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帳武林】第二篇之六孤浪行 - 第十七話刀意龍姬

第十七話

刀意龍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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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可能會親自來到這裡？」

駭然的念頭一閃即逝，箭狼冷喝道:「跑，快跑，不要停，由俺來殿後。」連忙暗自盤算:「看來這趟逃是不逃掉，但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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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狼，曉得本護法親臨還想逃到那裡去？」

「颼！」箭狼頭也不回，反手向聲音來處發出勁箭，短弓的優點此時發揮出過人的靈活性，箭狼重重踏步彈起，凌空拗轉上身向後頭上方再發出一箭，身子轉了一圈重回地上繼續逃竄。

勁箭破空穿叢，射至半空中的一抹紅影，準確命中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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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的紅影雙指一夾，「啪」，冷哼一聲:「雕蟲之技能耐本護法何？」突然指間傳來一陣麻癢，並迅速傳入掌心。

紅衣女子掌透火勁，一縷輕煙由掌心勞宮升起，「哼，是毒門慣用的‘奪魂草’，差一點吃上小虧。」

潤澤烏亮的長髮，血紅綢緞的長裙，冰冷如霜的玉容，猶如鬼魅索命的身法直迫箭狼二十丈的大後方，正如女子所說，箭狼一行四人，正是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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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跑在前頭，小原與阿牛則緊貼在五六個身位左右，樹林並不茂密，各人的身影完全暴露在追兵的視線之內。

追逐百碼後雙方之間的距離迅速拉近。

「我操你的三代同堂！」野孩在毫無預警下突然腳步剎停，夾著罵聲道:「不想逃啦，要打便打吧！」轉身擱起鬼頭刀，沉腰開馬擺足架式，準備侍候索命追魂的紅衣女子追趕上來。

身後的小原直衝過頭，回頭忙道:「野孩不要停，想找死嗎？」向前衝的腳步也只得慢下來。

疾行中的阿牛也同時停步，大口喘氣道:「呵呵…..小原….野孩說得對，呵呵……逃也沒用…跑不動啦。」

箭狼衝前數丈後剎停，搭起弓箭苦苦搖頭，暗嘆一口氣道:「帶著幾名外行小子早知道會是這樣。」只好無奈回首道:「背向背圍成一圈，阿牛你負責面向洞庭湖的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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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息光景瞬間即逝，紅衣女子的樣貌清晰可辨。

箭狼正面朝向施展輕功身法的白臉女子道: 「血霜子，俺們不逃了，乾脆罷出道兒來吧!」口中說是不逃，但手中扣箭拉弓毫不放鬆。

「為什麼不逃呢? 你即管放箭看看能否把本護法截下來?」

冰冷的語音剛下，血紅身影如一陣疾風掠至箭狼等圍防的圈子十多步外，幻化出三個身影同時分襲左右兩旁的小原及野孩。

箭狼咬牙冷喝: 「快伏下，阿牛，脫下外袍蓋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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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

能覆蓋阿牛龐然大軀的特大號風袍狂掃而至。

小原、野孩及箭狼頂上一涼，還沒弄清楚什麼一回事，頭上各自被割去了一小撮髮絲，黑影由頭上方猛然炸開，「嘶啦」，阿牛親手自家出品的獸皮大袍被一股內勁震成碎片。

蹲下身子的野孩看也不看，挺身揮刀往落葉似的衣碎中斬下去。

「鏗!」

短促的刀與劍碰撞之後，傳來一聲驚叫「哎呀」，野孩手中的鬼頭刀如粘著了什麼怪力收不回來，連人帶刀被扯跌出六七步外。

野孩只得死力抓緊刀柄，完全不知已經著了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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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放手，你沒資格做這柄刀的主人。」女子冷喝之下，左手揚起兩指，指尖隱隱透出血紅色澤，對準野孩的後腦根處插下去。

「休想。」

小原穿劍而上，施展劍八步法快速移動繞到女子的身後，劍隨心發，發動起由佟心身上學回來的「強身劍式」。

懸劍峰上與佟心試劍的情境，在腦海中倏然湧現。

「這女子是使劍的，我一定要把她困在劍勢裡，最起碼爭取十招時間好讓狼大哥重新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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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斷劍?」

