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心：诗之王（Rex Poetica) - The Sprayed Shadow(暗影赴宴)

The Sprayed Shadow(暗影赴宴)

她开始复而——像曾今这件事真正发生的下午时一样，狂热地咒骂E，将这三年的温情与隐忍都否决并践踏。在E上午说了“再见”翩然离去后，她在那日下午又返回，指责海英慈，相反，固执己见，没有包容心。

海英慈

你发展什么有建设性的道路了你说说看

海英慈

你敢来包容我？

海英慈

我不容它见，笑不活你，你们很包容，很发展，很有用，在哪里？

海英慈

噢我忘了，你看盗墓笔记都很开心

海英慈

当然很包容

海英慈

再给我戴帽子，描述我，我把你骂上天。我跟你说了你不了解我，然后你刚刚在干嘛，在解析我

海英慈

我先说我跟其余人根本不是不能兼容，而是跟你们这个特别群体——创作者，商业艺术家，不能兼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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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记得E回复了什么；她在说语音，用她轻松，平静的声音，矮化，扭曲她的行路，一字一句在她的心里剜出血来。游戏已然被操控了，她没有办法，只可如法炮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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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

这样说还说个毛？世界上所有人只要不和稀泥或者毫不在意在你这里就都是固执己见和想让别人和它达到统一了。

如果对现在的你来说，看到事物的复杂性和它们在广大时空维度上不同的发展轨迹就是和稀泥，那我确实觉得没必要再说了

海英慈

我1937年12月13号在南京，我说我们一定得跑不然很可能会死，你说事物有复杂性和广大时空维度

事物当然有复杂性，复杂性的意思就是适合现在的情况就是跑，有什么冲突吗？

从时空维度上看平民也最好逃生，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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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USELESS。这个女人不会承认她的错误的——她不会承认自己的懒散，傲慢，糊涂稀里，而只会在这种文字游戏上给自己找台阶。

事实就是人已经打到她门口了，她还在睡懒觉，喝奶茶和看电影——然后她来说，这个“发奋图强”的人是固执己见，忽略了时间的广大性和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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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

你要这么看问题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起码你承认有某个情况下的正确答案，对吧？

可以了，既然有唯一解，那就没有什么我又赞同又不赞同。

我就不赞成你在现实问题上的做法，没了。

从来不赞同。

因为你对很多事情只会看到一种现实，而你反驳的时候总会举最极端的例子

海英慈

然后以前我碍于友善体面没说

你没有理解我

海英慈

我理解你会在生活中做不少适当放松，给喜欢的作品当自来水，但我觉得作品是没有先于现实的力量的。

为什么你不相信精神的力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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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无言了。E的每一句话，当她将其融合到E的为人与生活习惯上去品味时，都会让她不感愤怒无力。

又称“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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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

我还忽视精神力量，我们俩打精神拳击要不要？

看看谁下台。

你想拳击，现在还没有这个条件，就像美帝也没有投原子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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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 YOU。逆天键政水平。

海英慈意识到她不能再和E争吵了；这是没有用的，因为E，像大部分人一样没有意识到，真正影响人类社会的并非某个外力，而是她们自己。

而这件事，甚至是E让她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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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作品没有力量，民主党何必搞那么多外宣

海英慈

它作品也要有除作品外的经济支柱，而且这流程不可逆，只能先有国家机器再有作品，不可能来了作品改变国家机器，程度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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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累了。时间仿佛在她指尖流淌，使她越过一连串的“星火”，到那真将两人的情面烧了个干净，让她对E感到如此失望，乃至面前只有一片业火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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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

我也没想说服你，而是我以为你是

海英慈

搞革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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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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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

能给我点启发，结果我合了两年稀泥

哈哈，你觉得我不是，我觉得我是

你觉得你在和稀泥，我觉得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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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之徒，我它x的认栽。

她举双手投降，喉中像有一口黑泥，想呕到E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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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战略僵持吧，因为事物有客观的发展规律，不用太急，太急了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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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了一个安睡的猫咪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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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我要稳扎稳打地做事, 所以战略僵持吧，我真没别的话要说了。

人是肉做的，所以我要去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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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

行，辛苦了。

吃饭时也别忽略你那“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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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看到的一口气大胖子，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这句话，‘那个人’肯定赞同，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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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X。海英慈眼都直了。

E，这个好朋友——可真它x的无耻。

“那个人”指的是毛泽东——这就是她父亲最尊敬的地球人，他的偶像，就是因为四岁的海英慈在他的故居前随心说了一句，“那希望这位好心人再活一次吧”，父亲觉得海英慈是非常人。

海英慈已经看出了E在精神上甚至有些自比毛泽东；她的理想甚至是发挥和毛泽东对当初那个中国社会一样的作用，而，除开一切扑朔迷离的历史事实和未尽之事，不谈。

E——没有这个资格。

就像她的父亲，尊重这这个大善人，而给她的童年带来了地狱般的阴影一样——她太熟悉这种渴望成为完人的傲慢之人了。

而恐怕也没有另外一个人会对此类人物如此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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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

你又给我戴帽子，功德都减了我慢人

海英慈

伪君子，你先把你这不干不净的辩论方法洗干净再说话吧

你觉得我在给你戴帽子，把不属于你的罪名强加给你，但我看来则是我在诚实地说出我对你的观察结论！

你觉得我是在用给你戴帽子的方式去“赢”得辩论吗？

此非我所欲，我辩论也不是为了赢，你要是不相信我为自己的声张，那就不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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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闭上了眼。哪怕在七个月后——哪怕当她已心理上将E作为一个刺痛的敌对者抹去，想起此场景，她仍忍不住嘴角抽搐。

