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火尚未燃盡 - 守墓人

從小在這片土地長大的我，對於這寧靜而詭譎的環境非常熟悉。在那世紀的災難發生之後，佔地不小的墓園幾乎容納不了所有死去的人們，後來用燒的，最後鎮上不得已關閉了墓園，而貧窮的我們依舊住在這裡，然後將母親安置在那小小的一角裡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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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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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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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回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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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她應該會非常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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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父親蒼白的側臉和鬢角上的白髮，我想他應該非常想念母親。不久後父親也走了，我將他葬在母親的身旁，我想住在這裡唯一的好處，是能讓親人有個全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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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見鬼的黑暗時期，什麼樣醜陋的人性、光怪陸離的事情都不奇怪。那些穿著西裝筆挺，自稱醫生的人，帶著一兩個助理和幾把鐵鏟，趁著黑夜，選著幾個可憐的人的身體，打擾祂們的長眠的寧靜，消失在夜色中。隔天，我會將那幾個空墓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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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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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不遠處隆起的土推，我不自覺得舔了舔乾涸的嘴唇，餓到發疼的胃在叫囂著，腦袋有點疼，這時候我會緊緊抓著懷中那只父親唯一留下來的懷錶。望向父母長眠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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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可以……！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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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催眠自己一樣，我快步衝到房子裡把自己鎖起來，在變成惡魔之前，我得好好待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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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雙親的墳墓被掘，我將那裡的地填的平平的，撤掉了墓碑，這世界上只剩我知道他們在哪裡，是安全，也是危險的。我只能每夜祈禱，即便神已在我心裡崩壞，但我也只知道祈禱，祈願我永遠不會去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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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了嗎？中央街的紳士娶了一個美麗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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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在圍牆邊的靠著，灰白色的濃密鬍子上沾著的劣質酒在陽光照射下一閃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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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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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才不在乎誰娶了誰，我只想著他什麼時候要分我一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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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又喝了一口，然後嘲笑的看了我一眼，將酒遞給我，「……可別喝完了！這可是我趁著我家那位不注意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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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口喝下，看了老頭子一眼，還是把酒瓶還了回去，舔舔唇上殘留的酒味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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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那個姑娘從哪裡冒出來的，但是挺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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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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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起放在地上的布袋，裡頭放著幾樣麵包，熬過了那段時期，墓園又重新開放，我也終於有些微的收入能吃上一些正常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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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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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的衣領與鐵灰色的毛呢西裝搭配的很好、深色暗紋的領帶在背心交叉處消失、燙的筆挺的西裝褲直挺挺的，從他手上拿著的菸斗看來身份並不低，他站在我簡陋的房子的門口，僅僅靠著門框，雖然來過好幾次了，但他從來不會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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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會過來看看。」他說，嘴裡吐出一口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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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近期沒有“新“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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紳士皺了皺眉，像是陷入了苦思，但我知道他不會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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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沒關係，我可以做別種研究，你看著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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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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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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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餐有著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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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守墓人，而我的父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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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父親找到了一份屠宰的工作，好不容易得以維持生計，一家人搬到這個小鎮生活，以為日子會繼續平穩的過著，卻在不久後遇到瘟疫。當瘟疫來臨什麼工作都沒了，過著躲著房東的日子，幾乎要露宿街頭。突然某一天父親連夜帶著我和母親搬進了墓園裡那棟屬於守墓人的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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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我問父親原本的守墓人呢？父親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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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開始默默做起了守墓人的工作，即便瘟疫人心惶惶，前來懷念已逝親友的人們也越來越少，父親依舊會仔細擦拭那些可以已經無人緬懷的墓碑。父親常常看著一塊無名的墓碑發呆，坐上好些時間，嘴裡喃喃說著什麼，然後掩面像是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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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為什麼，但母親讓我別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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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手上那塊的麵包，雖然咬起來像啃石頭一樣、口感既乾燥又無味，配上牛奶倒也可以入口，這已經是幾天來吃到最好的一餐了。歷經饑荒那段時光，現在能吃上東西都覺得是上天的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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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出來買東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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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天氣很好，我出來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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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婦穿著質料不錯的服飾，盤起一頭柔順的頭髮，頭上的紗帽為她的模樣增添了一絲神秘感。那就是老頭子口中說的那位紳士的美麗的妻子，我一下就認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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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那位夫人真的又漂亮又有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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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婦女們聚在一起討論起了對面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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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明明這個鎮也不大，怎麼就沒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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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不大？明明就還有學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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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嫁給鎮上最有錢又最英俊的紳士吧！也不看看你自己，怎麼跟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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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呢！你們難道不好奇她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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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也是，我在這裡這麼久，從沒聽說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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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剩下的麵包放在紙袋裡捲起來，從那幾個婦女身邊慢慢地往家裡的方向走去。而她們沒有被我的動作打斷話題，還在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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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哪裡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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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邊有一支抽到一半的香菸，我彎腰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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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哪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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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先生敲響我的門，如他所說的再度來訪，這次他帶著兩個助手。有個助手看起來很眼生，還很年輕，讓我不禁多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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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新助手，剛到這個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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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看出我的疑問，便好心的解釋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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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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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多問，拿起我的帽子和外套後，遞給兩個助手各一把鐵鏟。