血霜子飄身而起避開背部刺來的斷劍，手中三尺古鋒仍是以陰巧內勁粘著鬼頭刀，不願放手的野孩被拖行踉蹌跌步，沒頭沒腦的撞向小原懷內。

如是換著一般劍手定然被血霜子這一招借力打力破去劍勢，偏偏小原憑自創的劍八步踏左轉右，踏右轉左的古怪身法，使如一頭盲牛的野孩擦身而過，並隔著野孩的背項，反手揮出血琥珀，「錚」，赤影橫拖，把血霜子的古劍挑離鬼頭刀鋒，讓野孩可脫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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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唏!看招!」小原不知那來的勇氣，欺身上前進招，施展出佟心綜納各派所長而創的劍法，直刺血霜子的中宮位，正是首學十二式中的第一式。

佟心授劍時並沒有說出招數的名稱，事實上佟心也沒意為劍招安上名字，對小原來說，刺向血霜子的一劍就是平常練劍時架輕就熟的第一式。

自學劍以來，這一式簡單的直刺中宮可說是使過不知千遍萬遍，一經使動，小原也沒暇分辨對方會如何拆解，只知道在危急關頭把壓底箱的東西也要拿出來見人，劍至中途已經急不及待的使出第二招，橫削對方的肩頭。

強敵當前，劍勢既狠且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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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使的是什麼劍法? 怎可能會封死了本護法軒轅兩極劍的所有攻勢?」血霜子挽起劍花轉攻為守，以她這種頂級高手之列，縱然被野孩掙出了掣肘及驟見未曾拆解的劍法，也會臨危不亂的冷靜應對。

劍勢重施故技，當小原第二招削向自己的肩頭時，如輕歌妙舞的劍姿單足原地旋轉，「噹噹」，輕輕碰開血琥珀後以劍脊往血琥珀壓下去，欲再使出粘勁控制小原的佩劍。

怎知小原腳踏離位，來到血霜子的左則處，改以倒劍之勢沿古劍脊橫切血霜子的粉項，此招式乃來自幻變無方的八步劍法，血霜子要麼撤手棄劍，或只能退出圈子重組攻勢。

可惜，血霜子的應敵方法，大出小原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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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血指。

血霜子艷容一沉，目光如兩道冷鋒掃向小原，左掌食中兩指含凝血內勁硬接割頸寒鋒。

小原要變招依然來不及，血琥珀如自行迎上血霜子的指縫。

不到三招的比拼，盡顯血霜子武功高出兩人不止兩籌。

小原後腰突然被人大力的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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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

野孩，鬼頭再現，直劈。

強如血霜子倉卒間也不敢貿然以雙指掣他的刀鋒，起腳踢向野孩的持刀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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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像早料到她有此一著，手腕微微往外挪移，令手柄未端由精鋼鑄造的鬼頭朝外，如血霜子踢實定必被鬼頭重重敲中。

血霜子是何等人樣，半途改踢為踹，以足㬹對準野孩的膻中大穴挺過去。

「砰!」

野孩不閃不避懶理吃虧，右手刀仍是當頭劈下，竟是亡命的兩敗俱傷打法，卻因為此舉令胸口斜移，血霜子的花鞋踹在右胸膛上，結結實實的給踢成滾地胡蘆，但避過了氣海受創的一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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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血霜子輕易則首避開了刀鋒，無奈暗叫可惜未能把鬼頭刀奪過來，眼尾同時看到一個朋巨身影欺壓過來。

肩上長髮盪揚，勁風刮面而至。

古劍迎勢而上。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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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是勺子?」

一股無匹大力好比千斤重鉛，血霜子在有心算無心之下，手中古劍也差一點拿握不隱，粘勁在發與不發之間，阿牛的勺子依然滑過了一旁，「砰」，把草埋打出了一個小土坑。

血霜子皺起怒眉。

麒麟火勁由足底上湧，倏地冷喝一聲:「都給本護法滾開!」

熊熊火勁瞬即四溢，小原、野孩及剛來幫忙的阿牛，在毫無防備下眼睛被熱浪一衝灸痛得淚水直飊，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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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霜子，給老駝停手。」

