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olineslied - Ersteslied - 一之歌（1）

四月，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

今天就是國立魔術學院的入學式。學生們都穿著制服在櫻花雨中走進學院。

「早上好！凱洛琳醬！」

快有一個月沒見面的沙彌興奮地向凱洛琳打招呼。

「早上好！沙彌醬！」

凱洛琳微笑著回答。看到沙彌的時候總讓她倍感親切。

「很可愛的制服呢。」

凱洛琳發自內心地讚美道。穿著制服的沙彌看上去比上次入學考試時更有大小姐氣質。

「這不是巴述利亞殿下跟今川殿下嗎？」

一個陌生的高大女生雙手拎著公文包向兩人走來。她的長髮被一條漂亮的緞帶綁成一個髻，很有歐洲貴族的風範。

「請容許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來自尼德蘭聯合王國的芙蘭朵露・德・利沃。」

見兩人一臉茫然地看著她，這位女生很認真地整理了一下衣裝，徐徐開口道。

「今後也請多指教。」

自稱是芙蘭朵露的女生站得筆直，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左手背在身後，向她們行了騎士的禮節。

「欸欸欸？！」

兩人怎麼也無法把那個威武的大騎士的形象跟面前的貴族少女聯係在一起。畢竟在考試的大部分時間裡她都戴著頭盔看不見臉，不太熟悉也算是正常的吧。

這時，有一個金髮小個子把拎著公文包的右手挂在肩膀上，默默地從一旁走過。她擺著一副臭臉，看上去一臉不情願上學的樣子。

「埃里克森殿下！真是好久不見！」

芙蘭朵露高興地喊住了她。

「你誰啊？不認識。」

她擰起眉毛不耐煩地說。當少女的視線落在芙蘭朵露身後的沙彌跟凱洛琳時，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蛤？…原…原來是你們啊…嗯…新學期要好好努力，爭取成為配得上老娘的人！」

奧莉薇面紅耳赤的樣子真是可愛至極。大家看著她為了掩飾尷尬而大呼小叫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笨蛋！」

「噹…噹…」塔樓的鐘聲響了八聲，入學式很快就要開始了。

… …

學期的第一天早晨從開學典禮開始。學生們魚貫而入，按照提前安排好的位置落座。

「哇，好漂亮！」

第一次見到這樣大場面的凱洛琳不禁驚呼道。這座由不列顛的著名建築師設計的建築洋溢著維多利亞時代的氣息，在建成時曾是日英友好的重要象徵。巨大的華麗水晶吊燈組自天花板垂下，將整個大廳點亮。牆壁上裝飾著複雜的石膏花紋、精緻的浮雕跟花卉圖案，在柔和光線的點綴下顯得更加驚豔。同時巨大的雙層結構也可以輕鬆容下數千人，是舉辦集會的理想場所。

「巴述利亞殿下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建築嗎？說實話，就算是在下在歐陸見到的著名歌劇院，跟這裡比起來就會馬上黯然失色，真是太厲害了。」