她复睁眼，望这记录的末尾，见她与E的最后的一段话，如今看来，她看见她自己，全然是个愤怒至破罐破摔的人。她从未如此做过，想来今后不会再这样做了。去如此说，是承认她过去的判断失误，和一种存在“小我”的状态——一种面对困难可退缩，面对条件的限制可叹息而屈从的存在。

（她不能允许自己是为如此。她必须要能超越这一切，如同锻造本不存在的完美之物……）

她过去是不愿承认她在这段关系中所感受的委屈与不满的，因根本上来说，她知道，E的个性不如她刚强，乃至她的种种身体上的素质，也许也不如她，而如此状态可能会使人不得不在行事上存在缺陷和懒散，她应去包容她——甚至包容她的一种无知的自大。

但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心中的酸楚都在告知她自己存在的缺憾。

如果她会为这种冷遇而感到气馁，她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抗争？

或者，她告诉自己这不是气馁，这是愤怒。这不是小我的尊严，而在于一种不被关切的悲伤——但那更为致命，不是吗？

她终究是一个书写着人间最柔软的真情，却不被允许拥有一丝情感上动摇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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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

你不是说了，“再见”了吗，这么快就再见？我说伪君子，说的是这个——你要辩论，给自己的论点，不要引用人家的然后抖机灵，还拥抱，恶心不恶心？

然后我懒得指出你在物质生产上根本没有任何理论建树的事实，说着客观发展规律经常玄学这些事了，别说你想不想赢，你也很怕输吧？你是很怕失去自信。是个领袖就坚强点，扛下来，不要爸爸妈妈不支持就发火失控。

顺便你也知道你一直在对我的为人口吐狂言啊？我就该一开始对你开炮。人家在空间伤心你过来很熟，谁知道你在找革命朋友还是拉皮条？

管它好不好，你脑袋里好像有个辩论机制，自己做过的不好一个不想，一直在那无害化好像自始至终都高风亮节地搞革命似的，不然我怎么说你伪？

海英慈

我说这个，还会两年一直考虑对不对，好不好，还特意花几千到C城看了眼确认，你是自己标榜自己就很诚实完整了，说嘛呢。

唉也别说了，我和稀泥两年都和得和智障似的了，是我的问题，都是我的问题，也没什么。

总之你继续革命道路，我继续我的，只是别忘了，谁才是那个真正脚踏实地的人。

海英慈

你话术真的可以，也别回我了。

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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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气急败坏了，是不是？

她放下手，看着这段对话，并而回忆其行至如今的处境。

与分开后的六个月中，那份落于对“自我认同”的忧心时浮时落，徘徊不去。

自海英慈开始写作，她不曾获得过任何人的认同，如同这社会对她根本愿望和动机的否定般，此成为了她长久以来根植的恐惧。无论是晴是雨，无论是她自我怀疑，还是对成果感到满意，都是独道而行。

若只是孤独，还便罢了。没有认同的创作者注无法长远——她再怎么厌恶商业化的作品，也需要承认，无法商业化正是她不得不日以继夜，抓紧每一丝时间，每一丝残存的心血创作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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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已经好了。

她心想，站起身，离开那张可旋转的黑色大椅，踏着光滑的红木地板，走向房间对面。

地面上，散乱着各类书籍，那已残破的绿色封面上，写着：

《天生幸存者》

海英慈掀开酒红色的天鹅绒布，打开钢琴盖，将手指扣在琴键上，升F大调密布黑键的指法敲出一段简单的旋律，那是她为她的作品所作的曲。

她实际，不再需要其余的歌曲，如她不认为其余的任何乐曲，更能响彻她的心音。

所有的心血都已燃尽了——她跑赢了时间，赌赢了命运——琴声幽邃而孤独地徘徊，充满房间。

我不再忧愁于孤独——也不再执着于认可。

她心想：

那受担忧的小我不会再困扰我。这危险已永远地消失了，我确，已跨越这最后一层试炼，到达了那旁观之眼冷彻的极境。

她的心冷静而平稳了；她的决定简练而出色。她不再怀疑自己，当她不需要怀疑；她不再傲慢逞强，而只平缓，因此轻松地，学习。

我赢了。

她知道，于时，琴声停顿。她抬起头，看向身侧，那红窗外，绿山间的月亮。

海英慈正想：但这钢铁般的空洞中，还能再产生怎样的柔情，怎样的爱——去实现我的愿景？

我会解决它……

如今，她只有这样一种坚定而恳切的信念，却在见到面前之景时，忽而转为某种更鲜活的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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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英慈退后一步。她低头，看向周遭的景象——她看见这架钢琴，散落的书籍，白色的衣柜。她看见那扇红窗和转身可见的书桌——她闻见山间凌冽的夜色，从回忆中传来。

——这是哪儿？

她意识到哪儿不对，却只能捂着额，难以想起前因后果。夜色似水滴落，凝重而虚幻地在她周围盘旋。

我在做梦。她如此确认，看着周遭，如此清晰的场景。她感到她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而那为她幽邃的悲哀之梦响起的乐曲在手指放开后仍然回荡，如盘旋在城堡中，月光下落，照亮她在这广阔地域间空无余人，于一个陈旧和崭新的，属于她少年时期的屋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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