樹林北面三十多步外的草叢，一名短小胖子舉起手中物，現出身影並大步移近戰圈中。

同時東面及南面紛紛傳來密集的疾行步聲，朝血霜子打鬥的方向包圍列陣。

「血霜子，命你的人不得進入百步之內。」神駝一本正經揚言: 「否則老駝馬上毀了這本魔宮名冊。」

此言一出，箭狼馬上召回淚流遍頰的三子圍成一圈，心中暗想: 「神駝既然來到，婷姐定然已經和小芝會合並躲藏起來，看來事情或許還有轉機。」腦袋自行湊合各種利弊以圖闖出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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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血霜子還劍入鞘負手而立，面如寒霜道:「恕難從命。」

「妳真的不要這本名冊?」

「名冊本護法當然要，但賊子的人頭，哼，本護法更想要，想不到你會自行送上門來。」

「血霜子，妳真的不在乎魔宮名冊? 那又為何要追殺老駝於千里之外?」

「事隔多年，怎知你這賊子是否已經摹制了多份抄本，加上你手中的名冊是真是假也不得而知，要本護法相信你，不如把你們一次過擒起來拷問不是更省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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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駝一計不成，心中暗自盤算: 「這血霜子婆娘果然棘手，說實話如果要老駝毀去這本名冊等同放棄了一萬兩黃金，怎樣說也是捨不得，也行不通，必須再想辦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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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霜子來回踱步時，紅衣幫眾依然來到了五十步開外，一條修長男子的身影飛掠而至，來到血霜子身則恭敬道: 「東香堂莫聽天參見右護法。」

「莫堂主辛苦了。」

「哈哈，非常湊合，莫堂主，想不到還是給你搶先了半步。」一名粗豪大漢坦胸露膛，一邊擼起大袖由東面林子走進圈中，提聲道:「所有火武營兄弟在三十碼外候命。」此言一出，整片林子傳出了轟然回應: 「遵總營主之吩咐。」

莫聽天首先盯上了野孩的鬼頭刀，同是提聲道: 「東香堂弟子向右護法問好。」

同是一陣雷鼓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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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爺，大家是自己人，請恕本護法失迎。」

血霜子面向南面樹林，早於眾人察覺到僧霸已經追至近處。

「哈哈，黑道上久聞'凝血寒霜'乃人間絕色，今日一見，洒家不枉此行。」僧霸豪雄的身影撥群而出，大步走向血霜子五六步前執禮道:「山中莽僧胡言得罪，請血霜護法見諒。」說畢，一雙如要噴出火焰的大圓目怒睜著箭狼一夥人，咬牙切齒的道: 「燒了老子的佛舍想一走了之? 那有這麼便宜的事? 狗娘養的東西，待會要你們知道本佛爺的手段。」

「霸爺，這五只大醜小妖今天絕對逃不出咱們的五指山。」莫聽天嘿嘿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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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引發了一陣熱議如潮水般擴散。

「這一幫人幹嗎這般醜怪，直如山海經裡走出來的妖人一般。」

「你看那個大塊頭，頭尖如筍，卻長了一張如鯰魚的大嘴巴，真的難看到極點。」

「不只，那毛人直是如深山走出來的野人，他究竟是人是獸? 老子實在分不清楚。」

「那個蓋著風帽的又好到那裡去，半張臉如死屍似的腐爛成這樣，多看兩眼也會發惡夢。」

「這樣看來，那駝子不就成了美男子嗎?」，「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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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楚歌，十面重圍，約二百多名麒麟幫眾及妖僧團組成的擒捕陣勢，將小原、野孩、阿牛、箭狼及神駝五人包圍得密不漏風，插翼難飛。

難堪入耳的嘲諷此起彼落，夾雜不少粗言穢語，令圍堵的氣氛更是一面倒的不利四人，氣勢上未打先垮。

箭狼迅速且冷靜的環視一周，各式槍矛刀劍之外，前排十多名紅衣隊伍的火筒噴口皆隔遠指向自己，曉得在狄剛的安排下，自己成為了他們欲擒始甘心之人。而最重要的發現卻是:「不見王氏姐妹打出的暗號，看來她們借機逃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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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甕中之鱉，斧下之魚。」血霜子輕挪玉足，如足不沾地的來到野孩五步身前，淡然若定道: 「本護法從來都不愛討價還價，刀要、名冊要、脖上人頭也要，你們還能拿什麼來跟本護法求饒呢?」