芙蘭朵露側過身來，打算跟凱洛琳聊聊。

「啊哈哈，來到東京之前我一直在家鄉，沒見過什麼西洋風格的建築。這可是第一次，我很開心。」

凱洛琳不好意思地笑著說。話音未落，她就感覺到周圍的不友好的視線。大家都用奇怪的目光注視著她，似乎是在暗嘲自己。

「切，一群用鼻孔看人的垃圾。」

奧莉薇冷冷地說著，站起來掃視了一圈，那些學生馬上安靜了下來。

「下不為例啊，再讓我聽見就把你們嘴給縫上！」

「好啦，馬上要開始了。」

沙彌小聲提醒了一下。在芙蘭朵露跟凱洛琳的半拉半推下奧莉薇才罷休，氣噗噗地坐了下來。

這時，主持人緩緩走上舞臺，站到了位於右前側的講台上。學生們都很自覺地安靜下來，整座大廳很快變得鴉雀無聲。

「全體起立，下面有請院方人員入場。」

學院長，院長助理，幾位教授，還有學生委員會正副會長等人應聲出現在大門口，沿著大廳正中的紅地毯走向舞台，隨後沿著樓梯走到講台後面的椅子邊。

「我宣佈1910年度開學儀式正式開始。下面有請威爾海姆・霍施坦因學院長上台致辭。」

在大家的掌聲中，霍施坦因學院長起身走到講台後。像入學考試那時一樣，他又開始了具有催眠效果的長篇大論。

「…我院非常榮幸在去年被評爲了世界最有潛力的魔術學院，這當然也離不開同學們的共同努力。… …。今年也希望能同諸君一起努力，協同進步，走向新的高峯。」

言畢，禮堂裡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

「非常感謝霍施坦因學院長的致辭。下面有請委員會會長中野御行上台致辭。」

這時，禮堂裡開始騷動起來，其中夾雜著女生們驚喜的叫聲。

「是中野前輩！」

「好帥！好想嫁給他！」

中野御行穩重地走到講台前，平靜地開始了演講。

「…作爲前輩，首先我要恭喜新生們成功考入這所學院，同時我也要希望你們能在學院能夠度過快樂、充滿回憶的五年。… …。我的演講到此結束，非常感謝大家的聆聽。」

會場上響起了經久不絕的掌聲。

主持人繼續請下一位發言者講話。當他上台時，學生當中又一次爆發了山呼海嘯般的叫喊聲。雖然一年級的新生大多面面相覷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凱洛琳可以看出這位發言者深受高年級學生們的喜愛。

「弗朗茨・馮・克勞斯威茨，德意志的名門之後，同時也是這所學院最負盛名的講師。天哪我還從來沒想過能有上他的課的一天。今年據說他要特地下來教一年級的基礎課程，真是太走運啦！」

沙彌把雙手攥在胸前兩眼放光地看著講台上的那個青年。

風趣幽默的講話方式很快讓禮堂裡充滿了輕鬆的笑聲，凱洛琳也很快明白了克勞斯威茨那麼受人歡迎的原因。之後又有幾位大教授，包括之前曾擔任入學試驗考官的弗羅倫斯教授，向學生們發表了致辭，大意基本都是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裡可以努力學習，錘鍊自己的魔術素養，同時成爲更優秀的人之類的。也許是克勞斯威茨的表現過於耀眼，又或是後面教授們一本正經的讀稿太過無聊，到了後面很多學生都開始注意力不集中，打著哈欠小聲聊天的大有人在。

不過對凱洛琳來說，今天見到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新奇。她想要用這雙眼睛好好地把每個細節都記下來，以至於讓她連眨眼睛的功夫都沒有。最後在校歌聲中，這場讓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入學儀式就此畫上句號。

… …

散場後，女生們一邊走一邊聊著天。

「今天大家都有什麼課呀？」沙彌問道。

「上午有一節必修的魔術導論講義，大家都會去嗎？」

凱洛琳說著，有點緊張地看向大家。

「久仰克勞斯威茨的大名，這第一節講義我是一定會去的。」

芙蘭朵露頗爲認真地說。

「…嗯… …看在克勞斯威茨的大名上我就勉爲其難去一次吧。我倒要看看這傢伙有什麼能耐。」

見大家都選擇去聽課，奧莉薇只好這樣附和道。而且這話故意說得特別大聲，引來了周圍噓聲一片。不過她本人倒是滿不在乎，還表現得非常得意。

很快她們就走到了一個階梯大教室裡。裏面已經坐了不少學生，可以看出大家都非常期待著克勞斯威茨的講義。隨便選了一排空座坐下，凱洛琳拿出筆記本做好了聽課的準備。

「你好，初次見面可以交個朋友嗎？」一個坐在前排的女生轉過身向凱洛琳打招呼，「我是小早川楓，很高興認識你。」

「小早川同學你好！我…我是凱洛琳・馮・巴述利亞。很…很高興愣洗你！」

凱洛琳還是那副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看起來這個毛病一時半會兒是改不掉的。

對方微笑著朝凱洛琳點了點頭，隨後便轉身回去跟身旁的朋友們暢快地聊了起來，很快她們幾人就大笑了起來。

爲什麼我就這麼沒用啊！凱洛琳還想著剛才的尷尬場面不能釋懷，她的臉很紅，汗水從額頭微微滲出。她雙手抱住兩頰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微小聲音譴責著自己。