而我則拿了一把翹釘，取下牆壁上的油燈後我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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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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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墓園總有種詭異的氣氛，我們只在沒有月亮的日子的行動，腳踏在草地上的沙沙聲就像在胸口撓搔著令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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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一處墓碑旁，藉著燈的光亮確認墓碑上的名字後，關上了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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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了，大概快兩個禮拜，沒有比祂更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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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皮鞋在土堆上撥弄，他看起來在猶豫，但目前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在他短暫思考後，他也熄滅了手上的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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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開始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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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們在黑夜中挖著墳，微涼的夜風吹在身上讓我拉緊身上的外套。我蹲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工作。逐漸熟悉黑暗的眼睛看著鐵鍬鏟起來的土在夜色中像在惡魔一樣在空中跳舞，他們的動作一下接著一下，就像在掏空自己的道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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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於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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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助手氣喘吁吁的把身體撐在鐵鏟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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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和我前後跳進坑裡，我熟練的移除釘在棺材上的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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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釘子一顆顆拔開，腐朽的氣味微微的飄進我的鼻子裡，我停下動作，爬出了墓坑裡。從地上拿出一塊布鋪在早就放在一旁的板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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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助手看著我的動作發愣，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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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不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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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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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打開了棺蓋，腐爛的味道衝了出來，就算在口鼻都罩上布巾也聞得到。先生用油燈確認他的“貨”，思索了一下，把年輕的助手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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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來把人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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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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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爬出了墓坑，和我一起站在坑上看著他們作業。他從懷裡拿出幾枚金幣和銀幣，在手上點了幾次後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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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攤開手掌，一枚金幣和五枚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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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地方已經爛了，時間有點長，不過我知道最近沒什麼人去世，還能找到這個也不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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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握著手中的錢放進口袋裡，冷冷地看著助手們正吃力的駝著那具屍體喬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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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點！不要弄壞了！放這、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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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車的喀拉喀拉聲逐漸遠去，我從懷中拿出酒壺，仰頭喝了一口，嗆辣得像是要灼傷我的良知，提醒著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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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墓坑上望著那棺材裡空蕩的黑，麻木的跳下去將棺材恢復原狀，然後一鏟一鏟地將土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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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工具一步步地走著，手上的油燈忽明忽暗的照著我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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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在街上看到那名少婦，她看起來沒有之前那樣神采奕奕，即便如此，她和她身旁的丈夫看起來依舊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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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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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去，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老婦人。她看起來很老很老了，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鬆垮的皮膚了無生氣的像是攀附在身體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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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抖的手指指向那個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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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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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樣？我也見過，大家都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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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著頭顫顫地笑著，聲音乾涸又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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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以前“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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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老婦人，我內心絕對比我臉上表現出來的還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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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以前的舊鎮區時見過她，她很漂亮，跟現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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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鎮是從瘟疫以後才跟舊鎮合併擴大的，以前的舊鎮就在我住的那塊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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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不回應，老婦人轉頭看著我一會兒，原本混濁的眼睛突然睜大後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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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你也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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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我沒有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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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鎮的人幾乎都死光了，還留在這裡的可能只剩下你跟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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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祝福呢？還是詛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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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果然沒有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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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自顧自的說著，而我就像被釘在這張椅子上一樣，明明天氣很冷，我的汗卻從我額頭上滴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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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模糊的玻璃櫥窗，我看著少婦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靠著丈夫的肩膀親暱地挽著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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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她的時候，跟現在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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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懷裡的酒壺喝了一口，感受酒在我的喉嚨裡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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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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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裡我睡不著，我趴在窗台上看著星星，突然我聽到一些動靜，因為太好奇了就躡手躡腳的跑了出去。我聽見刨土的聲音，我怕是遇到盜墓賊，所以我躲了起來。我看到土堆裡伸出了一隻手，然後是第二隻手，那雙手纖細又慘白的模樣讓我永遠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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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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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她，在她重新回到人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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