麒麟幫在中原二十年苦心經營下來，血霜子於黑道上的地位與日俱增，輕輕一句也能殺人於無形，殺人對她來說好比日月交替般平常，對五人絕非單純的出言恫嚇。

野孩接上血霜子一雙像從來沒有感情的眼神，加上不透血色的面容，心中打突之餘，腦海根本上是一片空白，雖說天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本色，但面對著強弱懸殊的敵陣環伺，亦足以震懾他的心神。

惟心中仍是存在一個堅定的信念，「刀，絕對不能交。」

四目雙投，血霜子朝見野孩緊緊的握著鬼頭刀，已能看透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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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不服氣嗎？」血霜子冷道:「本護法給你一次最後機會，在這距離給你砍出一刀，看是你的刀快呢，還是本護法的指快。」

血霜子遞出右手食中二指，以毫無環迴之地的語氣道:「全力出招吧，本護法會給你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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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野孩自己及阿牛之外，箭狼、神駝及小原已經感到血霜子萌生了殺意。

「不可！」小原馬上拉著野孩阻止道:「野孩，把刀交出去吧，不要拚了。」

「為什麼？」不打而降，從來不是野孩之道。

「因為….她只會給你一次機會，她真的會殺了你的。」

「我不怕死！」

野孩欲掙開小原拉著自己的手，惟小原出力抓得更緊。

「放手！」

「讓狼大哥去想辦法吧。」小原不理會野孩，轉向血霜子道:「右護法，求妳放過野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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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大出箭狼一夥人的意料之外，神駝破口罵道:「沒腰骨的毒瘤小子，你說什麼？」

小原沒有理會神駝的辱罵，放開了野孩踏前兩步，道:「右護法，你還認得我嗎？」小原揭開風帽，露出一張肉瘤醜臉。

人群中馬上傳來一陣低議聲，「哇，那來的醜小子？」，「啃…太嘔心了!」，「是麻瘋子嗎？怎會和盜團的人走在一伙？」，「哼，當職盜的都是些下等賤民，沒什麼稀奇呢！」，「不知他身上是否患有疫疾，一會兒大家以火筒伺候，把他燒成灰燼來的乾淨，不要讓他走近沾上知道嗎?」

「大伙兒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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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霜子驟看醜容，再冰冷的面上也稍稍變色，訝異的眼神一閃即逝，淡淡道:「你這副妝容，本護法怎可能認得出。」睥視之意中夾著一重傲慢的自持，隱喻以她的地位怎可能會認識一名落泊麻瘋子。

小原當然沒有深究血霜子的複雜心思，揚起手臂，拉起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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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喲…..」群情湧動之下，當中一人叫道:「怎麼？他臂上有麒麟烙章？」

「醜小子是幫員？」

「看來是一名叛徒，有好好的麒麟幫會成員不去當，卻去混成下流賤匪去。」

「呵呵，這次捉鴨子遇上了鵝頭，小子的頭顱豈用護法大人出手，不如由本隊長來斬下去領功吧。」

「隊長，你不怕他身上的毒疹嗎？」

「不怕，老子自小喝蛇酒補身，一般疫毒對老子沒影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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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外雙修的血霜子，一雙如晨露結晶的靈瞳射出懾人光芒，暗自回想:「這烙印不會是假的，而看痂痕的大小該是從小孩時烙印下的…..難道……」轉而再細看小原的一張瘤臉，不禁訝然動容:「你是，那次逃跑出來的小子？」

小原點頭道：「正是那小子。」

血霜子冷如冰巖的心思罕有的泛起了波濤，「怪不得，怪不得」，視線移向小原手中的血琥珀，模糊的思維漸漸組織起來，問道:「對了，本護法原意是想傳授你劍法的，是誰賜予你這一柄斷劍的？剛才你使的又是什麼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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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駝偷偷的低聲問箭狼:「你有查過這小子的來歷嗎？他怎會是麒麟幫的人？」

箭狼此刻也是進退失據，回答道:「這次老箭也要燒鬚，也怪俺沒有查清楚。」轉而問道:「你手上的名冊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

「看閱過嗎？」

「柳莊主要的東西，誰敢偷看？」

「好，算你守約。現在最重要是拖得一時。」

「拖延又如何了？王氏姐妹最多只能救出我和老狼二人，至於那三名傢伙…..真的要談道義嗎？既然他們又不是職盜人….不如……那毒瘤小子可能會出賣我們的…」

「老駝，你想錯了，王氏姐妹早離去了。」

神駝睜大了一只眼看著箭狼，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原來沒義氣的早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豈有此理，早知老子也先溜為上。」

