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說｜R18】長樂（上） - 第二章

每天下午放學，準時去餵貓咪。而校園內的生活，只想安然度過最後高中生涯的單長樂發現，賀承續和他一起共桌吃飯開始，周身環境，開始出現波動，並往無法控制的方向改變。

原本把他當空氣透明人的同班學生，投過來的眼神變得有些異樣。而這種異樣，是賀承續帶來的。哪怕兩人僅僅組合做了一次實驗，每天中午共同一個桌子吃飯。

週四和他一起值日的同學，好奇打探他與二十元同學的關係。他笑著說，只是普通同學關係，但對方也不信。這種質疑，源於賀承續不近人情的性格，卻很受女生歡迎，可偏偏和他走得近。

被三十多雙眼睛刺著，他不喜歡這樣。

於是，週五中午故意拖延時間，留在最後打飯吃。這個時間點，學生基本吃完飯離開，食堂裡也變得安靜。可他發現，這個時間點打的飯菜，分量會很多。

剛端著餐盤坐在一張空桌坐下，就有陰魂不散的人過來。他不得不放下筷子，忍著心裡的那股煩躁，扯動臉上皮肉，笑著問：「賀同學有事嗎？」

「沒事。」

「沒事你跟著我幹什麼？」

「在這裡，坐哪裡是我的自由。」

他乾脆端起餐盤，坐到另外一張桌子，可那人也跟著過來。他又換到第三張桌子，賀承續繼續坐在他的對面。那瞬間，他有種想要把盤子，砸到對方臉上的衝動。

「賀同學，我和你不熟，希望你能離我遠點。你要實在閒得無聊，中午可以去做義工。」他真後悔那天因擔心此人受傷，而心軟接觸對方。

「你不用防著我，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一直淡定的人，撕開了從容的面紗，變得像惱怒的小貓兒，賀承續嘴角不由翹起一絲笑容。

「你的所作所為，已給我帶來很大困擾。我不想惹上任何麻煩，所以別靠近我。」

「好好吃飯，不然該冷了。」

這人完全沒把他的話聽在耳裡，少年氣得差點吃不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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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早晨，單遠思早起為兒子做早餐。當吃完早餐，單長樂去學校時，他親了親兒子額頭，囑咐道：「我下午飛機出差，你一個人在家，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黏著父親，表現得像隻小貓兒一樣男生，不捨地抱著爸爸蹭了蹭：「嗯，爸爸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帶著不捨，少年走出了家門。

頭髮梳整齊，換上西裝，打好領結，戴上金邊眼鏡。往商務出差包塞了兩套西裝，單遠思前往國資委。

上午，他在監督一局查看違紀的中央企業。下午五點，帶著五名一局的同事，到大廳等待另外兩位中央紀委人物。等了好一會，總算是等到來人。

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其中一位，他之前見過，倘若沒記錯的話，叫董覆。他怔怔地看著對方，覺得世界真小。

「幸會，我是董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副祕書長、監委辦公廳主任。」董覆含笑伸手。單遠思回過神，握住對方的手，「我是單遠思，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一級巡視員。」

手被穩穩握著，對方掌心傳過來的溫度，使內心莫名閃過異樣的感覺。

關於此人，直到事後，才知道對方更多信息。除了身處高位，還是委員會委員，並有海軍中將軍銜。

鬆開手，繼續與姚七羽握手互相介紹。此人是紀委常委，國家監委委員。

看著戴著金絲邊眼鏡的斯文男人，姚七羽笑道：「期待單廳遏制腐敗行為。」

公務車子送他們到達機場。上飛機前，單遠思給兒子發短信，不捨地再三叮囑他照顧好自己。對方很快回覆過來。

──我等爸爸回家。爸爸到了武市，記得給我打電話。

看著兒子回的短信，單遠思不由露出笑容。

正好看到這抹笑容的董覆，只覺得他周身清冷氣息散去，整個人溫暖如春。

飛機行程兩個小時，晚上八點左右到達。頭等艙內，乘務員把晚餐和飲料送上，便退了下去。和董覆一個連坐倉的單遠思，沒什麼胃口，但還是把食物全部吃掉。用完晚餐，他拿出平板電腦查看這次違紀資料。隔壁座位上的董覆，湊過來，手指放在螢幕，點出涉案董事長個人資料，接著慢慢滑下，查看與之相關的涉案人員。

