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與絆的地平線－繁星編織的物語－ - 七十八、夜想曲－交錯的光與黑暗

「我們......正在前往鳴神府。要去阻止帕克。」

「......那是什麼意思？」

「你——凱伊魯，你說你認識帕克，對吧？」

「該說是認識嗎？總之是能夠交流的程度吧。但是我總覺得......我並不了解帕克，不能夠說是好朋友吧。」

「但是，我們親眼看到了......因為你差點被貴族們處刑，帕克親手把芙蘭姆毀滅了。」

「......」

娜娜覺得既然這一切只是幻影，那不如將自己了解的一切都全盤托出，或許還能得到新的線索也說不定。她將在芙蘭姆的鏡界中所發生的事情、以及之後帕克的所作所為，全部一字不留的告訴了凱伊魯。

哪怕他只是幻影，娜娜也希望能聽聽他的見解。

「帕克......不，應該說是洪流想要毀掉鳴神之城嗎？原來如此......」

凱伊魯嘀咕著。娜娜驚訝的發現他的表情似乎完全不訝異，彷彿已經預料到了一樣。

「你......身為帕克的朋友，居然不驚訝嗎？」

「就說了我跟他並不是很好的朋友啦......不過，確實不意外呢。即使他從來沒親口承認過身份，我跟他第一次見面時就有這種預感了。至少一定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是這樣嗎......」

「哈哈，你別看鳴神的名號好像很威風，帕克本人是真的蠻呆的，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喔。」

「......在那件事之後，好像過了100年，身為『繁星之人』的我們來到了這裡。」

「也就是唯一能夠阻止災厄的人對吧？真好啊......我也想要有這種力量。」

凱伊魯緩緩閉上雙眼，任由夜晚的涼風在他的臉龐拂過。沈默了數秒後，他才重新睜開眼睛，這時瞳孔卻暗淡了許多。

「也就是說——『我』在那時已經死了，對吧？」

「......！」

他說話的語氣明明如此平淡，卻讓娜娜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哈哈，你怎麼比我還驚訝？這種事情很常見吧？」

「什麼很常見......你好像並不懷疑這個說法。」

「當然不懷疑囉？畢竟只有這個回答，才能夠解釋我現在的處境啊。」

「這是什麼意思？」

少年輕輕的嘆了口氣，眼中無神的開口回答。

「我還記得，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之中，與異界魔獸戰鬥的場景。那時我們的隊伍大概有十個人？還是二十個？嘛，這種細節不重要。在意識到我們並不是異界魔獸的對手後，我便向隊友提議了逃跑。」

「但......牠的力量太過強大，除了纓織以外的人，全部都被它的利爪所貫穿。當時我選擇了拼上性命，用絲線造成的繭把牠困住，讓纓織有時間能夠脫逃。」

「繭？啊，所以異界魔獸一開始看起來像被繭困住一樣，是因為......」

「嗯，就是我幹的。不過討伐過異界魔獸的你......嗯，你們都還活著，那就好。說回正題吧——在那之後我的意識就一片空白，但過了沒多久，我就來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也就是現在這裡嗎？」

「是啊。與我記憶中的穆克希絲，3年前去過的那個農村完全一樣。我不知道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那時我的記憶非常混亂，我也就暫時決定......先照著3年前的我所行事過的方法來過活。」

「也就是說......」

「嗯，就像輪迴一樣，反覆無常的重複。不過，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了——在意識變為空白的那瞬間，『凱伊魯』就已經死了。而現在的我嘛......不過是模仿著他的一切的贗品，對吧？」

娜娜沈默的看著他，看著那眼中沒有任何光芒的少年。

她沒辦法肯定他的想法，但也無法反駁。因為「凱伊魯」在那時就已經死亡，這是事實。

雖然擁有著在死亡之前的所有記憶，但他也並不是那名少年本尊，不過是一道幻影罷了。

但是......