箭狼曉得他在想什麼，道:「不要這樣瞪著眼，俺的希望是能拖上半個時辰，相信老狼吧，王氏姐妹絕對不是不顧而去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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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私私隱語當然瞞不過血霜子的法眼，向小原道:「小子，看來本護法有暫時不殺你的理由。」頓一頓道:「你給本護法讓開，事情完結後本護法才慢慢審問你。」

小原堅決道:「除非妳應承饒野孩一命，否則我會跟你拚命到底。」搭著野孩的肩頭道:「野孩，把鬼頭刀給他們吧，我們確是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我有把握要他們不殺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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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無言別轉目光，和小原對望一眼。

由二人萍水相逢至今僅數日光景，不但說不上深交，且算不上志趣相投，只因為各取所需而一起旅程，結伴同往洞庭湖，江湖上雖說四海之內皆兄弟，但在二人之間絕對沒有這一種形式上的牽絆。

「啪」，野孩拍開小原的手，冷言道:「野孩的命，不用你來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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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的目光越過血霜子，挺直鬼頭刀以刀尖指向莫聽天，無畏無懼的朗聲道:「本大爺要死，也要死在他的刀下。」

此言引起的騷動，不比剛才小原展露身份時小，幫員群當中還夾著不屑之言:「臭小子憑什麼挑戰莫爺? 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可不是嗎？江湖上誰能逃得出莫爺的殘刀，小子不是自討苦吃嗎？」

「如果要給老子選擇，爽快的死在右護法手下，比死在醉飲殘刀之下快活上百倍，這小子….嘖嘖嘖，是急著要去見閻王也要找一個舒服一點的方法嘛。」

「呵呵，老子從來沒機會觀摩莫爺的殘刀，看來今天有幸見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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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聽天仰面朝天睨視著野孩，嘴角上揚竊笑，像在嘲諷，亦像稱心的笑意，完全沒被野孩的任性挑釁引起任何不快。

樹林內議論聲漸漸靜下來。

血霜子定眼盯著眼前的刀疤小子好一會，淡淡道: 「好，本護法也可以省一點氣力，自己過去領死吧。」再沒多看野孩一眼，向神駝道: 「十年啦，我們終於可以談上一席話。」

神駝慢條斯理的將黑色羊皮名冊放回懷內，意在讓血霜子有足夠的時間看清楚名冊的真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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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神駝，這十年的捉迷藏，該不只跑了萬里吧?」

「合共十一萬三千五百二十里。」神駝一言彰顯了他的心細如髮。

「本護法其實有一個不殺你的理由。」此刻操縱生殺大權的血霜子，如貓兒弄耗子般要耍盡手段令神駝乖乖就範。

「說來聽聽。」神駝以尾指揉按耳孔，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一旁的箭狼除了冷眼旁觀之外，心中默默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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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指使你來魔宮盜名冊的?」

「血霜子，老駝說了妳真的會饒我一命嗎?」神駝怪目斜視道。

「本護法可以不殺你。」

「鬼話，關老駝在魔宮一輩子不是比死更難捱嗎?」

「本護法沒意思為你作選擇。神駝兄，十個春秋過去了，這本名冊閣下的委託人是否仍願意接收已經是一個謎，或許，名冊對他來說已經是一文不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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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駝收起輕挑的眼神，正容道: 「血霜子，讓老駝來告訴妳，我們職盜人和強盜及山賊的分別，就是貫切始終，我們是不會出賣委託人的身份。老箭，你說是不是?」

箭狼笑道: 「血霜子，不若妳可以聘用在下跟蹤神駝帶著名冊去領賞，他們完成交收後老箭馬上回來覆命，那不就是一面打牆兩面光，各取所需都有好處嗎?」

血霜子輕瞥阿牛一眼，目光如兩道冷鋒盯著箭狼道:「包括這巨無霸五人在內，本護法最想殺的人是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老箭更清楚你不會輕易取俺的性命。」

「哼，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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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相信嗎? 那麼讓老箭告訴妳一個秘密，就是因為天下間，只有俺才知道無常劍的下落。」箭狼為了拖延時間，終於把最後一道護身符使將出來。