對方靠得太近，溫熱的氣息直撲臉頰。單遠思有些不自在，但又不能把人推開。論職位，對方遠遠在自己之上。

「中建集團的內部腐敗，也只是冰山一角。」手指點著螢幕，董覆繼續道，「金錢和權利能催生一個人的欲望，在面對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心很容易迷失。97家中央企業受國資委控股監督管理，而一級巡視員雖沒有實權，但在裡面，應對各局各部門，能比別人看得更清楚。」

說完，手指離開電腦螢幕，人坐直了身體──單遠思身上那股乾淨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更加靠近。可偏偏，有人想要把他拉進地獄裡。

單遠思偏頭看向對方，董覆露出讓人無法理解的笑容。

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把孩子一個人留在家裡，會不會過於孤獨，需要我讓人去照看他嗎。」董覆轉移話題道。

「謝謝，他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單遠思道，這人對他的家事，真是一清二楚。

「能獨自一人把孩子養大，你是個好父親。首都裡的生活，會比別的地方壓力大，要是需要幫助，可隨時給我打電話。」董覆語氣溫柔道。

提起電話，單遠思才想起，那張只有名字和電話號碼的名片。他並沒有存下對方電話號碼，名片也隨手扔在臥室的桌子上。

「手機給我一下。」一眼看穿他沒有存下號碼，董覆伸手。

「抱歉。」單遠思遞過手機。

董覆接過，在手指劃開螢幕時，看到手機壁紙上，長相極其相似的父子兩，親暱地靠在一起，微笑著面對鏡頭。

點開連絡人，加入他和姚七羽的號碼存進去，接著隨手給自己發了一條短信，把單遠思號碼存好。

將手機還給對方，董覆問他對武市的了解。

「幾年前的春天去過一次。」因工作忙碌和照顧孩子，除非長假，不然很少帶孩子出門旅遊。而武城種有很多櫻花，當時有空，才帶著兒子去遊玩賞花。

「現在武市開亞運會，你要是有興趣，可以一起去看看。」

「公務緊要，再說吧。」

兩人交談，更像是一人在問，一人回答。單遠思有些無法理解，為何要進行無意義的對話。而且，這個人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讓人有種，被禁錮的感覺。

當飛機落地時，天色已晚。一行人走出機場，乘坐接送車到酒店。路上，霓虹燈火下的長江，顯得幽靜神祕。半個小時後，車子來到威斯汀酒店，大堂經理親自迎接，並十分抱歉地說：「各位預定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只是今天再次檢查，其中一間房裡，洗手間故障破損，需要重新裝修。所以，目前無法備足八間房。」

「能不能換另外一間？」姚七羽道。

「非常抱歉，亞運會期間，本市所有的酒店，都已住滿。」大堂經理再三道歉。

「單遠思和我住一間。」董覆道。

正要給兒子打電話的人，愣了一下。

「就這樣吧。」董覆看著他道。

「非常抱歉，幾位住在酒店裡的晚餐，一律免單。」然後叫來服務員，送幾位客人上樓。

乘坐電梯往上時，WeChat的視頻通話響起。單遠思點開視頻通話，便看到了兒子的臉。

『爸爸。』安靜的電梯內，突然傳出這麼一句，非常地醒目。

電梯內站著九個人，沒有多餘的空間避開。站在單遠思身邊的高大男人，一下闖進視頻鏡頭裡。

對著兒子，單遠思露出笑容：「我到武市了，今天怎麼樣？」

穿著睡衣，趴在床上的少年，神情悵然若失：『嗯，是一個沒有爸爸在家，平平無奇的一天。』

「乖乖在家等著，回去給你禮物。」單遠思道。

『好的，等爸爸回來，我也要給你驚喜。』單長樂狡黠地一笑。

電梯門打開，服務員引他們過去。一面和兒子聊天，一面跟著前面的身影行走時，手被人牽住，進入其中一個房間內，手裡的商務出差包，也被那人接過放在桌面上。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長江對岸的城市夜景，繼續和黏糊的兒子通話，聊完才掛斷了電話。

