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刃等人陸陸續續被退回王國。
就像被退貨的包裹,原封不動地落回王國。
這裡是——美索不達米亞王國。
寧靜的街道,四周沒有其他人,暮色降臨,路燈的接連打響,說明了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過後。地上的影子幾乎要與背景融合,再次說明了時間已經不早,不只是小孩子,就連大人也應該要上床睡覺了。
這裡就是他們所認識的美索不達米亞王國。
因為熟悉的場景接連出現,不需要再懷疑了,當他們成功攻略大陸之後,就會被退回他們原先所屬的國家與時代。
他們是美索不達米亞勢力,所以在那之後回到了他們一直居住的家園。
真的回來了。
因為終於放心了,前些時候被赫麗貝爾糾纏而緊繃的神經又再次放了下來,過分的虛脫感一股腦地席捲全身,讓他非得當場坐下,最好躺下。厚實的地板是合金鋼高架地板,才剛坐下就被粗魯地提醒,這裡不是神無家,而是距離神無家有一段距離的一座公園。腦袋還在整理的他之所以會對這裡很有印象,是因為當年提議建造這座公園的就是他,把多餘的蚊子館拆掉,新增更多的綠化之地,這座公園的綠色面積是王國之冠,曾在去年票選最美公園以壓倒性的票數登頂榜首。
儘管現在是晚上,還是可以清楚看到許多綠色。潔白無瑕的綠色一枝獨秀。不只是他,這座公園可以持續到現在,是因為所有人的幫忙,每個人都很珍惜這個國家的每個角落。
可以看見他們之外的其他倖存者。
人數之多,再加上這個時間聚在這種地方,不知情的或許會以為他們等會要辦什麼活動。有的人還是難以置信,他們真的攻略了大陸;也有的人以為自己還在大陸而提心吊膽;還有的人想要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人與戀人而拿出手機,總之什麼樣的人都有。等會果然要辦活動吧。像是……慶功宴,都完成了那麼大的一件事,要是不好好慶祝一下,說得過去嗎?
他很想再次召集大家,公布這個大好消息,卻又覺得沒有必要,何況現在這種時間……吵到附近民眾就不好了。雖然他們已經做好對妖怪的管控,人們在這兩年之間不會再受到妖怪侵擾,卻不等於人類的他們可以亂來,他們反而要做好榜樣,讓居住在這裡的居民知道這裡是一個所有人都安心的家園。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1fVPW6A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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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又很想趕快分享這個好消息。總是有那麼幾個衝動,是怎樣也壓抑不了的。要是沒有當場說出來,這一趟就白跑了,事情就是有這麼嚴重。
因為這樣,讓霧刃趕緊振作,拖著一身的疲勞也要起身,看看自己最熟悉的那些家人下落。當他們被大陸退貨之後,就是隨機傳送到某個地方了,反正只要讓他們回到前往之前的國家即可,所以地點也沒有特別標記,找找看吧。晃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就在他以為或許萊夏與雅蕾絲她們不在這裡,弱小到可以稱作蚊音的聲音慢慢飄進他耳邊:
「……霧刃。」
「哥哥……」
妻子與妹妹相繼累得不成人形地湊了上來。不只是他,其實萊夏她們也在找他,搞不好也是為了一樣的事情。
「妳們幾個……」
這下他放心了,既然放心了,接下來就好說了:
「還是老樣子,只要沒有需要就不運動,所以現在才會這樣,站都站不好。」
「……」
他是神無霧刃,要是這麼重要的場合需要說話,就一定不會是什麼正經話。偏離常識才是王道。萊夏與雅蕾絲沒有意外,洗耳恭聽一般地把他的唐突發言當成了一種讚美。
「都累成這樣了,還拚上老命來找我,過來做什麼?真的有事,等我過去就好了啊。我又不是沒有話要說。」
「因為……我們也很想趕快和你分享這個大好消息啊。」
果然是這樣。萊夏與雅蕾絲紛紛地發自內心笑了。燦爛的笑容如花苞一般綻放。
「妳們這個樣子……要是讓某個老太婆逮到,今晚就不用睡了。要論神無家的話王,老太婆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萊夏,妳以為妳很會說話嗎?就算是妳,在莉莉絲的面前,也只是小孩子。」
「在莉莉絲面前,我們確實就是小孩子。」
「不只是年紀啊。我指的是各方面,出發前老太婆就千交代萬叮囑了,回去她一定有更多話要說,想必都準備好了,就算我們什麼也不說,那傢伙一定也會問個沒完,看來今晚不用睡了。」
累成這樣,恨不得現在就躺上床呼呼大睡,想必今晚一定會很好睡吧?一覺到天亮那種。別說萊夏了,就連雅蕾絲都想得到那個畫面,姐妹倆不得不笑出來,引得霧刃也只有苦笑了。現在可以說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由此可知,是真的累了,累到不想思考,累到腦袋都是空白。
其實不只是她們,平安回歸的多數人,也全都累趴在地。人數似乎沒有一早時那麼多。那是當然的,他們這次的對手是整座大陸,而且多數人都沒有經驗,能夠活著回來已經是奇蹟,太多的奢求就是不現實。
霧刃抬起視線,望向不久前還是他們敵人的那座大陸,已經沒有昔日的面貌了,滿目瘡痍,距離完全消滅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然後,他帶著意猶未盡的表情,疲憊不堪地表示:
「真的,萊夏、雅蕾絲……我們真的成功攻略那座大陸了。」
妻子與妹妹滿心歡喜地雙雙點頭。
但是,這時萊夏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畏首畏尾地提問:
「霧刃,那些魔王……」3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5CpQV39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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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刃突然無法說話,沒有立場與資格說這些話——
「……他們死了。」
「……」
「既然大陸沒了,也沒必要我們這些魔王在那守著,所以我們全都恢復人類之身,但查理他們的壽命早就過了,要是失去魔王的身分……」
結果與事實應該已經交代清楚了,所以說到這裡,聽的人都能明白了吧。
像是說錯話,萊夏難受地乾吞口水,但她應該也在最後那一刻察覺了,她的直覺一向不會背叛她自己,然而她還是想知道……也就是說,妻子也覺得查理與華特人不錯,值得成為夥伴,結果根本還沒認識,就變成這樣。
她在心疼查理與華特的無辜,但一方面也在以這種方式感謝他們。
「所以,我們要更珍惜現在,並藉由現在邁向未來,戰鬥還沒結束,之後我們還會繼續戰鬥。」
握緊拳頭,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拳頭,不需要任何言語,就馬上取得了共識。
這裡是美索不達米亞王國。
他們已經住了九年的家園,唯一的家園,不是任何言語可以解釋與說明的東西了,要是他們需要為這個國家戰鬥,那就一定不是知識之類的東西,而且是常識。所有人都應該牢記於心的常識,這是理所當然的東西。
霧刃伸出了手,清楚示意:
「回家吧。」
姐妹倆沒有第二句話,甚至忘卻了疲勞,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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