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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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一位獵人被派駐到新大陸,總會在抬眼望向峭壁上的星之船時,從前輩口中得知那段過往傳說,幾乎能與天災劃上等號的絕對性力量,是自然界中令人望塵莫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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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拍打在身上的波濤讓ミキ產生乘風破浪的錯覺,可他確信自己腳踏實地,瞇起淡粉色的眼眸,膽寒似乎隨著濕意沁入肺腑,他挪動有些遲滯的腳步,一面扣動扳機。
砰!
穩住手持式弩槍的後座力,顯然消耗多少彈藥都是徒勞,子彈接觸到對手斗篷似的雙翼後,多半拐個彎、沒入周遭的水中。
ミキ咬牙、朝側邊一滾,以此閃避掃來的翼爪,可惜仍沒躲過下一波浪花,整個人踉蹌地往後倒。
他在心底吐槽自己的狂妄,不愧是被調查團歸類為「古龍種」的生物,甩了甩貼在額前的淺金髮,積水深及膝蓋,且忽略重力原則、呈難以預料的方式流動,ミキ舉步艱難,「可惡!」
與之相比迎刃有餘的魔物仰頭,從口中吐出的水柱洶湧至極,潮水的衝擊讓人反應遲緩,牠張開巨翼,身下的鱗片像絢麗的午夜霓虹。
「糟了!」見狀,ミキ趕緊找掩護。
電光石火間,他感覺後領遭拽,整個人失控的向後栽倒。
猛烈衝擊伴隨著電光,水體瞬間汽化,爆炸令高溫水汽撲面而來,周圍的空氣被抽乾,ミキ感到窒息,渾身疼痛灼熱,卻也慶幸小命尚存。
「嘶……」他起身、揉著後腦杓撞出的瘀傷,再瞥了眼擋在自己前頭的身影,忍不住嘟囔,「終於想到要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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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未理會調侃,ウィン侷促地擋在友人與暴風似的盛怒之間,迎上那副截然不同的神態,畏懼和讚嘆在心底交錯,情緒複雜、難以言喻。
他終於從ミキ的口中得知這頭魔物的正式學名——溟波龍,是一種特殊、能夠影響環境變化的強大生物。
溟波龍一改初見時的綿綿細雨、柔和潮水,所展現的潛在能量足以證明牠在陸珊瑚台地的生態位。
加諸於身上的驟雨,是對我的指責嗎?ウィン不禁自省。
牠渾身的斑斕色彩隨惱人水流一同消失,褪色的鱗片與周圍的珊瑚色調相似,給人一股極強的壓迫感,ウィン反覆思索能全身而退,且不會傷害彼此的辦法。
砰!砰!砰!
彈藥冷不防地打在魔物銀灰色的脖頸上,牠搖晃腦袋、發出怒嚎,那剛玉般的眼睛再不復以往的沉穩平和,怒火中燒的牠無法分辨攻擊者,瞅準ウィン的位置隨即撲咬。
ウィン側身閃避,扭頭朝友人大吼,「你不是說只要鱗片?」翼膜已出現幾道不規則的傷痕,證明ミキ在撒謊。
而另一側傳來友人的回覆,「什麼?這來都來了。」漫不經心的語調伴隨幾聲槍響。
砰!……砰、砰!
ミキ的避重就輕與含糊其辭,令ウィン煩躁不已,並再次後悔答應前來,狩獵、屠殺、掠奪,溟波龍渾身遍布的傷口彷彿在ウィン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可顯然興頭上的ミキ不想留給他任何思索的空檔和餘裕,「別光看我,專心啊!」
握緊武器的手柄,忍住怒火,究竟ミキ是刻意為之,抑或職業習慣使然,ウィン都不喜歡他將大自然視為囊中物的理所當然;若有似無的挑釁、忽略意願和窺探底線,似乎得把一切攪得天翻地覆才肯罷休,既然如此——ウィン一個箭步衝到交火的雙方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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ミキ被友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因此沒穩住後座力,最後一發彈藥打偏、直直嵌入ウィン的腳邊。
「喂!」他不滿的大吼,隨即拉高槍口瞄準。
與此同時,魔物張開翅膀、騰空而起,為了不讓到手的機會溜走,ミキ立刻摸向腰間、想投擲額外的彈藥,卻不料ウィン縱身朝他撲來,兩人滾在一起、打成一團。
沒抓牢的弩槍脫手、本想填裝的彈藥散落在地,ミキ咬緊下頷、抽出剝取用的小刀試圖掙脫束縛,ウィン空著手、跨坐在友人上半身,極力阻止ミキ再對魔物出手,衝突間,刀尖不慎劃過ウィン的側臉,流淌鮮血使兩人停下爭執。
眼望著那飛遠的背影,其狼狽模樣就像被暴雨打壞了的黑色雨傘,ミキ摀住臉、似笑非笑,「……你是龍性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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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聞近乎揶揄的質問,ウィン先是一愣,恥辱帶來的熱度漸漸爬上臉,他奮力撥掉友人手中的刀刃,咬牙切齒地吼道,「莫名其妙!」
話剛脫口,ウィン便察覺自己的失態,此前不論ミキ如何口出狂言,他都不曾有這麼大的情緒起伏,究竟是什麼影響了他的沉著內斂?傷口的隱隱作痛牽動著心緒,ウィン悵然地鬆手、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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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ウィン臉上的五味雜陳,ミキ難掩心中的愉悅,「的確,在血緣上,你們的相似性比我還高。」
聽罷,ウィン僅是扯了扯嘴角,灰白色眼眸流漏出的情緒複雜,接著撇過頭、拋下ミキ獨自走了。
ミキ確實刻意挑了個特殊的對象下手,果真引起龍人的反彈。
這次會維持多久?ミキ不禁腹誹。
或許會好陣子見不到ウィン,可此刻的怒火,不就代表自己在龍人心裡也有一席之地?
思及此,ミキ伸手抹掉臉上的殘血,嘴角忍不住哼出歡快的旋律。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dJmhJcAI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