轉過身來，正看到董覆正從酒店的衣櫃裡，拿出睡袍去浴室。不一會，浴室裡傳來了「嘩啦啦──」流水聲。

看著那張雙人床，單遠思內心莫名覺得有些古怪……或者說彆扭。他不是沒有和男人一起睡過覺。大學時，他曾和同學睡一張床，還夜聊到天亮呢。可那是熟悉的人，而董覆，僅是個剛剛認識沒多久的人。可人已進來了，總不能再莫名其妙走掉。

摘下眼鏡放在桌面，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喝掉，他坐在沙發，拿出平板電腦看新聞。

浴室裡，花灑下，溫熱的水淌過高大結實的軀體。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董覆取下毛巾，清洗身子。

當他洗完澡吹乾頭髮，穿好睡袍出來時，單遠思對著平板電腦昏昏欲睡。

「單遠思，去洗澡休息。」輕柔叫了一聲，斯文清逸的男人睜開眼睛，有些睏倦地說了聲「好」，人站起，從櫃子裡拿過另外一套睡袍進浴室。

在浴室裡洗漱，並洗了個熱水澡。當他吹乾柔軟的頭髮出來時，董覆正坐在窗邊的桌子上，一面喝酒，一面打電話。

走到床邊，掀起被子躺了進去，他打了個哈欠。坐飛機帶來的疲憊感，使他很快閉上眼睛睡去。

董覆掛斷電話時，床上的人，已深陷睡眠之中。一口喝掉杯中酒，他到床上側身躺下，左手撐著頭看著毫無防備的人，目光深沉。

隨著呼吸安靜起伏的胸膛，敞開的睡袍衣口，白皙的脖子泛著細膩柔潤的微光。半開的胸口睡衣，悄悄半掩著的羞怯的乳頭。眼前歡喜悅目之景，讓人目酣神醉。董覆伸手，手指觸到單遠思的臉頰。

清冷淡漠的男子，熟睡之後，周身散發著安靜柔軟的氣息，是與白天截然不同的氣質。

手指輕輕的描繪著單親爸爸的臉頰，蹭到他柔軟的嘴唇上，心中不由道，若是和這張嘴唇接吻，會是極致的享受吧。

這麼想著，卻沒有付諸行動，而是湊到對方額頭親了一口。感受著那股乾淨的氣息，他低聲說了一聲「晚安」。

單遠思早上醒來，發現睡袍敞開，除了內褲，幾近赤裸的狀態。不僅如此，整個人貼到董覆身上，那人英挺的臉龐近在咫尺，手還搭在他腰間，兩人大腿緊密貼合一起。

對方，也是幾近赤身裸體的狀態。

所以他討厭睡袍，睡著睡著，莫名其妙敞開，很讓人不舒服。

小心翼翼地把放在腰間的手拿掉，再將被壓住的睡袍扯回來，他繫好睡袍，下床洗漱。

這次的工作對他來說很重要，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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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安華里社區第58棟504內，單長樂蹭著被子好一會才睜開眼。

