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酆帶著雩嵐走進馬廄，四周彌漫著乾草與微微的馬騷味，月光透過木條縫隙灑進來，照在空氣中浮動的塵埃上。兩人步履輕緩，直至最裡面，是一匹暗紅色間雜著黑色毛髮的年輕馬兒。
感覺到有人靠近，馬兒轉過頭，清亮的大眼睛盯著雩嵐，鼻間輕嗅幾下，隨後竟親暱地低下頭，將臉頰貼向她的小腹，溫柔地蹭了蹭，像撒嬌的孩子。
雩嵐微怔，手懸在空中，片刻後忍不住伸手撫上它柔軟的頭頂。指尖滑過馬耳，她忽然注意到耳邊那道熟悉的模糊花紋。
熟悉的記憶猝然湧入腦海。她記得幾年前來訪月落，有個小男孩哭著央求巫女，救救他奄奄一息的小馬，當時它耳朵上也有這樣的印記。
她猛然抬頭，望向身旁的牧酆。牧酆正微微含笑，眼神柔和，像是早已知道這一切。
「是它？」她低聲問道，語氣中帶著驚訝與一絲感動。
牧酆點了點頭了「是它。它一直記得你。」
「它怎麼會在這？」雩嵐好奇問道。
「那個求助你的男孩，負責管顧我的馬。」牧酆也摸了摸馬兒「它叫炎風，在它母親肚子裏的時候，馬廄走水，驚了母馬早產，本不期待它能長大的。」
「眼看著都快要不行了，我都沒要怪罪那孩子，結果他自己也想不開，說炎風是他第一個孩子，」牧酆頓了一下，笑著補充「第一個接生的孩子。」
「我知道他放不下，但馬醫都說救不了，我也只能希望自己想開。沒想到幾日不見，炎風倒越發精神，問了才知道，他求了雲隱來的巫女，對馬兒失了“祝禱”，我心想...這巫女...也太不靠譜了。」
“祝禱”是非常珍貴的巫術，巫力不濟的，可能一年才能使上一次，
雩嵐有點羞愧的低下頭，她回想起當時被罵得有多慘，還被罰了禁足，但因為靈力喪失太多，她其實也沒辦法亂跑。
牧酆看著她，眼神裡透著一絲戲謔「我就好奇這麼傻的巫女是個什麼樣，不過接下來半年她都沒再出現過，久到我都要忘了。」
「有一次的祭天儀式上，時間太久了，一個男孩肚子餓的直叫，我看到一個小巫女，從懷裡拿出小餅塞給男孩，給之前先把自己咬過的地方扳掉，要他不要在意。」
「後來在晚宴中，我的馬童指著那個小巫女說，她就是給炎風祝禱的巫女。」
說到此，牧酆笑著看向雩嵐「我可能比你以為的還要瞭解你一點。」
雩嵐靜靜的聽他講完這段故事，心裡有點害羞。
「就算不為情愛，為現實，為了讓你父母安心，你也該選擇我。如你回去之後，那小子沒有回頭找你，你要怎麼辦？靠父母族人養你？還是隨便找個人嫁了？」牧酆看出她的動搖，冷靜地分析。
雩嵐愣住，她是真的沒想過伊然爽約的後果。雖然族裡也有終生未婚的老巫女，不致餓死卻也孤獨。而且...她想到陪著她縫製婚衣的母親，她是那麼期待她能有個好的歸宿，若是母親知道自己被爽約又遭遇禍事該有多難過。
雩嵐手指在衣角上來回搓著，眉頭緊蹙，像是被什麼東西困住。牧酆心理嘆了口氣，「救你當時我沒有想太多，」他被傳染的也有些苦惱。「碰上了，救與不救，只能靠本能抉擇。」
「我不希望你為難。但若問我，娶不娶妳是不是勉強，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妳，不是。」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6yAAJ5lek
雩嵐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她察覺到牧酆的苦惱。那不是在為自己，而是在為她。她忽然覺得自己太自私了，一直在糾結自己是否願意，卻從沒想過，對她有恩的人，竟還要這樣低聲向她解釋、安撫、等她下決定。
這念頭讓她的胸口像是被什麼一股熱氣撐開。她不再逃避那道望著自己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給自己壯膽般抬起頭，卻感覺臉頰微微發燙。
雩嵐深吸一口氣，像是在給自己壯膽般，抬起頭，卻感覺臉頰微微發燙。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卻帶著決絕「有...有件事情，是母親告訴我的，我..我連伊然都不敢說。」
女孩神情緊張，吞吞吐吐的說「既然你救了我，又願意娶我，我覺得..不能騙你！」
女孩表情嚴肅，令牧酆也不由得認真，難道她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牧酆凝神聽著她說下去。
「母親說，我、我睡覺時會打呼！」
「.........」
「.......好像..還會磨牙...」
牧酆用力的咳了一聲，掩飾差點笑出的聲音「嗯....」他假似沉吟了一下。
雩嵐緊張的雙手交握，抬著頭，很誠懇的說「就算你反悔了不想娶，我也不會怪你的！」
牧酆右手握拳抵在人中，克制嘴角不要上揚，他又咳了一聲。「不，我覺得這樣很好。」
「很好？」
「嗯，」牧酆做好了表情管理，開始瞎扯「作為男子，為了保家、應付隨時的狀況，必須維持淺眠，你這樣正好。」
「蛤？真、真的嗎？」
「是的，」牧酆態度懇切「除了這之外，還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秘密嗎？」
「不，沒有了...」雩嵐吶吶的說。
聞言，牧酆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單膝下跪，伸出一隻手「那，雲隱的巫女，你願意嫁給我嗎？」他深邃的眸望進雩嵐的眼，不給她任何閃躲的機會。
當牧酆單膝跪下的那一刻，雩嵐感覺世界似乎安靜了下來。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他的身影。
他的眼神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深邃而熠熠生輝，讓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她的聲音低低的，幾不可聞「那……那就拜託你了。」她將自己的未來交付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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