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岸如夢 - 一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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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伸出抓子，使勁地磿墨，嚷道：「主子主子，你昨天晚上嚇死咱們了……對吧，北冥哥哥？」她向莫北冥投去詢問的眼光，但眉間卻兇巴巴的。莫北冥站在白芊羽身後點了點頭。汐緣再投來一抹凌厲的眼神，他才略顯僵硬地道：「是，都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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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伸出玉筆點了點墨，道：「莫北冥，你真不適合演戲。說吧，昨夜去哪逍遙了？」汐緣低頭笑了。昨夜莫北冥緘默地與她坐在一座山的山頂，躺着躺着，她嘰嘰喳喳地指着滿天的星光，笑嘻嘻地說了一整晚。莫北冥雖然彷彿睡着了一般，但她知道，他的睫毛一直一直抖，證實他其實認真地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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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覺得，世界很靜，只有她和北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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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不留情地道：「不負小姐所託，支走了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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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愣住了。莫北冥是因為主子所託，才與她一起過元宵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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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的臉色泛紅，連忙低頭揮筆疾書，莫北冥冷不丁說起正事，道：「小姐，沒了黑子，我只能親自聯絡那四萬人，這樣子不安全。」白芊羽白了他一眼，將手中的紙扔了過去，道：「這八個人集起來，五千年內他們若給我找到一個可以跟所有人面談的隱蔽之處，就授他們個長老之名，每人大約五千個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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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看看紙上的人名，發現都是各界太醫院的人，遍佈六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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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這堆人以後都統稱白園林的大夫。我，白玄女，就是園首，告知眾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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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緊繃着的臉透出了絲絲玩索和笑意。白園林大夫是甚麼玩意？也只有小姐能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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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這樣安排，顯得井然有序得多。小姐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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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翻了個白眼，道：「若不是你，我們不至於這麼的亂。也不知道該怎麼安全地聯絡這四萬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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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道：「其實，我在每個人身上都下了一種陽性藥，叫「日出如血」，只要我們在一個地方下陰藥「夜空如脈」，就可以把四萬人都吸引過來，圍在一處。」他說畢，就感受到白芊羽與汐緣異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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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早說？這麼陰損的法子，也只有你能想出來了！」白芊羽又驚又怒，也不知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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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只是伸手攏起汐緣，便往外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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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找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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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扶着額吁了一口氣。陰陽藥這可是禁藥，卻一直流傳着，一代接一代，朝廷截也截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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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這四萬人很難控制，況且，朝廷已經盯上他們。現階段他們平安無事，只是因為園林太亂，群龍無首，各界的官兵根本無從查起。他們這園林，終不得安，得在各界混入奸細之前，給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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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口氣，揉着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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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都不敢喝酒了，免得莫北冥又搞出甚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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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專心致志地取出藥來調着，卻心神不寧，好幾步都弄錯了份量。她咬着唇，腦海突然泛起一個銀色的影子，邁着高貴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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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起藥，呆呆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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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很忙，每幾年才會好好跟他說上一席話。不過，一年與一天，對他們仙界的人來說，沒甚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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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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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醒，顫了一下，平淡地道：「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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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冷冷的聲音傳來：「大半夜的，坐在我的側殿裏不睡覺是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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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嚇得連忙開門，正要跑回自己的院子，抬頭看了一眼，看到寒玥睥睨着她。她深知這夜深人靜，不該跟這人說話，但她還是說了一句：「我⋯⋯我算錯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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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沒有說話，而是盯着她，眸子像要看透她的一切。她雖然嚇倒了，卻仍是波濤不驚地愣愣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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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寒玥突然靠前，臉慢慢湊到她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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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心裏緊繃的弦「啪」的一聲，斷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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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正要走過來的夜武，也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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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剎那，只覺歲月靜好，星辰、皎月，輕輕拂過，留下一絲淡淡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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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白芊羽才醒過來，難以置信地看着寒玥。寒玥猛地往後退，雙眼掙扎了一會，突然泛起一陣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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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算錯，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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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白芊羽，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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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望着他，心裏早是翻天覆地。有甚麼「咻」的一聲，從她眼前升起，炸開了漫天煙花，火光亂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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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卻也很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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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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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高聲喚道：「別忘了幫我整理皇宴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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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跑遠，身影消失在後院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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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在寒玥的臉上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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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也不曾記得殿下這樣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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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砰的一聲關上門，慌亂地跑進浴室，打開水便埋頭洗臉。「主子，你怎麼了？」汐緣剛回來，第一次見到白芊羽如此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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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含糊其辭，便關上門，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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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放棄，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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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這一夜，到底有多少人真正合眼，又有多少人睜眼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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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伏在窗台前，看着漸漸亮起來的天空，那一片片淡白的雲彩，雙眼中的神彩晦明晦暗的，讓人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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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嘆息，屈指一算，皇宴的日子將近，寒玥應該會很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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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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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紅暈一現，連忙轉念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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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呢？她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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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從荷包中取出小銀弓箭，射了出去。好久沒見過銀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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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等着，她的雙眼終於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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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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