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主題樂園整修中 - 救贖（後）——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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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陳先生還是決定自殺了。

在經過他母親暴跳如雷的怒吼風波的一周後，陳先生打了通電話給履哥，回覆這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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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這家東西合你胃口嗎？」在我們離開辦公室後，德老帶我到一家看起來相當高級的甜點店吃下午茶，還說費用都他出，讓我放心吃，這…這……這我怎麼忍得住啊。

「超好吃的！謝謝德老先生。」

「哈哈，好吃就行。不過，叫我德老就好，我不值得加先生啦。」

「怎麼這麼說……不過，既然您堅持的話，我會改的。」

「多謝啦。」

「但……這樣真的好嗎？」

「嗯？你是指錢的事嗎？那你不用擔心，我活到這麼老一定還是有些存款的，安心吃吧。」

「這也是其中一件事啦，但我真正想問的是，我們就這樣不管他們自己跑出來放鬆真的沒問題嗎？」

「嗯……既然連小巫都沒說話了，那就行了吧。你看我們離主任也是一天到晚不在位子上啊。」

「……是這麼說……沒錯啦。」我現在很掙扎，一方面因為自己逃了而有愧疚感，一方面又覺得當下自己待在那裡也不會有什麼幫助，而且……這家店的東西實在是太好吃了，讓我的罪惡感又增加了一層。

……

「不然你這麼想吧。」一陣沉默後，德老說：「你陪著一個老頭子出來散心、消消火氣，拯救了一個可能會因為承受不住高血壓而倒地不起的年邁的性命。」

我的眼珠子和腦袋一同轉了好幾圈，隨後笑著回答：「……好，這個理由我接受！」

「很好！我們就在回去之前外帶一些給他們吧。」德老說，隨即又招來了服務生多點了幾道甜點與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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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拎拎～拎拎拎」在食過三巡後，我口袋裡的手機響了，看了一下，是履哥打來了。

「喂？」我問著，順便又喝了一口飲料。

「你們現在在哪？」他問。

「在外面一家下午茶店吃甜點。」

「是喔～那好吃嗎？」

「很好吃喔，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下午茶，而且還是德老請客的呢！」

「這樣啊……那麼，要是再不回來，今天就算你翹班喔。」履哥用極其溫柔的語氣說著，但我卻能感受到近似於巫姊的殺意……完了，他們一定生氣了，我就知道他們不可能讓我一個人這麼逍遙。

「完了完了，回去就完蛋了。」我小聲碎念著。

「甚麼東西完蛋了？」德老問。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對話，順便看了一下時間，距離我們離開樂園已經過了將近四個小時，難怪他們會如此生氣，換作是我，在打工的時候如果同事跑出去這麼久，我肯定也會大發雷霆的。

「沒事啦，有我在，他們不敢罵你的。」德老倒是看得很開。不過雖然連離主任都很敬重德老，但說實話，我還真的不知道他的職務是甚麼，也沒不清楚他的工作內容。可是看其他人對待德老的態度，又不像單純只是因為年紀比較大的關係。

「真、真的嗎？」

「當然，我保證。大不了我再多買一些東西給他們當賠禮就好，你不用太緊張。」

「那……我就相信您囉。」

「沒問題，我怎麼能讓我的小孫女被罵呢。不過他們說的也對，我們的確是出來的有些時間了，差不多該回去了。」

「好，回去吧。」

孫女啊……這也挺好的，有人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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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過了一周，履哥說陳先生告訴他，他不自殺了，詳細原因會再找時間過來說明。不知道為什麼，履哥特地強調我也要一起在現場。

原本以為我會被罵得很慘，但在德老以及那些高級點心的面子上，最後只有稍微念了我一下，真是好險。不過是到如今，怎麼突然又找了我過去呢？該不會……我那時候說過甚麼話讓他記恨到現在吧……難道，我終究免不了一頓罵？

只有被抓去說教到還算好，要是就這樣直接把我開除的話……想到這裡，我感覺我的眼眶開始湧出了一些異物。

「你怎麼了，眼睛突然變的這麼紅？」履哥問。

不行，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奇怪，我不能讓別人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我趕緊撇過頭去：「啊，沒甚麼，剛打了個大哈欠而已。」

