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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４集　『深山野狼』篇【中卷】---顯露出來的傷口，永遠不算真正的痛（11）

Sep 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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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莎還想逃，但呼吸的嚴重不暢順，令她根本不可能再走了，只好一手按在牆壁上，一手輕輕按著喉頭，像瞪著一頭狼似的盯著霍品超看。

「妳已經走不動了，對不對？」他將噴劑握在掌心把弄著，在距離她十多呎之外停下腳步，「呼吸很困難，喉嚨好像變成針管般幼，只能輸入少得可憐的空氣，心跳也一直加速，危險的警號響起來了。」

金莎痛苦地喘著氣，辛苦地說：「你想怎樣？」

「老實說，我也在問自己，我想怎樣？」霍品超露出一臉苦惱，「我跟蔡淑真從小就認識，她把一切告訴妳，也就是要賭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是否凌駕在我的尊嚴之上。」

霍品超沉默一刻，彷彿相當惆悵且落寞地說：

「女人都是自私的吧，容不下眼裡的木屑。這是天性使然的吧！正如世人總會誤解母親的愛總比父親偉大，事實上，母親的愛只是出於一己私欲。由於提供了子宮裡唯一尊貴的卵子及供應胚胎的營養，又付出了懷孕十月的種種巨大代價，因此母親不會把自己孩子當人，只把自己當作既可創造一切也可毀滅一切的造物者……女人的自私，來自可怕的遺傳！」

金莎整個人蹲了下來，但她終究不肯開口求饒。

「一頭羊從狼的口中存活下來，對狼是一種最大侮辱啊！所以，一定要給羊留下不能磨滅的烙印。」霍品超垂下頭，彷彿默哀似的說：「沒法子，妳也要明白，以我跟蔡淑真的交情，她要贏我一仗，絕對可以。但我卻不可以讓她贏得太漂亮……這是有關男人的妒嫉。」

在接下來的幾秒鐘，金莎就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了。他走到巷中的暗渠前，把噴劑擲了進去，它隨著污水流走，很快就不見了。

霍品超把雙手放進外套口袋，緩緩走近金莎，緩緩地說：「這該不會構成謀殺罪吧？誤殺罪也該可順利開脫吧？我真喜歡做盡任何不能將我判罰的罪行。」他蹲到她面前，直視著她雙眼說：「這就是我喜歡的一幕：一個人的瞳孔慢慢開始放大的一刻，想到的是甚麼？最懷念的又是甚麼？至於遺憾呢？有沒有為自己妥善安排而害怕死後被揭發的秘密呢？如果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齣長篇電視劇，這就是將收視率推到最頂峰的結局高潮戲了！」

語畢，他伸手想撫摸一下金莎的臉，金莎卻在他沒碰到她前，一手撥開了他的臂，他就縮回了手，重新站起身來。

「一個人若放棄懺悔，也就不會得到救贖。」霍品超有點失望的轉身，留下最後一句：「金莎，永別了。」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後巷。

金莎艱難地從手袋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然而，她卻不是打電話報警，而是致電給陸本木。他在兩秒鐘內便接聽了，「金莎，怎樣了？」

「我想說對不起。」

「妳怎麼了？」他聽到她傳來呼吸沉重的喘氣聲，「妳在哪裡？」

「我快死了，我只想在死前說一句對不起，你是對的。」

「先不要說這個，妳在哪裡？」他大聲喊著：「告訴我啊！」

「我在酒店的後巷。」她的呼吸愈來愈急促，整個人一軟，手機便脫了手。

金莎伏在地上，只覺天旋地轉，在她差點喪失意識之前，陸本木拼命趕到了，赫然見到臉如死灰的她，馬上拉起了她，把她抱進懷內。

「妳的噴劑呢？」

「沒有了。」她邊說邊扯著陸本木手臂。

陸本木想掙開她，她解釋不了那麼多，只把雙眼放到好遙遠，「來不及了……我熬不過……不可能等到救傷車了。」

「我不會讓妳有事的。」他終於掙開恍似在大海中扯著救生圈的她，然後伸手入懷，從自己的外套內袋裡掏出一枝舒張氣管噴劑，交到她手中。

金莎整個人呆住了，她雙眼從遠處拉回來，一直凝視著陸本木。她把噴劑放進口中連按幾下，極力地調控著呼吸，過了三分鐘後，她的呼吸總算回復大致的暢順了。

可以說話的時候，她第一句就問：「為甚麼你身上會有噴劑？」

「從第一次見妳使用開始，我就買了一枝，這幾年來……每次與妳見面時……我都隨身攜帶著。那是因為，我真的很害怕，萬一妳需要時卻發現自己居然忘了帶。」陸本木溫柔地說：「我怕妳死掉了……我真怕妳在我面前死掉啊！而我卻眼睜睜的甚麼也做不到。」