爸爸出差，他一下沒了做飯的動力。雖然以前也有過這種時候，可每次都覺得家裡變得冷清。要不要給媽媽打個電話？嗯……還是算了。

他清楚地知道，媽媽想念他們的話，會主動經常聯繫的。此刻的她，有自己家庭，很幸福。而他有爸爸陪伴，也過得很快樂。

只是，十天時間對他來說，還是有點難熬。

去看看那隻橘貓吧，不知道爸爸回來那天，看到給他的「驚喜」，會是什麼反應。

懶洋洋地起床刷牙，隨便做了一份早餐草草吃掉。到了中午，沒有做飯的欲望，於是拿著貓糧下樓，踩著自行車去投餵貓咪。

快到酒店後的巷子時，看到巷口前，有人倚靠在牆壁，那隻橘貓貼著此人的腳，正一起曬太陽。當他停下自行車在一人一貓面前，橘貓便蹭到腳下「喵喵」要吃的。

而二十元同學，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他遞過貓糧一聲「給」，對方搖搖頭。

嘆息一聲，他蹲下給貓咪喂糧食──這一大一小，都等著他投餵，是不是早就一起算計好了？算了，反正中午也沒吃飯，待會一起去吃吧。

賀承續看著餵貓少年，這人小聲「喵喵」叫，嘴唇露出如同陽光般，溫暖柔軟的純粹笑容。

餵完貓咪，單長樂推著自行車，帶著二十元同學去快餐店吃飯。

快餐店裡，點了兩份套餐，當飯送上來，賀承續狼吞虎嚥，也看不出他喜歡還是討厭。小口吃著飯，他好奇問道：「你身上為什麼不帶錢？」若沒碰到他，難道不用吃飯了？

「錢被收了。」吃著飯，賀承續含糊回答。

「可以回家吃啊。」家裡父母，總不會餓著孩子吧。

「和我爸吵架，不想回去。」二十元同學理所當然地說。

「不回去，那你住哪？」難道是學校宿舍？

「一武堂。」

一武堂？那是什麼地方，怎麼聽著像不良少年中心團體。

吃完了午飯，警告人別亂跑，他去結帳，然後與其離開快餐店。

在他心驚膽顫地跟著「不良少年」來到一武堂時，才知道是散打搏擊俱樂部。把自行車停在外面，跟著進去，看到裡面的訓練基地裡，揮舞著汗水的男女學員大喝著，正在進行散打、自由搏擊、泰拳、柔術、綜合格鬥等訓練。

對比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那瞬間，他有種小兔子進入一群壯碩肌肉的狼群裡面的感覺。

這個占地面積7000平米的俱樂部，光是訓練廳的占地面積，就有5000平。

到了綜合格鬥訓練場地，見兩人進來，教練齊盧喊道：「賀承續，三個回合為一組綜合模擬實戰訓練，你準備一下。」

賀承續回道：「好的。」

帶著單長樂場外休息椅坐下，他脫掉T恤，長褲放在椅子上。單長樂才發現，這人裡面穿著背心短褲。賀承續用纏手帶把手纏綁上，接著戴上護腿、護齒及護襠。把身上裝備弄好，他拿起手套上場。

上了訓練場，他整個人，氣勢渾然一變。

變得凌厲、強大。

臉上，還帶著一股神采飛揚的激情笑意。

單長樂怔怔地看著，他似乎，看到了賀承續的另外一面。

上了訓練場，教練齊盧做裁判，一聲「Ready Fight！」。場上，賀承續和對手學員，開始搏擊。賀承續爆發力極其強勁地擊向對手，對方抬手交叉格擋，之後反擊向他。他又使用摔跤，拿住對手，「嘭」的一下，摔到地上。但對手很快起來，用散打反擊。