果然此舉令血霜子面上一怔，同時亦令小原曉得箭狼和神駝二人正在製造逃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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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狼。」血霜子冷笑一聲，淡然如常道: 「無常劍的下落對本幫來說有那麼重要嗎?」

箭狼學著她淡淡道: 「那妳要回去請教貴幫的幫主吐火倫去好了。」他語中帶著故弄玄虛的口吻，更把血霜子的頂頭抬出來，希望能爭取多說兩句閒話的時間。

「箭狼，你的廢話留待在魔宮的地牢時再慢慢說吧。」血霜子毫不中計，只是為顧及身份沒有向二人即時出手搏殺，退出圈子道:「神駝，出來混也要有出來混的規舉，本護法不相信你沒有手抄本，把名冊放下，跟本護法回總壇一趟，命尚且或可饒，但還要看你是否乖乖的供出委託人。」繼而向箭狼道:「本護法會一直站在這裡，你們有本事便嘗試逃走，看看能不能闖出這個火武大陣。本護法給你們考慮的時間，亦是刀疤小子被斬殺的那一刻，届時本護法亦不會再留手馬上擊殺你們三人。至於這名叛徒，狄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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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剛趨前: 「老狄在。」

「本幫是如何處置叛徒的?」

「放血三天三夜。」

「若然還殺了同門呢?」

「以天火焙之，執行'乾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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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霜子悠然踱向小原身前，上下打量一會，道: 「醜小鬼，如你不想死在這裡，跟本護法走一趟魔宮，不要再有任何遐想了，這次你們休想逃離這片樹林。」

小原斷然道: 「我可以隨妳回魔宮，但你必須放走其他人。」

血霜子負手搖頭，展示出一向冷漠無情的神色，倒退數步後下令道:「莫堂主，盡快了結這刀疤小子，算是送給刀魔老鬼的一份薄面吧。」

「屬下樂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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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表面像把生死置之道外，或是他根本沒考究到眾人已經是死路一條，擱起鬼頭刀在肩頭提步走向莫聽天。

單打獨鬥正合一眾幫員的脾胃，同時起哄叫嚷紛紛為莫聽天助威。

「堂主，一刀把他斬成六塊吧。」

「堂主，讓我們見識一下醉飲殘刀的厲害。」

「莫堂主殺雞焉用牛刀，讓屬下來招呼他吧……」

「五招，我賭………」，「護法大人在場，賭什麼賭，快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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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聲中，野孩踏進了十步圈子中。

張腿拉弓，右肘朝天，刀尖斜指二人中央，左掌半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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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魂刀法，野孩。」

「好，有種。」

莫聽天斜身擺好架式，道:「醉飲刀法，莫聽天。小子，護法有命要把你立刻斬殺，本堂主每一刀都會全力以赴，你好自為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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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閉上雙目，再沒說話。

這一戰，或許是他人生的最後一戰，但亦是最光輝的一戰。

童年的斷緒，一幕幕浮現。

「臭婊子，本軍爺今晚要妳知道什麼是馬上雄風。」

「快喝啊，哈哈，把這賤貨灌醉後咱們一起上，大塊兒樂上一樂。」

「這蕩婦操起來的叫春聲真的讓人痛快。」

「臭小子，本大爺上塌子有什麼看，還不快滾回你的狗窩去？」

「死雜種，膽敢偷老子的佩刀? 打跛他的雙腳再綁起來慢慢泡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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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快逃吧，娘親沒法救你，你殺了蒙古人，蒙軍大爺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回來這烟花之地。」

「啊喲，你們知道嗎? 那青娘昨晚被蒙軍吊死了，青樓老板還要賠上一大筆給軍隊作安家費，都是那小野種惹的禍。」

「呸，娘親被吊屍三天也不肯滾出來，正不孝子。全鎮給本軍爺搜，把所有不足十歲的小孩抓起來，才不信六歲小人能跑多遠？把那臭小子搜出來執行軍刑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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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記著'刀不過三招'，餓魂之道就是為了吞噬對手刀法而創的修練心法，奧義在於貪刀的心，執其貪念，饑餓其神，當心、意、神合一，餓魂便會出現。」

「刀不見血，餓魄不散。野孩，如果揮刃不抱斷心入刀的決心，這刀法不練也罷。」

「斷心，斷去活在人間的心，晉入無邊刀界，你明白嗎？」

「斷心，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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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魂心法，源於因貪念而生的餓魂。

