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絢爛 - 三十三、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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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尖點了點本子，上頭畫著人數記號，簡易的路線箭頭，可惜這裡不太下雨，否則移動時，趁著雨勢和雨傘的遮蔽會更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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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放手，筆桿滾落桌面，他拉拉筋，鬆緩僵硬緊繃的脖子，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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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下來，他習慣了趴在窗邊仔細觀察，歸納總結，傍晚時分工作結束的時間，車站人潮最多，適逢吃飯時間，排班少，又或者被劇烈的湧動推擠的人潮卡住，軍服的深色相對沒那麼常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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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糧即將告罄時，鐵樹也決定了離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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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多麽緊張，能夠準備的，都盡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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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或許就只有祈求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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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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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一早，鐵樹就迎來了糟糕的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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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都是血？！你受傷了嗎？過來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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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重要！哥哥，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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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渝，你能不能一天不惹事，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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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之前有給我空白的咒牌，哥哥你看，我用左手的火光集中咒，燒製咒牌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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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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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衡再三，實在沒有時間幫渝多做包紮，鐵樹咬牙拽過渝，傷處過大，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總是心思亂轉，偏要搞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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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在路上，你先不要說話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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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壓著男孩的肩膀，嚴肅警告，渝睜大眼摀住嘴，「唔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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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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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拇指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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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答案，他才鬆手，煩躁的扒亂了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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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你知道嗎？我右手裡面的小咒械，原來還可以輸入新的咒語耶！總共竟然可以儲存三種，有三格放咒牌的地方，還有一格沒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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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防風沙的兜帽，鐵樹牽著渝快步融入人群之中，人聲鼎沸、擁擠不堪，對於渝終於憋忍不住「破戒」開口說話這件事，他決定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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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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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就畫新的試試看，然後塞進手裡了，沒有戳對位置都不能用，好浪費噢，手手痛，但是，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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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似乎把這當成了輕鬆的郊遊，吱吱喳喳、開開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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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有發傳送陣給白樺哥哥哦，等他也一起來，一起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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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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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緊繃導致精神疲憊不已，昏昏沈沈地呵欠打到一半，鐵樹一時沒反應過來，遲疑了一下，「等等，你剛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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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送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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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他回復你了？你、你怎麼會知道那種東西的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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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就記得了呀，嘿嘿，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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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非預期的情況，胃部彷彿被重重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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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先跟我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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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什麼兇？誰叫你脾氣這麼壞。」渝撇頭，沒被鐵樹牽住的單手抱胸，「果然還是白樺哥哥最懂你了，他說先不可以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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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張望，卻什麼也看不出，一咬牙，鐵樹拉著渝，拔腿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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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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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車票時間又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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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錢或直接翻上車頂逃票⋯低頭！有軍人！」鐵樹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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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那麼緊張啦，以前在基地不是有時候也會有人失蹤嗎？也沒看有人去找啊。沒事的，沒事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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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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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至少等白樺哥哥來幫我們送行吧？就這樣跑掉，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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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過，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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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顧不上回話，拉著渝不管不顧的穿梭奔跑，沿路衝撞推擠之下，有人謾罵，鐵樹卻管不了那麼多，完全憑著直覺前進，混雜著內心罪惡感，他神經質的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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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在管我們的啦，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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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都不懂！雖然你不懂也是我的錯⋯可惡！拜託，現在就好，安靜一下，不要引人注意，你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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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開口，似乎是打算回話的，卻睜大了眼，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搶先反應，飛撲向鐵樹，後腦受到劇烈衝擊，鐵樹疼痛的瞇眼，不明所以的被壓在對方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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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嘶、痛…」　

渝撐起手，依舊伏在鐵樹身上，眼中全是警戒的光芒，向著四周張望，又不時擔心的向下瞥著鐵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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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你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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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從渝的額頭汩汩地流出，非常明顯地，少了一小塊肉，鮮紅的血肉翻出，變形，四周傳來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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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心下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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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之中，本該聽不見軍靴的聲音，卻奇怪的一步一步接近，砸在他的耳中，鐵樹不知所措，想要翻起，卻被渝壓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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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嬌小的男孩四肢著地，像是蓄勢待發卻帶傷的幼獸，即使是長而茂密的睫毛也完全無法阻擋血流進入眼睛，他瞪視著鐵樹腦上方，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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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晃晃的，眼前有什麼不斷地朝上延伸，鐵樹仰躺著，終於知道了渝不讓自己亂動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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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站的位置，頭頂不過幾公分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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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光絲朝上噴吐，不斷加粗，變成柵欄鋼柱一樣的厚度，嗡嗡作響，強烈的熱度瞬間爆起，鐵樹聞到地面的焦味，若是渝沒有將自己推倒，肯定會從頭到腳被強烈的削成肉片，不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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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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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延伸的頂端搶先收束了，彎曲成弧度，將渝和他恰好的包圍起來，圓弧的鳥籠，緊緊環繞。　　

眼角餘光，是誰的鞋尖，還有熟悉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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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啊，多虧你了，還是你這孩子比較熟悉他們的思路，真是，大費周章搜索多久了啊，交給你才半天啊，省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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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擁擠人潮的汗味、人味，一下子變得清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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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花香，前所未有強烈的濃郁香氣襲來，如風臨樹，這、難道、就是⋯新器械的、風魔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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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原本就是我的疏失，還請您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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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的睡意襲來，世界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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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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