場外，單長樂看得心驚肉跳，莫名地，覺得很熱血。這裡的訓練氛圍緊張良好，彷彿燃燒著一把火焰，連他都禁不住跟著沸騰。

可在看到賀承續胸口被擊中時，又覺得疼痛。

現在想想，當時他臉上傷口，不僅僅是和人打架來的，還有這裡訓練帶來的。

第一組比賽結束，賀承續贏下對手，第二組上場，他汗水淋漓地退下，伸手從椅子下拿出礦泉水，喝了一大口。

看著泛著烏青的胸口，單長樂問：「疼嗎？」

賀承續抹了一把汗水：「有點，但和之前相比，沒這麼疼痛。」

「那你是在學摔跤嗎？」

搖搖頭，對方目光放到訓練場上，嘴角浮起一絲笑容：「這是綜合格鬥，我日後要走這個比賽項目。」

「這樣會很辛苦吧。」

「對我來說，是樂趣。」

二十元同學臉上神采奕奕的笑容，單長樂看得出，他是真的愛這項容易受傷死亡的運動。

有著自己明確的目標，他覺得很好。但和父親鬧彆扭的孩子，也還是個問題學生。

又打了一個回合，教練開始為負責的學員做單獨指導訓練。賀承續拿了一對手套扔給他，讓他去打沙包玩一下。

小弱雞站在沙包面前，揮舞出一個拳頭。

沙包紋絲不動。

有人一口水噴出，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

單長樂不信邪，又打了好幾下。直到拳頭發疼，沙袋依舊紋絲不動。一旁在看的賀承續唇角揚起一抹笑意，於是走過來，從背後圈住人，糾正他的姿勢。

整個人被圈入二十元同學懷裡，對方身上汗水流淌的味道，和個人氣息，一下襲來。

「兩腳站開一點，左腳自然跨一步，身體重心在雙足之間。膝關節微微內扣，自然輕鬆彎曲，讓身體處於一種彈性的靈活狀態……」

慢慢地糾正好他的打拳姿勢，賀承續鬆手說：「就是這樣，我給你示範一遍」，然後站到隔壁沙袋前，擺好姿勢，「喝」了一聲，朝著沙袋打去。背心下的肌肉，隨著他的出拳，有力地鼓動著。

將其姿勢印刻腦海，單長樂一拳打出，沙袋總算動了一下，他不由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

賀承續抓住晃動的沙袋，看著對方打拳，聽著對方嘴巴，發出少年音般的「喝、喝」聲，他覺得這人不僅拳頭軟，身體還和他的聲音一樣軟。

這麼想著，不禁笑了一下，接著去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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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市中央企業，國資委控股的中建集團一大早，國務院國資委幹部入駐調查腐敗行為。突如其來的調查，讓正在過週末不上班的集團董事長章偉博懵了，他連合同資料和帳務都沒有來得及銷毀，就已被單遠思收走交給監督一局的人調查。

集團大樓，章偉博冒著一身冷汗，跟在單遠思身後：「辛苦單廳遠道而來，我給您接風洗塵，休息放鬆一下再工作如何？」

單遠思停下腳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有這心思拖延調查，不如好好想想在立案調查後，該怎麼向檢察院交代。」

章偉博腦子「嗡」的一響，暗自咬牙──真是油鹽不進！

進入董事長辦公室，單遠思和監督一局的同事，把電腦主機，抽屜裡的文件等全部裝好帶走。

看著電腦被拿走，章偉博嘴唇開始發抖。

裡面軟體設置了自動登錄，郵箱、WeChat等，一旦上去，就能看到違法交易曝光。還有文件合同，也會坐實他將工程分包給親屬，並利用項目工程受賄侵吞國有資產等事實。

為何國資委這次來調查，他一無所知？受了賄賂，給他通氣的人呢？

董事長辦公室、總經理辦公室、還有財物部門，裡面的電腦和資料全部被搬走，到本省人民政府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調查。