「喂，我警告你們不要太過分啊！」

奧莉薇靈巧地翻過桌子，一下子坐到了前排小早川她們的邊上。她用力拍了拍小早川的肩膀，充滿攻擊力地說道。

「啊啦，我們怎麼了嗎，Ms.埃里克森？」

「不要這麼理所當然地當著別人的面裝傻啊！」

「什麼呀，本小姐只是友好地跟一生的宿敵打了一個招呼。」

「一生的…宿敵？」

「對喔。」

「你在說什麼？」

「欸？考試的時候你們不是在一起嗎？那樣優秀的炎系魔術士當然是配得上本小姐的宿敵了，像你這樣的凡人就一邊去吧！」

「你！」

「宿敵？你們在說什麼啊？」

才反應過來的凱洛琳一臉不解地把頭伸到了前面。

「巴述利亞同學你來得正好！」

小早川轉過身來坐在了自己的桌子上，翹著二郎腿一本正經地宣告道：

「本小姐，小早川楓，正式認可你做我的宿敵了！感恩流涕地感謝我的胸懷吧！」

突然，吵吵鬧鬧的大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了，好像在迎接著克勞斯威茨的入場。一個戴著眼鏡的高瘦男人微笑著，一邊朝大家揮手一邊向講台走去。當他沿著過道經過凱洛琳那排時，她第一次從近距離看清克勞斯威茨：瀟灑的長髮披散在兩肩上，金絲眼鏡下修長的雙眼令人忍不住就會盯著看。長相如此出眾的人，難怪會有大量女學生對他一見鍾情。

不過克勞斯威茨似乎並沒有把這些狂熱的粉絲放在眼裏，他的眼睛直到跟凱洛琳的目光對上的那刻為止，都在漫無目的地轉動著。雖然只有短短一瞬間，但凱洛琳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在注視著她。

一時間，凱洛琳有些迷失了自我。那雙眼睛裡有太多她不明白的東西了，因而令自己條件反射般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帶著難以釋懷的心情，克勞斯威茨講的東西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嗨嗨，上課不要走神喔大小姐。」奧莉薇像唸經一樣提醒著凱洛琳，這才把她拉回了現實。

黑板上已經寫了不少術式，克勞斯威茨也在滔滔不絕地講著課。雖然第一節課講的東西都是複習之前在學校裡學過的東西，但所有人聽得都很認真，除了心不在焉的奧莉薇。

「也不過如此嘛，鼎鼎大名的Mr.克勞斯威茨。」奧莉薇輕聲揶揄道。

「各位，我知道重複講大家已經掌握的知識對雙方都是一種煎熬，不如我們來做點輕鬆的活動吧！」

早就拿捏清楚學生們的心思的克勞斯威茨在講台邊來回踱步，隨後停在黑板前寫下一長串咒語。

「有人認得這是什麼嗎？」

克勞斯威茨掃視著教室，除了小早川以外沒有人舉手。

「那就請舉手的這位同學回答吧。」

「這是水系上級魔術，能暫時創造出類結界的暴嵐。」

「很好。那大家認為吟唱這個魔術需要多少時間？」

「如果是我的話大概需要7秒。」

小早川看了一下咒語的長度，粗算了一下就脫口回答了。

「嗯，真是非常優秀的術士呢，剛入學就有這麼紮實的基礎。可以請問一下你的大名嗎？」

「京都小早川家，長女楓是也。」

聽到她報上名號時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京都的小早川一族是關西地區最出名的魔術世家之一，沒想到他們家的長女，未來的掌門人竟會跟自己同級。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如果是由我，或者任何一位專精水系魔術的高年級學生來吟唱的話，最多不會超過3秒。」

克勞斯威茨毫不意外地淡淡一笑。

「欸！」

除了小早川跟奧莉薇以外的所有人都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

「大家都知道聚集精力吟唱時，術士是沒有辦法做出任何迴避動作的。所以對一位遠程科的術士來說，吟唱時間越長自己就越危險。那麼為了應對這個問題，吟唱時間自然是越短越好。於是，熟練的術士就探索出了在不削弱術式威力的情況下壓縮咒文長度的方法：快速吟唱。」

