉薇爾肘了拓圖側腰。

「嗯？我也要講？亨德爾森表現很棒啊？」

「你不講出來誰知道啊？」

拓圖清了清嗓，比出拳頭。

「亨德爾森，看不起妳的傢伙　　就對他們使用奧術砲擊吧。」

「才才才才才才不要！」

被莉薇爾冷眼瞪著，不善修飾言詞的修士繼續加筆「……妳有良善的操守，與小隊共進退的勇氣，魔力匱乏依然勇於佈置陷阱，投入作戰，妳已是戰士，絕非怯懦之輩。」

「莉薇爾小姐，拓圖先生，謝……謝謝。」

倉鼠般的女孩搔著腦袋，紅著臉縮回甲冑裡。

「好，亨德爾森回合暫時結束，現在輪到拓圖隊員！」

「臨時動議，我建議先審問史派克，現在只有他沒露過臉！」

「覆覆覆覆議！」

報復渾球的機會近在眼前，亨德爾森也探出半截身子，舉手應道。

「拓圖你就這麼對付你的好兄弟？」

「兵法有云：合縱連橫，遠交近攻，捷道也，學著點。」

史派克憤憤咂嘴，賭性堅強的斥侯撥動指針。

「呿，我命由我不由天！出來吧！大冒險！」

指針尖端緩緩停下，不偏不倚地落在幾乎僅存一條線的色塊上，真的？他沒出千？

「呿，這千分之一的機率都中了，亨德爾森，妳想讓他做什麼？」

「真真真真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願賭服輸嘍，賣肝賣腎賣眼角膜賣屁股的例外啊。」

「賣屁股的不行啊……。」

這小倉鼠剛剛好像輕描淡寫地講了什麼很可怕的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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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五張．賣屁股的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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