這些東西，會一一核查，之後起訴，由檢察院批准逮捕相關涉案人員。

單遠思雷厲風行，在本市媒體得到風聲時，東西已經搬走了。而受牽連相關之人，被限制出行，等待調查結束。

中建集團大樓外，章偉博被記者圍堵逼問調查之事。他面帶微笑，說是國資委前來考察調研，召開座談會。

請各位記者朋友等待官方公告，其餘不便再透漏。

這起侵害國家利益的貪汙腐敗案子，需要花大量時間核對調查。單遠思把工作搬到人民政府本省國資委內部，和監督一局的人員進行工作。

董覆和姚七羽並未袒露身分。

兩位中央紀委高官，其實也是在監督他們調查處理這起腐敗案。

清出一間辦公室，單遠思和五名監督一局同事做核對調查。相關文件堆積如山，財物還要追溯到幾年前，所以是個大工程，非一兩天能查得清。

辦公室外，董覆和姚七羽在喝咖啡。

從玻璃窗看進去，裡面正在認真忙碌的人。姚七羽笑道：「他把章偉博打得連偽造資料合同和轉移資產的機會也沒有，曹鴻儒為他堵住通氣的通道，真是個好老師啊。」

「他也是個好學生。」董覆道，目光放到工作中的單遠思身上。

單遠思是乾淨的，這種乾淨，對他來說，帶著一股極大的誘惑性。對某些人來說，卻是最好的使用的棋子。

「就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選擇繼續當個好學生……對了，你對他，該不是……」姚七羽道。董覆目光太直白，兩人相交多年，那點小心思，就差當場說出來。

「的確如此。」窗外陽光灑在董覆身上，一片溫柔。

「可他有孩子，還是個單親爸爸。而且看起來，不像會喜歡男人的樣子。」姚七羽不解。即使單遠思看著很年輕，可年齡上來說，已經是個大叔了。

「我們兩個都是單身，我有權利追求他，直到他願意接受我為止。」董覆不會強迫，也清楚地知道，這個人越是逼迫，只會逃得越遠。所以，得一步步走。

「真是的，被你看上真可怕。」姚七羽再次道。

下午，外面「淅瀝瀝──」地飄落雨水。

一頭扎進工作裡的單遠思，不知道外面風雨飄打，他忙到連水也忘了喝。五點多，要不是董覆把飯送到面前，也免了吃晚飯。

承受著高強度的工作，晚上，疲憊的監督一局的工作人員陸續返回酒店。當他對著電腦繼續整理證據時，突然被人闔上了。

抬起頭，董覆正看著他：「時間已經很晚了，工作明天再繼續。」

他看了一眼手錶，已是晚上十點。

摘下眼鏡收進口袋，他拿起鑰匙，把門鎖上跟著董覆離開。走出市政府大樓，才發現外面下雨，兩人沒有雨傘，只能跑到馬路邊的屋簷下，等待計程車。

「轟隆隆──嘩啦啦──」雨水突然變大，潑到了身上。

董覆轉過身體，一手撐在牆壁上，為單遠思擋住雨水。瓢潑大雨，不一會打溼了他的衣服和頭髮。

偏下頭看著地上雨水，單遠思不敢直視對方，因為男人的眼睛，一直在看著他。他也不知在害怕什麼，只是本能地，不想觸碰那雙深幽如夜的眼神。

有雨水落在他的臉頰上，董覆伸手，拇指指腹輕輕地，蹭掉他臉頰上的雨水。而人，也靠得更近了。

「明天我和七羽另外帶人調查相關涉案人員，你不用這麼拚命，不然身體很容易垮掉。」董覆語氣低沉溫柔。他額前被打溼的頭髮，雨水滑落英挺深邃的臉龐，滴落在地。

「謝謝董主任。」單遠思客氣地回答。

計程車為什麼還不來。

「叫我董覆吧，我叫你遠思如何？」不敢直視他的單親爸爸，身體有些僵硬。從他漂亮的側臉，能看到眼睛眨動時，睫毛撲扇，像羽毛般，在般撩人心扉。

單遠思冷淡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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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武堂訓練場內，教練齊盧雙手一拍：「今天練習到此為止，所有人回去休息。特別是賀承續，再讓我發現你過度練習，以後別來了。」