「有這麼累嗎？那記得多休息啊。」

「好、好，謝謝關心。」

總之，應該暫時不會被發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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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陳先生來了。

他帶著不少的東西來當作陪禮，大部分是吃的或是茶包，其中還有一些看上去很名貴的酒，不過，怎麼感覺最近我一直在吃啊……

將東西放好後，因為巫姊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所以剩下我們三人，進到那間會客室裡。

一進門，恍若時間倒流，回到最初的起點，原班人馬，同樣的舞台。

「感覺，就像回到當初了呢。」陳先生說，看來不只是我有一樣的想法。

「是啊，真是命運弄人，倘若這段期間您做出任何其他的選擇，可能今天我們就不會再聚在一起，或甚至當初根本不會認識了。」履哥說。

大家很有默契地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定，而我也很識相地先過去泡了茶。

「很難得啊，終於換人泡茶了。」履哥故作感慨地說道：「想當年無論是辦公室還是會客室，茶都是我在泡的，如今總算可以卸下這個重擔了。」

「……茶來囉。」我說，一邊將三杯茶各自放在三人面前。

「沒想到喝別人泡的茶是一件如此愉快的事……等等，它怎麼是溫的？」

「哎～怎麼會這個樣子，我搞錯水溫了嗎？看來我還是不太會泡茶啊～」

「可以啊，這樣子陰我，都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咯～」我辦了個小鬼臉回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沒發現，原來你們的感情還不錯呢。」原本沉默不語的陳先生突然開口，我才想起他的存在。我和履哥對看了一眼，好像……不小心把他晾在一邊了……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履哥趕緊轉移話題：「我們還是直接來談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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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在位子上坐好（當然也重新泡了一杯茶）後，整個會客室的氣氛忽然急轉直下，雖然還沒有人說話，但我能感覺到，其餘兩位的態度已經嚴肅了不少，這就是在職場上歷練過的人的能力嗎。

察覺到他們心態的轉變，令我也不自覺得跟著莊重起來，收斂起剛才稍嫌輕浮的態度。

不過……「我能先問一個問題嗎？」我說。

「當然可以。」陳先生回道。

「謝謝。但這個問題現在問可能有點奇怪，我的意思是，我應該要一開始就問的。」

「沒關係，就直接問吧。」履哥也在一旁說著。

「好。」我鼓起不怕被笑的勇氣：「那就是——為什麼要找我來啊？」

「……」

陳先生與履哥雙雙陷入沉默。

「「哈哈哈哈。」」忽然，他們又同時笑了起來。

雖然我已經最好被揶揄的準備，但沒想到他們還真的笑出來了……不過，那笑聲卻又不像是單純覺得我傻的那種口氣。

「怎麼了，難道我真的問了很奇怪的問題嗎？」這種異樣的感覺讓我忍不住追問。

「沒有啦。只是覺得很有趣。」履哥說。

「有趣？」

「是啊。人生在世，很多事情能夠成功，最重要的不是別的，是運氣啊。」這時陳先生接過話茬，看著他們各種無縫接軌對方的話，令我覺得我像是被排除在他們的世界之外了。

陳先生繼續說道：「有時，某個人一生苦苦追求的事物，對另外一人來說不過唾手可得，甚至如同過眼雲煙，從獲得到失去的過程，皆是渾然不知。」

「是啊，我就認識這樣一位女子。」履哥又以一種奇怪的語氣說。

「這麼巧，我也認識一位。」沒想到他們兩位還是能夠繼續對話。

「等等，可以請你們不要再打謎語，說點讓我能聽懂的話好嗎？」話說出口，我才後知後覺得發現我沒有控制好我的口氣。

「好好好，不逗你玩了。」履哥說，這群人難道真的把我當小孩嗎？「既然你沒有意識到這件事，那我們就直接告訴你吧。」他又補充。

接著，他們兩位對視了一眼，陳先生便心領神會地說：「我來說明吧，就單刀直入了。」他們的默契何時變得這麼好了，是在我和德老去吃下午茶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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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贖（後）——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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