「你真的很喜歡我？」她雙眼紅得像染了血。

「我真的很喜歡妳。」

「你竟帶著我的藥！」

「對啊！我竟帶著妳的藥！我竟在學校操場上鴨仔跳！我竟跟你去了長洲的願望牆！我也竟為了妳跟別人胡亂打架！」他的聲音始終保持平靜，半點不慌亂地說：「我一直希望能成為醫治妳的藥。如果確實不能夠，我至少帶了妳需要的藥。」

「你真的很喜歡我吧？」

「我真的很喜歡妳！」他憂愁地微笑了，「無論妳再問幾多次，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金莎忽然整個人崩潰了，一直沒有為此事哭過的她，忽然瘋了似的流淚，而他只是緊緊的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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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本木只把金莎送到她家大廈前，就向她告辭了，她有點奇怪的問：「你不陪我進去？」

「我要回家了。妳的家人在等妳，我的家人也在等我。」

「真有家人在等我嗎？」她沒信心的問：「我做了那麼多壞透的事……她還會等我？」

「只要妳說一聲：『我回來了！』」陸本木寬心地說：「妳就會得到妳想要的回應！」

「真的？」

「不騙妳。」他把旅行喼交到她手中。

金莎用她一直帶在身邊的鑰匙，寂然無聲的打開了家門，那種感覺好像去了金星後，重回地球似的恍如隔世。令她驚異的是，她發覺偌大的屋子已回復原貌。整個魚缸和四條小丑魚不見了，廚房內咖啡機的位置放回原來的搾汁機，鬱金香變回富貴竹，廁所裡的淋浴露變回柔順劑的味道。

她回到自己房間，是她一直見著的粉紅色的老模樣，她突然之間對這一切很不習慣，這使她突然明白，她一點也不嚮往以前，她喜歡自動更新的事物，她再也不想回到過去了。

她在母親關上了的房門前，深深吸了口氣就直接推門進去，母親正在書桌前埋首工作，雙手快速地在電腦鍵盤上移動，見到金莎，她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一陣靜默在兩人之間流轉著，金莎有點羞澀，但還是鼓起勇氣說：「我回來了！」

母親溫和地笑了笑，「這麼晚才回來啊？快去洗一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吧！」

金莎的眼淚幾乎迸出來，她相信陸本木的話了，家裡真有等著她的人，家人總會互相關心卻又忍不住要互相責備。金莎好困難才忍住了想哭的衝動，對母親說：「下次我會早點回來。」然後她用確定的眼神點一下頭。

正要轉身出去，母親喊：「金莎。」她拉開了書桌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包三顆裝的金莎朱古力，「要嗎？」金莎發現抽屜裡面滿滿都是一包包金莎朱古力，在書桌燈下金光閃閃的。

「好啊。」她走近母親，接過她手中的朱古力，兩人交換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舒舒服服淋浴後，感覺就像剛從洗衣機走出來一樣，整個人清新起來，金莎沖了一杯三合一咖啡，跟著返回睡房，一邊上網四處瀏覽，一邊打開那包金莎朱古力來吃。

她突然想起，不過相隔一堵牆，是正在不眠不休工作著的母親。她上了Line，把「晚間加厚護墊」從黑名單中解放出來，這才發現母親已換了名稱──「媽咪」，她正在上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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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莎朱古力：媽

媽咪：囡囡

金莎朱古力：對不起

媽咪：我才該說對不起！

金莎朱古力：害妳太擔心了

媽咪：金莎好吃嗎？

金莎朱古力：很好味。但妳吃那麼多，不怕胖嗎？

媽咪：這是我的精神寄託啊！

金莎朱古力：哈，我明白這些事。

媽咪：我把家裡的一切還原了，有見到嗎？

金莎朱古力：見到了。家裡的事，以後讓我倆一同商量吧！

媽咪：這個當然

金莎朱古力：我的魚去了哪裡？

媽咪：我都給別人了

金莎朱古力：也好，現在只剩下我倆相依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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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夠正式註冊成為你的藥嗎？

每當你有急需時，

我總會一直在你身旁，把你拯救出險境。

萬一不能夠的話，

我也帶備了你需要的藥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cVo5Xfvf

讓你對症下藥似的需要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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