「好的教練。」賀承續走到訓練場外拿起衣服套上，對單長樂道：「走吧，去吃飯。」

單長樂：「……」你又不是貓咪，還蹭著我討飯吃。

他絕對被對方給方套路了。

兩人從一武堂走出來時，外面正下著綿綿細雨。看著被打溼的自行車，少年感到憂愁。雨水一時半會不會停，只能冒雨騎車了。

「你要是不覺得麻煩，去我家吃飯吧。」雖不差那點錢，可他更喜歡自己做的飯菜。

「你爸媽同意嗎？」賀承續問。

「我爸媽離婚了，爸爸也出差十天還沒回來。」從挎肩包裡拿出鑰匙，正要去開鎖時。賀承續接過，踏進雨中。打開鎖後，他坐在自行車上道，「上來。」

冒著雨水跑過去，他坐到後座上。

「地址。」

「安華里社區58棟。」

「坐穩了。」

說完，踩著自行車前往。後座，還沒扶穩的少年，慣性往後仰，差點摔出去。他急忙抓住男生的T恤。

T恤領口一下勒住脖子，賀承續抓著自行車的手一歪，差點讓兩人摔倒在地。穩住自行車頭，他罵道：「別扯我T恤，你想勒死我啊！」

單長樂哼笑：「你，自行車比不上我。」雙手自然而然地，環抱住對方的腰身。

「我踩自行車比不上你？」賀承續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下次咱們比一比，你要是輸了，從週五晚上到週日晚上請我吃飯。」

這人怎麼時時刻刻從他身上算計著吃的？

「免了。」

「那你就是認輸了哦。」

「我們又沒比賽，怎麼能說是我輸了呢。」

「你不敢比賽，不是自動認輸是什麼。以後週末和放假時間，你得請我吃飯。」

「你講不講理啊？難怪沒人願意和你玩。」

「我的道理我說了算，至於其他人，關我什麼事？」

那語氣，一副傻逼別來招惹我的樣子。

迎著風雨，兩人一路拌嘴，身上溼淋淋的。到了社區附近的美廉超市，兩人下車進去買菜。裡面，單長樂買了大蝦、胡蘿蔔、五花肉及配菜佐料。出來後，二十元同學繼續載著他回家。

到了社區往裡第58棟，將自行車鎖好，便乘坐電梯上樓。同棟樓的阿姨見到溼噠噠的兩人，關心詢問，冷嗎？賀承續回答，年輕人不怕冷。阿姨囑咐他們要保重好身體，不然老了有得受的。

到了五樓打開家門，兩人門口處換鞋子進去。

「我去拿衣服，咱們先洗洗澡。」說著，單長樂進房間裡拿來乾淨的衣服。接著，帶人進浴室裡洗澡。

浴室內，二人把溼衣服脫掉仍進水桶。

打開花灑，溫熱的流水落在身上，單長樂不由舒服得閉上眼睛，咂了一下嘴巴。在他抹掉臉上的水，睜開眼睛時，發現賀承續正掃視著他的身體，還盯著胯間。他臉上一下炸紅，雙手下意識擋住：「你、你看什麼。」

沒有回答，賀承續伸手扭動花灑，讓熱水灑到自己身上。

少年覺得莫名其妙，他轉過身，背對其擠出沐浴露洗澡。

在他背過身時，賀承續的目光，再次放到那細膩柔滑白皙的背部，和漂亮的臀部及修長的腿上。

好嬌小……

和他高壯的身體相比，顯得有些單薄。

同樣是男生，單長樂並沒有其他的想法。小的時候，父親也常帶他洗澡。因此，對賀同學只是當成普通朋友看待。再說了，兩人都被雨水淋溼，要不盡快洗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很容易感冒發燒的。