野孩再聽不到樹林的任何聲音，耳鼓中只有莫聽天的「殘刀」。

染滿鮮血的殘刀正向他的餓魂呼喚。

是刀的感召，是刀與刀之間的繫纏，是二人刀意之間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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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刀意了，是滅殘生命的刀。」野孩閉目如親眼所觀，他與莫聽天之間的氣流竄動，像有形如實體般呈現。

「餓魂要吞噬的正是這一股刀意，我感覺到餓魂在鼓動，它餓了，真的餓了，它要破籠而出，它是為了要吞噬殘刀而興奮，因為貪婪而雀躍。餓魂，來吧，一起去把對手吞噬殆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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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對峙，令場中二百多人開始靜悄下來。

刀意的交織，像把風中搖葉也凝結不動。

野孩，莫聽天，如兩尊人偶擺著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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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聲之數，鬼頭出籠。

「餓魂斷心」，野孩猛然喝招，後腿發勁，跨前兩大步，刀、臂、肩及腰馬成一直線，像全身化成一柄「人刀」，朝準莫聽天的心臟位置劈下去。

劈下的孤線，是讓刀尖能剛好觸及莫聽天的前胸，沒有多餘的變化，也沒有覆蓋多餘的部位，是把凝聚全身的力量聚於一點，以這一擊誓要斷其心脈。

「蓬…」

土裂，衣破，塵土飈揚四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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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

莫聽天以接近刀柄的厚刃段格住這一下猛劈，鬼頭刀刃竟可入刃三分。

「好。」莫聽天正要反手撥開鬼頭刀，怎知鬼頭刀如千斤巨石般向他施壓過來。

野孩乘前衝整個人躍起，把全身重量往鬼頭刀墜下。

「咯啦」。

鬼頭刀再入刃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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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小原道:「野孩以全力使出一刀，讓兩柄刀刃緊扣一起，同時鎖住了莫聽天的殘刀，這種打法竟然也被他想出來了。」

血霜子聽罷淡淡道:「這不就是蠻打是什麼？」冷艷的面上露出笑意:「小子不要太天真，以為這樣便可以贏得了莫堂主?」

血霜子冷冷掃過箭狼及神駝，續道:「你們好歹也算賺了一招的時間，還不快棄械交出名冊及投降？真的要本護法出手嗎？」

小原反駁道:「野孩會打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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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霜子像忍不住笑意，道:「打贏？本護法沒說過這是一場賭局，贏了又如何？本護法照樣可以先宰了刀疤小子然後再擊殺你們。你們要記著，本護法直至此刻從沒打算要放過你們，只是想省一點事或免傷一些手下才讓你們多活一會兒。」說罷收歛微不可察的笑意，絕情的道:「你們隨時都可以馬上動手，看看本護法是否沒你們辦法？」

血霜子展示出完全不把五人放入眼內的姿態，向在場同門宣示穩操了生殺大權。

血霜子的用意，就是要箭狼及神駝在絕望中求饒，玩弄於他們於股掌中，才讓他們在求饒的希望中再把他們打落絕望的深淵。

殺人不過頭點地，損其心，折其意，如何折磨江湖悍徒讓他們陡生恐懼，才算得上是位列黑道頂端的陰狠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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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霸此時來到圈子中，指著箭狼的額頭道:「右護法，這臭毛人是老子的。」

血霜子道:「霸爺，你懂得折磨七天七夜不死的方法嗎？」

僧霸搓拳向箭狼面門就是一拳，「砰」，咧嘴笑道:「哈哈，洒家倒要向右護法請教，老子的方法最多只能做到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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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狼被突如其來的一拳打破了鼻樑，鼻血如注直流滿胸，撫著鼻子盯著僧霸道:「這一拳記在帳中，連本帶利是要還給俺的！」

僧霸正要再揮拳，卻看見血霜子的冷目鎖著了他，「呸」，朝箭狼吐出一口濃痰，道:「刀疤小子撐不了多久的，你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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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單憑一股狠勁是打不贏老子的，你以為劈斷這柄佩刀就能取勝嗎? 太天真了。」

