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助營裡的人似乎都被規則驅使著，他們辛勞地完成自己手邊的工作。無暇管他人閒事，甚至可以說得上冷漠，與其在乎他人的私事，他們更希望知道下一餐的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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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怪不了誰，這只是規則造就的生活型態。初始或許還有抗拒的心情，但只要嘗到遵守規則的甜頭，大部分的人都會甘願遵守。互助營就是這麼樣度過幾周的時間，王墨等人算是異類。他們在這裡的生活還算平靜，等待李劍波康復的期間，時不時打探著榕叔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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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識地隱藏在規則裡，是最有破壞力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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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的兩三天，他們只是照著互助營的作息。被交響樂喚醒，又在一天的勞作後躺下。但漸漸地他們也開始覺得不對勁......李劍波這次睡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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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們都不是醫生，也明白因刀傷的感染是不會造成如此久的昏迷的。但詢問的結果卻只是「仍待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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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他們亟欲找出原因的其中一件事情，但他們或許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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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被互助營稱作水蛭吳的小吳被抓到 14 樓的逃生門前，因「危害互助營住戶」以及「不當收取互助金，破壞經濟體系」準備被移轉至 12 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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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一同的還有數名「罪犯」。
這些人都是壯年人士，部分的人更是因破產而被迫搬遷至互助營的「高樓層住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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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敬斌站在逃生門前，等待著罪犯的移轉。但遲遲未能等到逃生門被推開的一刻，在走廊上有意無意窺視著的住戶們，也深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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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發現，在廣場遠遠看著鄭敬斌眾人的王墨等人，此時的心情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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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發現跟我們有關，我們是唯一在這段期間進來互助營的。」王墨看著鄭敬斌的背影，他的白色襯衫在互助營裡不斷出現在視線內，王墨覺得他對四人早已產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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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一定證據之前，從不妄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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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真的不是敵人呢？」莫薇欣在這幾天裡思考過許多次，她把腦海中有關人群管理的書籍資料都回想過，推論無數次，似乎鄭敬斌的作法的確是現階段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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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如此，他真的會是敵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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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地方當權，不會是什麼好東西。」鄭穎新則是乾脆許多，她就是認為鄭敬斌的斯文底下有另一面。極度反差且罪惡至極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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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帶著各自的心情，決定不再為此時的猜測佇足，往各自的工作崗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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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了一會後，鄭敬斌下了決定。
他讓人把所有罪犯都帶到回收區，增加護衛看守，讓犯人充當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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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一人爬上無人看守的繩梯，在 19 樓的繩梯處他看見路過的莫薇欣，露出微笑點頭行禮又繼續前往 20 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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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 20 樓的包廂裡，他感覺燥熱。
他拉扯領口解開鈕扣，手指不斷在桌上連番敲擊，是一場焦慮的雨落在木桌上。他不斷變換坐姿，但總覺得沙發的皮革與臀部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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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期盼的聲音出現了。
包廂門開啟時的嘎吱聲解除了他的焦慮，但隨之而來的是揣揣不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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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包廂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茂盛的頭髮讓他看來年輕了幾歲。他穿著正式西裝，白色襯衫被過大的肚腩繃緊露出西裝外套的包裹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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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他坐在鄭敬斌對面，抽出一支雪茄慢條斯理地剪開前端並燃起。
鄭敬斌向他回報這幾天的狀況，柯順富沒有表現出任何憤怒，他只是抽了口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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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路線修不好，小吳那條線也被破壞了，你這樣我很難做啊小鄭。」他細細品嘗雪茄的氣味，濃郁順口繚繞在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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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鄭敬斌表現出的恐懼，讓他感到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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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主席，請給我幾天時間，這裡就能恢復營運，小吳那邊我會找人代替。」鄭敬斌頭也不敢抬，他把注意力放在木桌上菸蒂燒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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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中有許多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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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柯順富的原則很簡單......把！事情！幹好！」柯順富的手激動地揮舞，雪茄的灰燼掉落在桌上：「你就是太在意吃相，難看又怎樣？這些社會底層也不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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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敬斌低著頭賠罪，他只差沒有跪在包廂的地毯上。
柯順富看著搖尾乞憐的鄭敬斌，冷笑一聲站起來。他想把雪茄插到木桌上熄滅，但又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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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敬斌看向柯順富，後者以幾乎不存在的肥胖下巴挑了挑。他伸出手，將襯衫袖口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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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已有好幾道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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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順富刻意挑了個肌膚尚且完好的地方，將雪茄插下。
空氣中除了香濃的菸草味，還有一絲蛋白質灼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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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順富滿足極了，比起物質的享受帶來的刺激，人類對他卑躬屈膝的姿態更能使他快樂。
他看著鄭敬斌，把雪茄在他臉頰輕拍：「你是誰？」
「我是狗，是柯主席的狗。」鄭敬斌的臉頰上有著燃過的菸草餘渣，在他的斯文氣息上有一股被玷汙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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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順富把雪茄拋到地上隨即轉身離開包廂，鄭敬斌等到他完全離開後撿起地上的雪茄，翻出打火機點燃後抽了一口。
「是！柯主席！遵命！汪汪！」鄭敬斌對著空氣敬禮，他深呼吸後把雪茄熄在桌上的菸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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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走廊環顧 20 樓的包廂，富麗堂皇的裝潢與暗藏的酒色財氣讓他對自己感到卓越。這些都是他的努力，是他一點一滴建立起的產業鏈。早在互助營誕生前，他就在此打造了大樓中的溫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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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只不過幾個禮拜，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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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感慨並沒有維持多久，又想起那令他頭痛的四人組。
他認為，秩序需要極端行為進行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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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是實施維序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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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敬斌回到互助營，拜訪了幾名住戶，又找來負責互助營各部份工作的管理者。
在他 17 樓的住處裡，眾人圍坐在簡約木製圓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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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不明白鄭敬斌選擇召開此次會議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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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這段時間辛苦了。」鄭敬斌看著眾人，把那支抽到一半的雪茄拿出來點起。
老爹與小寧不曾看過鄭敬斌抽雪茄的模樣，此時他們感覺似乎有點古怪，下意識地朝門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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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先生，請問你想說什麼？」管理糧食的陳先生不解，他看著鄭敬斌，卻沒發現身邊的蔡醫師從懷裡掏出一支針筒。在他反應過來前，針筒插入脖子注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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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與小寧都想起身，卻被站在一旁的守衛以武器抵著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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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敬斌！你幹嘛？」陳先生站起來，卻被人用力按回椅子上，在掙扎的過程中他逐漸失去力氣，最後只能癱軟地坐著，睜大著雙眼注視著鄭敬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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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助營，該打掃了。」鄭敬斌擺了擺手，守衛將陳先生架到浴室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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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能聽到一陣悶哼，在悶哼聲停止後，浴室開始傳出金屬敲擊磁磚的聲音。
就像菜刀剁豬肉時一刀剁在砧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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