可莫名的，有些覺得害羞。

當他把身上抹得滿身泡泡時，賀承續雙頭正抓著頭髮洗頭。

「你給我搓一下背。」高大的男生背過身說。

單長樂扭頭看了一眼，便拿著滿是泡泡的毛巾，對著結實有力的背部搓洗。

「用力點。」手指揉著頭皮，男生說。

少年用力。

「太輕了，再用力一點。」

他繼續使勁。

「……你的力氣果然和小孩子一樣。」

單長樂想用毛巾抽他後背。

沖洗好頭髮，賀承續轉過身，搶過他手中毛巾：「我給你搓澡。」

他退後一步，貼在牆上，本能地拒絕：「不需要。」

男生抓住他，霸道地往身上搓洗。不一會，從浴室裡傳來帶著哭意的叫罵聲。

單長樂感覺身上脫了一層皮。

賀承續身形高大，在親眼見他差點把自己的內褲，撐得線頭崩開時，單長樂再也不敢讓對方碰自己衣服。

賀承續嫌棄地把小內褲脫下：「把我內褲洗了烘乾再穿。」

他「哼哼」兩聲，把被撐大的寶貝小褲褲收好。

穿著居家服從浴室裡出來，他去爸爸房間，找了多餘的居家服給對方。沒穿內褲的男生，直接套進去。

勉強能穿上，但還是有點緊。

把兩人的溼衣服扔到洗衣機清洗，少年有些小脾氣地道：「要想吃飯，就一起動手。」

賀承續捏了一下他的小臉，進去洗菜。

單長樂晚飯做紅燒肉、白灼蝦、黃金如意肉卷。賀承續對做菜不熟悉，但知道白灼蝦做法，於是主動做這道菜。

淘米放進電鍋蒸好，兩人開始做晚餐。一陣忙碌結束，晚上八點，總算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

飯菜端上桌，在賀承續動筷時，單長樂阻止道：「等一下！」於是，拿著手機拍了張照片給爸爸發過去，「可以吃了。」

「真是麻煩。」賀承續嘀咕，大口吃起晚飯。

飯量大、胃口好的男生，一下掃掉三盤菜餚的一大半。

「吃慢點，不然對胃不好。」單長樂提醒道。

對方含糊地「嗯」了一聲，用筷子隨手給他夾了一塊紅燒肉。看著碗裡的肉，單長樂夾起吃掉。

外面雨水不停，屋子裡的兩人如同家人般，一起吃著普通的家庭晚餐。

衣服洗好烘乾，二十元同學拿出短褲、背心還有內褲，當著單長樂的面換上。看著健康結實的身材，少年心下羡慕。他要是報名參加訓練，會不會也能長出這麼結實的肌肉？可還是算了，如此高強度的訓練，對他來說，難度太大。

把對方換下的居家服扔進洗衣機裡，他說道：「雨傘在門口。外面雨水變小，天色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都快十點了，爸爸怎麼還不回信息。

吃飽喝足，懶洋洋躺在沙發上的二十元同學，瞥了他一眼，充耳不聞。

見他這樣，單長樂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

「我住一個晚上。」男生總算開金口。

「就一個晚上？」他狐疑道。

「嗯，就一個晚上。」賀承續道。

「行吧，你睡我房間，我去睡爸爸房間。」說完，他拿著手機去爸爸房裡。

「一個人無聊，你跟我一起睡。」男生拎住他的睡衣領子。

「不要。」少年掙扎，可力氣哪比得上對方啊，最後還是被帶到了房間床上。

一天的訓練下來，賀承續很疲憊。他四肢把單長樂纏在懷裡，聞著對方身上香香軟軟的味道，不一會，閉上眼睛沉睡過去。

沒有等到爸爸回覆的信息，單長樂睡不著。十點半過後，在他忍不住打電話過去時，WeChat上，爸爸總算是發來消息。

──很美味，是家裡來客人了嗎？

看到這個回覆，他瞪大眼睛。爸爸為何這麼問？他明明沒有把賀承續拍進去。認認真真地來回看照片，確定只是三個菜而已……三個菜！他一個人不可能吃得了這麼多的菜。爸爸一下看穿家裡有客人的事實。

思索了一下，他回覆過去。

──在學校裡，我交了一個朋友，請他來家裡吃飯。

──那可要好好和朋友相處哦。

──嗯，會的。爸爸呢？工作辛苦麼。

──有點忙，但你不用等我消息，以後早點睡。

──嗯，好的，爸爸晚安。

──晚安。

和爸爸道過晚安，把手機放下，將被子拉起蓋在身上。他閉上眼睛，想要睡覺。但賀承續抱著他難受，於是強行把摟在胸口的手拿掉。

二十元同學，不僅硬邦邦的，還熱乎乎的，一股子燥熱的氣息。轉過身，眼前之人正睡得深沉，鼻息間呼出的氣息，噴到他臉頰。

他想把人踢下去。

最後低聲說「晚安」，也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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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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