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者死 - 第六章 – 歸去來兮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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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 歸去來兮

王斯洛

Aug 7,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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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茶涼，酒入卻斷腸，喝茶還是酒好，對姬公子來說是難以抉擇的命題，但對刑十四來說，這兩者並無太大差別，反正他最近喝甚麼都只嚐到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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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公子最終還是決定以珍藏的佳釀來款待刑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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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透過窗紗輕柔地映照杯中，琥珀色的美酒散發著醉人的米穀香。酒仍未到肚，刑十四已感微醺，但他的腦袋可清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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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國之君？你們應該是瘋了吧？」刑十四失笑，但他知道姬公子是認真的。

「或許我們真的瘋了，但我們只是在做正確的事而已。」姬公子堅定地說。

「正確的事？」刑十四輕輕皺眉。

「沒錯，如果你知道那傢伙的所作所為……」姬公子試圖解釋。

「算了，不用說。」刑十四打斷了他的話，「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會有自己的理由，包括我在內。我只要功名就夠，其他事與我無關。」

「只要你成功刺殺目標，我保證你的名字將會天下皆知。」樊將軍插話道。

「那麼，你們是否有具體的計劃？要潛進宮中，即使是我，也沒有信心能完全銷聲匿跡。」刑十四問道。

「無須潛伏，我們打算光明正大地走進去。」姬公子微微一笑。

「哦，敢問如何做到？」刑十四眉頭一揚。

「這便要仰仗我們的樊將軍了。」姬公子笑容收起，「抱歉，我的笑容太輕率了。」

「不必道歉，能為民眾除去這萬惡之徒，下官與有榮焉。」樊將軍微笑著說。

「到底計劃是什麼？」刑十四不耐煩地說。

「很簡單，殺了我。」樊將軍笑容不變。

「甚麼？」儘管刑十四見盡了光怪陸離之事，此時仍不免露出驚愕的神情。

「樊將軍是他們一國的叛將，只要你獻上他的首級，再配合我國投降的文書，對方定當不虞有詐，只是……」姬公子語帶哽咽地說。

「苟且偷生了這麼多年，終究找到活著的意義了，你們應該為我高興才是。」樊將軍舉起酒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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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將軍都這樣說了，二人也不再多言，默默提杯一飲而盡。席間，房間被沉默環繞，窗外的啾啾蟲鳴在耳邊迴盪，杯酒言歡，眾人的內心卻彷彿不需言語亦能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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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繁華的街道上，樊將軍遭遇到意料之外的襲擊，刺客的身份居然是自己早前舉辦的大賽優勝者。樊將軍慌忙逃走，街上的民眾亦爭相走避，紛紛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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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一直緊隨樊將軍至縣城古樹下，無路可逃的樊將軍向著刺客怒吼：「枉我對你有知遇之恩，你不感恩圖報，反而想置我於死地？」

「我國危在旦夕，唯有除去你，方可救贖我們全國上下，故此，請你交出性命來吧。」刺客冷笑著說。

「你以為我國民眾都是像你這種貪生怕死之徒嗎？要殺便殺，不用多言了。」樊將軍繼續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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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完彆扭的戲，刑十四準備做回老本行——殺人。然而，當他拔劍的剎那，卻發現招牌本領也不靈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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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十四習慣了在殺人前留意受害者的眼神，他看過恐懼的、怨恨的、不忿的，甚麼樣的眼神都有，但像樊將軍這樣的，他從來都未見過。他的眼神是多麼無畏、快慰、置生死於度外，就算是黑白無常站在他面前，只怕也會不忍心掏出招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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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猶豫了，揮出的劍竟在半空中停留，日光透過葉縫映照在劍身上，變成一道顫抖著的七色彩虹。利劍橫架在樊將軍的頸旁，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卻無法再作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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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將軍低聲說：「難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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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十四閉上眼，彩虹掠過，化作暗紅色的點點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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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姬公子正坐在附近酒舍的暗處，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他把酒乾了，雖然這酒舍的劣酒實在難以下嚥，但他覺得酒還是比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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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把酒杯斟滿，期待酒意朦朧，能引領他回到酒闌而人未散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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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第八章 – 背水一戰

#2 第一章 – 荊山之玉

#3 等五章 – 蕭斧之誅

#4 第二章 – 夢裡南軻

#5 第六章 – 歸去來兮

#6 第三章 – 風雨飄颻

#7 第七章 – 彩雲易散

#8 第四章 – 滿目蕭然

#9 第九章 –

#10 作者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