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楓、德倫，我來幫忙了。」最近日子平靜些，他們乾脆就在校門口旁的街上募捐，這地段人多熱鬧，加上大學生一向有愛心也有能力，光看今天上午募到的錢就知道了。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rFXfCu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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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呀？」幾個富太太剛從店家買完東西出來，好奇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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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太太有興趣嗎？我們是在幫忙受戰爭影響的人民們，雖然這裡沒大礙，但是在偏城卻是有很多人連飯都沒得吃……欸欸欸，別走啊，太太！」珠光寶氣的富太太一見是跟戰爭扯上關係紛紛走避，麥小鈴不死心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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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別過來，我們沒興趣！」不是她們小氣不願捐錢，只是現在局勢敏感，她們的丈夫們又都是身分更敏感的人，雙重壓力下還是少跟這種事有牽連的好，免得哪天被揪著大做文章可就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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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年輕學子熱血慷慨，錢數不大卻熱心解囊，一個個累積下來總錢數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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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鈴沒關係，我們主要還是向學生宣傳吧！」周易楓出口安慰，他們之前就被賞了多次冷臉，已經知道會有這種狀況發生，只不過她是頭一次遇到，難免氣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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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皮大衣，莊喜喜走在大街上，一旁的吳興發一手摟著她肩頭，一手提著大小紙袋，不時挨近她耳邊說些話，想博得美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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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近來冷漠寡言許多，不過也是這高傲冷豔模樣讓他更著迷了。她這是想換換風格吧，他篤定喜喜對他還是不錯的，不然也不會送他這副駝色麂皮手套跟這條藏青色的領帶了，這兩樣可都是上等質感的舶來品，價值不斐呢！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ltTpbm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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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瞧，我今天這身搭配還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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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喜喜瞅了過來，才發現他今天穿了一身白，白上衣白褲子跟白皮鞋，上頭繫條藏青色的領帶，外面則是駝色大衣加上同色的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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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她收到這兩樣退還的東西，隨意將他們丟在沙發上，恰巧吳興發進來看到了，試探了幾句，見自己沒反駁，也就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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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點頭，她現在覺得他看起來像隻魁梧笨重的棕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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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的目光突然定在前方被吸引了去，吳興發拉著她走近。「妳看前面是什麼，圍了一小撮人，我們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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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謝你們。」捧著箱子一一鞠躬道謝，麥小鈴抬頭看見走近的身影頓了一下，隨後漾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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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喜！」她揮手，邁步跑向她。「好久沒看見妳了，還好嗎？見到妳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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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因為日軍接管了這裡導致生活大變，看來她一切都好，沒起太大變化，反而像是過得更好了，她看起來似乎哪裡變了，變得更好，衣著跟妝髮更加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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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你們在做什麼？」努力看著面前的人，她不讓眼神飄移，她知道常德倫看到她了，而且依舊是皺眉的模樣，貌似不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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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跳加快，一方面暗暗生氣，生氣自己怎麼還會受他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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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募捐，妳有興趣嗎？我們現在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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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攤子上的紙張被一把抓起撕毀，常德倫趕緊奔過來搶救，場面一團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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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如果被日本軍看到可是犯了罪，還不收起來！」吳興發是投機商人，在政商兩界遊走，哪裡有好處就往哪裡靠去，現在他當然為日本政府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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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是在募捐做善事，憑什麼不准我們宣傳！」德倫揪著他衣領，竟給了他一拳，麥小鈴跟周易楓大吃一驚，急忙拉開扭成一團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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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變相的抗日，被特工組織盯上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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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興發狼狽地從地上爬起，這才瞧清楚動手的人是誰。「我知道你，別以為你父親是工部局董事搞這些活動就不會惹事，日軍做事可是你們想像不到的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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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再說了！」喜喜撿起他掉落在地上的帽子，拍去他身上大衣沾染的灰塵，拉著他轉身就要走。「我們先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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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吳興發越想越嚥不下這口氣，突地轉身又要回原地奔去，喜喜拉著他的手臂卻又拽不住他，差點被拖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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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老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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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火冒三丈已聽不進任何人的話，她只好擋在他面前，一邊朝小鈴呼喊：「快把常德倫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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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倫也是灰頭土臉，嘴角滲著血，惡狠狠的眼神瞪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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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內斂溫和，一派的紳士冷靜，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失去理智的樣子，好幾次了，他們相碰的場面不是她被非禮，不然就是毆打爭執的場面，她突然覺得不堪、覺得心痛，希望自此之後都不要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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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興發猛地大手一揮，將她推倒在地，喜喜清楚聽見手肘傳來「喀擦」一聲，劇痛接著襲來。同時間常德倫也掙脫周易楓，兩人瞬間又扭打起來，這下加入了好幾個路人才將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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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常德倫坐著讓月瑾幫忙上藥，月瑾家離學校近，恰巧今天她因為家裡有事沒到攤位幫忙，他們就將他送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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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興發那種人說的話根本不必理會，我們之前也遇過刻意鬧事的人，怎麼今天你就沉不住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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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這麼久，周易楓這還是頭一次見他打架。「再說吳興發說了什麼嗎，值得你大動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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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著頭，常德倫瞇眼盯著身前的清秀容顏，月瑾靠他靠得很近，輕柔地幫他的眼角上藥，他只要伸手一攬她就會撲倒在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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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看他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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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他嗎？」不順眼？這可奇了！一向對他人漠然不上心的他竟會因為不順眼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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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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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楓，讓德倫好好休息上藥，我們還要回街上收拾。」小鈴開口，希望這事沒驚動到學校才好，不然往後他們這活動就搞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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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的人終於離去，月瑾這時一手捏著他的下巴，低頭處理他嘴角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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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侵蝕的痛楚傳來，他忍不住偏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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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創口比較大，忍著點。」扳正他的下巴，她又挨近了一些，一邊上藥一邊對著傷口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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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他們就要接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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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陽斜曬，空氣中瀰漫著好聞的味道，她的身影閃爍著灑落的金光，他可以清楚地看見她臉上細微的白色汗毛，還有這為他療傷的專注眼神，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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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看見她嘴邊擒著笑意。「妳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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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你讀的是醫科，這點小傷竟也怕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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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讀醫科就不怕痛，我也是人，當然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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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瑾聳肩。「我以為你看了這麼多案例，也到醫院實習過了，會比較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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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貼上紗布，她雙手捧著他的臉，淘氣道：「這段時間你不能笑我了，不然你的嘴巴就會很痛很痛哦！」他只要一笑就會扯動嘴角的裂口，她光想就覺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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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氣息撲鼻而來，她的一顰一笑都在勾人，就像她的鳳眼那樣勾人一般，常德倫不自禁地擁她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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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瑾怔住，動也不動，一方面是驚訝，一方面怕磨蹭到了他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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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德倫，你還好嗎？」他的臉就靠在她的胸上，雖然身上有冬天厚實的衣物阻擱著，但她還是不禁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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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抱著妳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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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著旗袍，婀娜多姿的影子驀然跳入腦中畫面，他皺眉疑惑，不懂這時候怎麼會想到她，就跟為什麼他自己會對吳興發出手一樣，他其實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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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瑾心跳如擂，對於他接下來可能會說的話有點害羞，又有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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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倫靜靜地抱著她，什麼話都沒說，他其實無法確定她的心思，加上父親已經透露有意舉家遷回英國，他這時候沒辦法給她任何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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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錯過這一次，他滿心的愛慕之言竟再也沒說出口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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