「崩…」

清亮的一聲銳嗚，鬼頭刀把莫聽天的鋼刀一分為二，「龐」，餘勢在莫聽天身前劈出一條大坑。

「小子，去死吧。」

莫聽天先是棄刀，雙手同時運掌成刀，並同時產生出一種令人神眩目暈的氣勁，分左至右，右至左成剪刀之勢，剪去野孩握刀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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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孩近距離被莫聽天的氣勁衝擊，直有一種喝醉了的暈眩感覺，終於明白到「醉飲殘刀」的真義，就是莫聽天吐出的怪異內勁。

野孩咬緊牙筋，忍受著腦袋受震盪的怪力，反手使出由下至上的劏割刀勢。

「蓬」，一支血箭直射上半空。

霍動的光芒在樹林內疾閃，「噗」，鬼頭刀插入了莫聽天身後的樹幹。

野孩雙膝跪在地上，左手緊緊抓著顫抖中的右前臀，泊泊鮮血由腕脈破裂的傷口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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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如若不是那顆鬼頭救了你，你的右腕早已經分家了。只不過，你剛才的一刀確是上等的刀意，老子亦多久沒遇上了。可惜，你的內力太弱了，如護法大人所說，你不配用這一柄刀。」

莫聽天看一看胸前被劏開了的衣襟，淡淡道: 「老子不折磨你，給你一個全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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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聽天向前踏出一步，舉起右手掌刀，朝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野孩頭頂劈下去。

「手下留人。」小原搶前欲救，指風迅即點至，只好窒步錯身，卻已經來不及救援。

在血霜子的看管下，四人的性命早不屬於自己，更遑論要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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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颼……」

「誰人?」血霜子首先發現異變。

莫聽天眼中掠過驚兆，抽身退出三步。

林中一抹青光由樹影狹縫中毫沒先兆的飛插而下，「噗」，不偏不倚，剛好插在野孩與莫聽天的中央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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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飛賊，快還我的配劍，哎喲，原來在那裡!」

一名窈窕女子在樹林高空一躍而下，落在野孩與莫聽天之間，吹氣如蘭，氣呼呼道: 「對不起……打擾你們……」女子滿面歉意道:「真對不起，因為剛才有名女飛賊偷了小女子的佩劍，一直追來樹林裡，所以……對不起，小女子真的沒意打擾各位的。」

女子躬身再三道歉，一頭如瀑布的鬢邊長髮遮掩著半邊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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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土半尺的劍鞘，雕刻著一條活靈活現的青龍，手工巧手精緻，「嗡嗡」餘音，像鞘內劍刃抵不住誘惑而要破匣而出，來應酬一場適逢棋會的江湖廝殺。

血霜子冷面上罕有的動容。

「是龍牙劍? 閣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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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由鞠躬挺直嬌驅，向眾人展示如仙女下凡的玉容，柳眉星目，白晢雪肌，出塵秀慧的氣質，一時間令現場二百多人屏息靜氣，把焦點全聚在她一人身上。

女子臉泛紅雲，一面羞怯道: 「對不起，小女子馬上離開，要怪請怪那名飛賊……噢，還是怪小女子不好，不該一時大意被她偷去了佩劍，真的對不起。」

「請留步。」

血霜子回復冷面寒霜，顯得不自然道: 「閣下還沒回答本護法問題，閣下姓甚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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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霜子不留情面的斥問，女子頓時窘態大生，殲指不自覺地玩弄著湖水綠色的絹衣花角，道:「小女子，名叫……名叫……爹爹曾吩咐，不許女兒對人提起名字……」

此時小原突然大叫起來:「哎呀，我記起了，姐姐是那夜扶著一名咳嗽的男子，在荒廟前經過，然後，妳的朋友把那名想逃走的山賊從中劈開了一半而不死，我和阿牛是親眼見到的。」

小原這麼一鬧，林子中幫員馬上低議紛紛，「什麼把人劈開一半又不死，這小子在亂說什麼?」，「龍牙劍? 好像在那裡聽說過似的。」，「這女子輕功極是了得，怎可能來到這裡我們都沒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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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南面僧侶群傳來一陣騷動，然後一名豪雄身影破開人牆，一躍丈許有餘，猛然大喝如雷:「復蘭，不用跟麒麟幫的歹人說太多，莫聽天，接我巨超一記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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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話完

* 第十八話劍嘯六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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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話 刀意 龍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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