克勞斯威茨停頓了一下，掃視著正在接收這一衝擊性事實的學生們。

「風雲匯聚，電光飛馳；以爾之名，織吾戰衣。克敵於天鳴之間，此為暴嵐之陣！」

他突然像唱歌一樣念出了縮短後的咒語，頓時教室裏黑雲密布，看起來馬上要打雷的樣子。

「哈哈，我就做個示範，大家不用害怕。」

發現自己過於陶醉的克勞斯威茨馬上打住，黑雲就散去了。

「同一個魔術的快速吟唱方法可以有很多種，而且在魔術對攻中先發會有很大優勢。今天這個話題只是淺淺一筆帶過，讓大家知道有這樣一種方法。這個大家以後都會慢慢掌握的，不用擔心。」

他輕鬆地說著，下面的學生早已因爲這一顛覆常識的信息驚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久才想起來鼓掌。

「嗨呀，時間剛剛好。同學們我們後天再見！」

他看了一眼懷錶，分針一毫不差地對準了12的位置。下課的時間到了。

… …

委員會室裡，三人面對面坐在靠窗的卡座上，面色凝重。

「先生對那件事情有什麼頭緒嗎？」

中野御行把下巴枕在雙手上，緩緩問道。安娜坐在他邊上拿著筆記本很認真地聽著。

「之前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訓練場周圍檢查，找不到一點線索。話說回來，悄悄把災害級魔獸放進去這種事情根本沒有辦法想象。」坐在兩人對面的弗羅倫斯扶了扶眼鏡，面露難色。

御行沒有說話，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對了，今天早上檢查訓練場狀況的老師在一個結界底座上發現了這個，或許對進展會有幫助。」

安娜說著把筆記本翻到了一頁，上面畫著一個紅色的陣式。

「是從來沒見過的形狀啊。關於這個陣式，還有沒有更多的信息？」

「我得到消息後馬上就去看過了，沒有任何魔力反應。」

「嗯，看來確實需要進一步調查呢。不過我現在還有課要講，下午去可以吧？」

弗羅倫斯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嗯，沒問題。真是打擾先生了。」

御行也站起來，開門去送弗羅倫斯。

「喂，現在來談談那幾個小鬼的事情吧？」

門一關上，安娜就現出原形了。她靠著窗框，躺在卡座上，一副懶散的樣子。

「哦，真是少見呢安娜。跟你一起共事這麼多年，這可是第一次看見你對新生感興趣。」

中野御行不緊不慢地坐到會長專用的高靠背椅上。他把雙手輕輕搭在扶手上，翹起二郎腿，隨後用半開玩笑的口氣挑釁道。

「今年的新生導師項目，我要收她們幾個。」

安娜把雙手交叉在胸前，兩眼直直盯著前方，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挑釁。

「哎呀呀呀，這可是能上頭條的大新聞啊，向來對新生不屑一顧的安娜斯塔西婭小姐宣佈要做新生的導師了。理由是？」

安娜一反常態地沒有生氣，很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作爲火系魔術的專門家我不會看錯，那個小姑娘絕對不簡單。好好栽培一下，以後一定能成爲比我更厲害的魔術士。」

語氣認真之程度，讓中野御行也嚇了一跳。

「看來這就是你拼命推薦她的原因了？她那吊車尾的成績實在談不上優秀…話說回來，這樣拼命的安娜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呢。」

他站起身，把手撐在窗台上看著窗外，意猶未盡地嘆道。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想吃老娘一發嗎！？」

安娜臉微微泛紅，生氣地大喊道。她順手抄起桌上的筆記本就丟了過去。

「哎，很危險的不要這樣！好好好，快去填申請表吧，我會讓他們安排一下的。」

御行勉強接下筆記本，強勁的衝擊力把手腕震得生疼。

「哼！」

安娜翻了個白眼，起身打開旁邊的抽屜拿出一張申請表。

開始關心別人了呢，安娜。

看著奮筆疾書的安娜，御行在心裏暗暗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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