「那麼換我提問了。」凱伊魯淡淡的笑了笑，「在你......或者說你們的眼裡，『我』是怎麼樣的人？」

「咦？」

「雖然凱伊魯從來沒和你們見過面，但你們也從各式各樣的管道了解過『我』了，對吧？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這個......」

娜娜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或許是因為從來沒實際見面過的緣故，娜娜對於凱伊魯的了解，僅能從語茶以及賢者的敘述來判斷而已。

不過——

「......你是100年前反抗芙蘭姆貴族、追求著和平以及平等的關鍵人物。根據賢者所說，因為你，從不接觸人類社會的帕克終於明白了所謂的人性。而且......語茶，不，纓織似乎也很重視你。」

「原來你認識纓織啊。」

「嗯。還有......就我個人而言的話，就像是『太陽』一樣吧。太陽會平等的將光芒分享給每個人，你過去似乎也是這樣，不分貴賤的幫助有難的人們。我來到這裡時，你也是怕我被怪物襲擊而叫我起來......即使我們今天是初次見面，我也能看出那份正義並不是虛假的。」

「......」

「你富有熱心和熱情，這點我看得出來。畢竟......就連鳴神也無法忽視你的光芒呢。」

講到這裡時，娜娜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凱伊魯垂下了眼神，似乎不願正面接受娜娜的評價。

正當她想要提問時，凱伊魯的笑聲卻立刻打斷了她。

那是彷彿自嘲一般的冷笑。

「原來在你們的眼中，我是這個樣子的啊？雖然代表我偽裝得很好，但我卻不敢恭維呢。」

「為什麼這麼說......？」

「你看，光照在某個東西身上，它的背後就會出現影子，對吧？光明和黑暗是同時存在的，而我......不，凱伊魯他不過是將黑暗的部分隱藏得很完美而已。」

他向一旁的小徑踏出了幾步，皮鞋在堅硬的泥土地上踏著，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和娜娜拉開了距離，那背影有一絲淒涼，宛如僵硬的死者一樣。

「無論是對纓織，還是對『娜卡德伊安』的你來說，都是如此。啊，纓織那傢伙可能或多或少有察覺到一點吧......但這不重要。」

「什麼......」

「我想你應該知道，凱伊魯是隸屬於聯邦的『秘密特務』，對吧？」

「知道是知道......但我其實並不清楚，為什麼提娜她會因為這個身份而感到生氣。」

「雖然我並不清楚你同伴的想法，不過會惹人生厭......是正常的。雖說美名是特務，但充其量不過是聯邦所培養的暗殺者罷了。」

「暗殺者......！」

「它正是在聯邦那片繁榮的背後，象徵墮落的源頭之一。聯邦表面上無法處理的事情，全部會交予特務私底下『解決』掉。——手段不限。」

「......也就是說，『紡織者』是......」

「那是『我』在聯邦的代號，並不是什麼都市傳說，是真的。畢竟做這行的......要是被別人知道真名可就麻煩大了。」

「......」

「所以，從來沒有普通人知道這個組織，也不會有人明白我們存在的意義......畢竟，這也是波羅莎莉亞最想對大眾隱瞞的事情。」

他將手隨意的抱在胸前，用無奈的表情看向一臉茫然的娜娜。在黑夜之下，凱伊魯的身影極其飄渺，好似下一秒就會被夜風給吹散。

「繞回你的話題吧——你既然姓『娜卡德伊安』，也就是說......你是『娜卡德伊安』家族最後的後裔，對吧？」

「是沒錯......」

娜娜下意識的回答了他的問題，卻沒有即時發現他話語中的違和之處。等到意識過來的時候，回答早已脫口而出了。

「......等等，『最後』？那是什麼意思？」

「這是......作為特務的骯髒『工作』之一。我想，你身為他們的末裔，有著知道他們結局的權利。在我知道你的身份後，這也是我該做的事情。」

「什、什麼？」

娜娜退後了兩步，畏懼的看著瞇起雙眼的凱伊魯。

她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的家人，那些從未關心過她感受的人們。在她離開娜卡德伊安的宅邸後，她就再也沒有與她的家人聯繫過。可如今，眼前的少年卻突然講起她很久都沒有接觸過的事情，她的內心也被激起了不安。

或者說，恐懼。

「——你的家人，已經被名為『紡織者』的死神所帶走了。一個不漏呢。」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GhBCAW4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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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夜想曲－交錯的光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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