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用餘光看見你》妄想症的餘光 - 15.焦慮

地鐵站職員準備關上大閘，街道上似乎下著一場大雨，沒有帶雨傘的余程天選擇穿過店舖早已關門的商場，走進唯一在營業的快餐店裏，站在收銀處的員工抬頭看一眼後，繼續低頭玩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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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程天繼續向前走，剛下班的青年低頭看一眼手機後，繼續抬頭看著螢幕，

隨即取餐區傳出充滿感情的提示聲「你嘅外賣整好喇，感謝光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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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微弱的運作聲逐漸遠離兩人，余程天走到角落，找到那位咬著飲筒悶悶不樂的女性，緩緩坐下「咁夜搵我有啲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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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雨婷沒有太大反應，只是輕輕一問「使唔使嗌啲嘢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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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度啲嘢太唔健康啦，都係少食好啲。」他用著輕鬆的語氣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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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呀……」甄雨婷看了一眼他少許皺紋的臉龐，咬著飲管繼續喝可樂「唔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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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下一秒，余程天自顧自地拿起薯條吃「輕鬆啲先啦，唔係你屋企隻貓有咩事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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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雨婷一言不發，微微咬著嘴唇眼神死死地看著他，余程天慢慢停下咀嚼，將手上的薯條放回原位，慢慢擠出一個微笑，心底默默想著「……佢想點……唔會打我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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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對面的甄雨婷只是掩飾著自己的害羞，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將這情緒發洩在飲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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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畀人降職，畀人掉咗去檔案室。」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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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跟住呢……」余程天不知怎樣接下去，見對方再次沉默，他接著說「你唔講嘢我走㗎喇……」余程天假裝要站起來，只見她在袋中拿出一張紙，堅定的回應「你唔想見到我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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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唔知你講咩，咩嚟㗎？」余程天一笑置之，接過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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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睇下就知。」聽到回覆，他仔細查看，表情卻變得黯然起來，白紙正是當年的證物紀錄副本，他失神了一下，才拿起手機，準備掃那個QRco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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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片的少女只是呆呆看著鏡頭，還未說話，就已經讓他哽咽起來，冷清的快餐店傳來少女的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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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在鏡頭中捉緊雙手緊張地說「可能你見到嗰陣都已經有啲遲……我知道你一直追緊李彤，我都知你鍾意乖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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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余程天專心地看著螢幕的同時，甄雨婷也在默默看著他，視線從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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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警局那時，自己繼續檢查那本日記，正當想從尾端揭開的時候被秋婆婆阻止了「本日記，我建議你唔好調轉睇……或者咁講，呢幾日唔好睇住會好啲，睇咗就冇得返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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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在鏡頭說「雖然我唔係你鍾意嘅嗰類型人，但係我好想成為你鍾意嘅嗰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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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係點都好，我都想你畀個答覆我……點都好啦！生日快樂呀，余程天。」少女手指擺出愛心，露出大大的笑容，隨即害羞的用手蓋著鏡頭，影片截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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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程天抹一抹眼淚「你約我嚟，就係為咗畀呢樣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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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嗰日佢有機會走。」甄雨婷緩緩開口「佢有機會返嚟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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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意思？」余程天頭上不禁冒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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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嗰日仲有幾個畀佢更加細嘅女仔，佢揀咗留低幫佢哋，所以先會同人爭執……所以先會……」她放下手中的飲料「你覺得佢當初應唔應該咁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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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程天第一次聽到這件事，心中再次感到一陣刺痛，但很快他就放鬆下來「……會咁樣揀先係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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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落粗魯其實心底好溫柔，嘴賤但係其實好捱義氣……可能呢個係我其中一個鍾意佢嘅原因。」余程天像是回憶起往事，語氣不斷透露出掛念她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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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呀……」甄雨婷聽到這個回答，心中似乎獨自定下了某些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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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在手袋內拿出一個小蛋糕「雖然今日唔係你生日……」她停頓了一下「但係我今次唔想再有遺憾，所以，唔可以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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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蛋糕中插上一支蠟燭「有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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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程天有些茫然的搖搖頭，她聽完輕輕一笑「睇嚟你有聽我講。」說罷便獨自拿出火機點燃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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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返曬，余程天……我知你冇講大話，但係有啲承諾，一生一世就夠。」她站起來「見返你真係好開心好開心，真㗎，但係可能而家我哋唔可以一齊……對唔住。」說完後便馬上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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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程天看了一眼，半圓籃球造型的小蛋糕，記憶隨即湧上心頭，朝外頭追去「凱婷……？等陣先，凱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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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叫一聲，甄雨婷就跑得越快，兩人跑到外頭，雨點滴濕他們的衣衫，而一個普通大叔，怎會夠一個現役女警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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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會兒，余程天已經失去了她的蹤影，只能四處張望呼喊著「凱婷！點解呀？至少講清楚！錢凱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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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嘶力竭喊「出嚟見下我，至少講清楚先！你知唔知我幾想再見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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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咪因為我哋年齡差太大，你已經有男朋友？凱婷……」他喘著氣，最後只能失望地低頭轉身，消失在雨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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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雨婷捂著嘴巴，躲在不遠處的柱子後，自言自語回答他的說話「都唔關事……我只係唔想連累你……我有一定要做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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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雨中截了一輛的士，在袋中拿出日記，沉思剛才在警局與秋婆婆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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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諗呢本嘢可以令你做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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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雨婷有點不明所以，秋婆婆繼續說道「我都糾結咗好耐應唔應該搵你……」思緒回到那年他中學的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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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後仲有冇啲想做嘅嘢？」秋淑儀靠在走廊的欄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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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嘅……應該話我妄想做嘅，應該呢一世冇時間做……秋淑儀，如果我死咗，你記得去咗屋企拎我本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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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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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當係我存在過嘅證據。」她的笑容深印在秋淑儀的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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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婆婆繼續說「我一開始睇，只係當一本故事咁睇，只係當朋友嘅遺物咁看待，一直放喺自己身邊……直至到我做咗老師，有一年有班學生偶然嘅一個舉動，想拎返我沒收碟仙紙……」她慢慢看向甄雨婷「慢慢我發覺，原來呢個唔止係佢嘅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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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你有心理準備，先揭開嚟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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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雨婷屏氣凝神，慢慢從尾打開日記，隨即增大了雙眼，一頁一頁翻去，所記錄的事卻是越遠的未來。這已經超越了她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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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未等她嘗試質疑，他已經翻到去，今天的日記，上面清楚記錄了兩人被帶到警署落口供的事，而再翻多幾頁，此刻的她明白了，秋婆婆說的選擇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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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以為，我悲慘的人生終於要完結，結果，又一次只是我的妄想，我害死了那個女警，害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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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我也不明白，他們的恩怨是什麼，為什麼他……一定要殺掉我。」對於未來的記錄，在這句後截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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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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